第九十三章 知己知彼
翌日清早，左轩领着萧渠先是去了刘疆的府邸，向他说了些宽心的话，接着就径直赶到了勇字营大营。
在左轩到来之前，勇字营全体将士早已列队在校场，他们早就接到了临湘候的军令。
虽然这勇字营还只招了不到一个月，但是左轩此刻发现这群将士早已不是刚开始的那般模样。
队伍井然有序，杀气腾腾。放眼望去，是一片密密麻麻的红色海洋。列队中的每一位将士都精神抖擞，摩拳擦掌，仿佛迫切期待着能够一展身手。
左轩不得不佩服这大胡子吴信带兵的能力，看情形，这些新兵蛋子假以时日就能形成一定的战斗力了。
左轩刚步入校场，就响起了一阵嘹亮的牛角号。
“吼——吼——吼——”
紧接着五千将士齐声山呼，以这样一种方式欢迎左轩的到来。
那吼声尖利昂扬，若惊涛骇浪一般，穿透云端，久久回荡，严峻地震撼着周围的一切，让人激情澎湃，热血沸腾。
左轩翻滚着一身热血，迈着扎实稳健的步子走到五千将士前面。望着下面齐刷刷坚毅激扬且充满期待的眼神，左轩竟然平生第一次有了怯场的感觉。
对于此次出征，他毕竟是有些心虚的。
大胡子吴信提起右手一挥，原本惊天动地的吼声戛然而止。
吴信用冷峻的眼神注视着左轩，扯起粗狂的嗓音，抱拳喊道：“禀军师，三军将士已待命，誓死荡平贼寇。”
“誓死荡平贼寇——誓死荡平贼寇——”
又是一阵接踵而至的山呼。
左轩先是示意肃静，然后清了清嗓子，卯足一股劲儿，大声喊道：“将士们！刚刚得到急报，洞庭湖赤山岛水盗在我长沙郡治下之罗县烧杀掳虐，丧尽天良。临湘候命我勇字营前往剿匪平乱，这是对我等莫大的信任。首战用我，用我必胜。我等皆为热血男儿，豪情万丈。此番前往罗县，誓饮贼寇之血，生啖贼寇之肉，以慰藉为贼寇所残害之父老乡亲的亡魂。”
“饮血啖肉——饮血啖肉——”
山呼声再次响起。
五千将士本就情绪高昂，这会被左轩灌了一通豪言壮语后，就更加了心潮澎湃。
“即命，都尉吴信，挑选五百得力将士随我出征。”左轩从容地下了他的第一道军令。
“领命！”吴信正襟领命，他虽然对于只带五百人前往剿匪有些疑惑，但在军令面前不容半点迟疑这个还是懂的，更何况他也清楚军营之中的兵器只够武装五百人，叫其他人赤手空拳前往也不现实。
其他将士也都没有出现一丝的异样，这让左轩再一次佩服起了大胡子吴信的带兵能力。
“再命，副都尉曹舒留守大营，继续操练三军，不得怠慢！”左轩紧接着下了他的第二道军令。
“领命！”小将曹舒昂首抱拳领命。
平日里放浪形骸，成天没个正经的左轩，这个时候不苟言笑，浩气凛然，像是变了一个人一样。让底下的将士都有了一种肃然起敬的感觉。
吩咐完毕，左轩就自个去行辕睡大觉去了。
“禀军师，五百将士集结完毕！”左轩还没进入睡眠状态，行辕外边就传来了吴信粗狂的声音。
这吴大哥办事效率果然快，左轩心里暗暗佩服起吴信来。
“吴都尉请进！”左轩朝外喊了一嗓子。
守卫在行辕门前的萧渠将吴信放了进去。
“军师，卑职已经挑选好了五百得力将士在外候命，请军师检阅。”吴信进入行辕后，单膝跪地道。
“吴大哥，勇字营你最熟悉，你挑选的人我当然信得过了。”左轩一边扶起吴信，一边笑着引到吴信在左手边的垫子上坐定。
“启禀军师，对于此次剿匪，卑职心中有一疑虑，不吐不快，还望军师恩准。”吴信刚坐下，就急不可耐地想要向左轩表达自己内心的一些想法。他毕竟是个兵痴，心中埋有对于用兵之事的疑惑，当然是很不痛快的。
“吴大哥莫非是忧心敌我力量悬殊，这从未打过仗的勇字营五百将士不是那常在刀尖上舔血的水盗的对手？”左轩显然才出了吴信的心思。
“军师英明，卑职正有此虑。此番天时地利人和尽为敌所占尽，我军本就尚不具备战斗力，如此长途奔袭数倍于我军之水盗，且是在那八百里茫茫洞庭。卑职窃以为此番无异于以卵击石也。”吴信是个实诚人，完全不掩饰一丝自己真实的想法。
“哦？长他人志气灭自己威风，倒不像是吴大哥的处事风格呢！正所谓有志者事竟成，卧薪尝胆，三千越甲可吞吴；苦心人天不负，破釜沉舟，百二秦关终属楚。莫非吴大哥不曾怀有越君之志，霸王之心？”
“勾践、项羽乃前世之雄主，卑职诠才末学，才疏学浅，岂能望其项背？即便退一万步讲，卑职有那卧薪尝胆之志、破釜沉舟之心，怕那匪首吴舜也并非会有夫差之懈怠，我勇字营军士也未必会有楚军之勇猛。”
“哦？吴大哥似乎对那水盗头子吴舜有所了解呢？”左轩当然是不会将自己真实的计划告知吴信的，但是他也知道吴信是个明白人，再往下讲就会露马脚，所以赶紧借机岔开话题。
“卑职的玄武门本也就是专职搜集情报的，先前这吴舜大闹洞庭十三县之时，我玄武校尉部前往平乱，卑职自然也就对这厮调查了一番。”吴信面带难色，他很郁闷左轩没有正面回答自己的忧虑，所以随便应付了几句。
“正所谓知己知彼，百战不殆。那吴大哥快快给我好好讲讲咱们这个主要对手吧。”左轩不依不饶，装作很感兴趣的样子问道。其实他才对这吴舜没什么兴趣呢，自己本也就是去浑水摸鱼，将那林秀山庄二小姐救回来就行，哪里有心情去管这吴舜是男是女，战斗力如何呢。
“昔日绿林军事败以后，其余党分散至荆州、豫州、扬州、徐州一带继续作乱。后来先帝将其多数剪灭，但仍然有三十六股势力小的绿林匪众据险幸存，号称绿林三十六舵。这赤山岛水盗占据洞庭天险，为患沿岸郡县，且四处招兵买马，日益壮大，成为了绿林三十六舵中实力最强的一支。直至前几年临湘候领长沙郡府兵，联合我玄武校尉部及荆州刺史部府兵数万大军才将其剿灭。可惜的是匪首吴舜却得以逃脱，当初要是毕其功于一役，就不会有今日之患了。”吴信说到这捶胸痛心起来。
吴信心里虽然忧心双方实力，但是也还是想把握这个千载难逢的建功立业的机会的。他见左轩对这吴舜这般感兴趣，且全程都是一副成竹在胸的样子。以为左轩有了什么良策，所以改变态度，认真为左轩讲述起来。
吴信抿了一口茶，接着说道：“这吴舜有勇有谋，乃难得一遇的将才，只可惜明珠暗投，专做打家劫舍，伤天害理之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