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在修真界传言
长生一言不发地站起了身,他没有理会身后断了的琴弦,而是走到窗前平静地注视着楼阁外也在抬眼看向他的将绝。
将绝似乎从长生半垂的眉眼中看出了些什么,他也未开口询问楼阁内的琴声为何会戛然而止,因为这曲子奏到这里已然足够了。他的满腔怒火早已被长生悉数抚平,甚至连那缠绕了他百年的醉意也随着这首曲子而逐渐褪去。
醉生梦死一百年,如今也是时候该醒了。
想到此处,将绝微微动了一下手腕,暗色的剑柄瞬间离开了他的掌心。就在长生以为这把剑会就此坠落在地之时,那冰冷的剑锋却顺着将绝的手腕懒散地转了一圈,重新回到了男人粗糙的指腹间。
将绝再度握住长剑后只是随意地抬手对着灰色的天空划了一道。然而就是这么一个简简单单的动作,竟让那漫天乌云一朝散尽,刹那之间便已是雨过天晴!
夏日的阳光来得太过突然,长生不禁闭了闭眼适应这璀璨的光线。而当他再睁开眼时,一袭黑衣的将绝早已揽着剑站在了他的身前。
“你这家伙……”长生看到近在咫尺的将绝后没在意对方的满身水汽,他直接隔着湿透的单衣握住了将绝的右手肘。等到看清男人右手腕并未被之前的剑锋伤到后,他才抬起头想要对眼前的将绝说些什么。
只是他才说了半句话,将绝就反握住他的手低声笑了起来,男人的掌心充斥着与雨水截然相反的灼热温度。
将绝笑了片刻后,才解释般地说了一句:“我的剑,自是伤不到我的。”
也对,这里毕竟是修真界,这个男人刀剑不入也不是不能理解。长生下意识地瞥了一眼将绝左手握着的长剑,这把剑不知何时又被男人套上剑鞘缠好了黑布,乍一看去竟乖巧地不可思议,完全没有出鞘后斩断一切的锐意。
此刻的将绝也如这把被套上剑鞘的长剑一般,一身气势悉数收敛。他的脸上没了之前在雨中的桀骜疯狂,反而还透着几分显而易见的愉悦之色。
“刚才的招式,可曾看清了?”将绝低下头对着长生问道。男人低头之时发梢间残留的雨水恰好落在了长生的脸上,他极为自然地抬手帮长生抹去了滴落的些许雨滴。
“算是看清了吧。”长生被将绝突如其来的动作弄得一愣,不过他终究还是没有避让开来,只是站在原地若有所思地凝视着对方。
原本长生只觉得将绝是在舞剑而已,听到这话后他才意识到这个男人也是在教他用剑。
将绝所用的每一式剑招都浸染着铺天盖地的杀意,若是再加上浑厚的灵力,这世上怕是根本没有几个人能够直视他,更别提静下心神揣摩他的剑招了。所以他之前撤去灵力根本不是因为他想淋雨,只是因为这样能让自己看得更清楚罢了。
“怎么,你这是要收我为徒?我可是已经有个‘师父’了。”长生半真半假地说道。就算他在修真界待的时间再短,就算他如今的见识再少,他也知道这样的剑招是不该轻易示人的。
先前他浏览过琼玉宗玉简内所记载的剑法,也曾见过火尚明无所顾忌地在他面前演练招式,无论是哪一种与将绝今日所用的相比都是天壤之别。
是了,这三千世界又有多少剑法能够带着这般斩断一切的气势?这三千世界又有几人能够不用灵力而将这漫天乌云尽数撕裂?
长生虽然也有猜测,但一切终究只是猜测而已,他此刻也无法确定眼前的男人是不是那位“三千世界最强者”,是不是那位高高在上的仙帝将绝。
不过他也不在乎这一点,只要将绝没有点破,那么他也不会自寻烦恼地就此深究。
“收你为徒?”将绝本在运转灵力散去身上的水渍,听到这话后他顿时眼神晦暗地看了长生一眼,“开什么玩笑?我从不收徒,你我也绝不会是师徒。”
他费尽心思地收敛灵力放慢速度来演练剑招,怎么可能是为了收长生为徒?他若是真的想要收徒又岂会这般麻烦?
说起来将绝还真没听过这三千世界有谁收徒之前就将自己的绝学倾囊相授的,若非是为了这无法抑制也不想抑制的心动,他大概这辈子都不会将饱饮鲜血的长剑挥得如此散漫。
这些话将绝当然不会对长生说清楚,他只是稍微抬了下手,长生放置在桌上的火红长剑瞬间颤抖着飞到了他宽大的掌间。
还没等长生弄清将绝这么做的用意,他便感觉到将绝直接将那把长剑放入了自己的右手中,而男人低哑的声音就这么轻轻地徘徊在空旷的楼阁内:
“纵然你以繁花为剑,但这双手,总是要握住真正的剑的。”
“而这三千世界没有人比我更会用剑,所以啊……”
“从今日起,我教你用剑。”
长生闻言心脏猛然跳了一下,将绝的言语之间总是透着一种桀骜不驯的狂妄,而这份狂妄偏偏还裹挟着一种野性的魅力,以至于让人觉得这个男人无论说什么都是理所当然的。
长生并未拒绝的将绝的好意。当初他因缺少时间并未学习任何剑法,他也清楚只凭天赋和身法想在这次的宗门大比中脱颖而出颇有难度。如今将绝愿意教他用剑,反倒是解了他的燃眉之急,他又怎么会不知好歹地拒绝。
只是长生不知道的是,将绝教他剑术根本为了那不值一提的宗门大比,而是为了长生能够在一群仙皇仙帝的试探下得以自保。因为今日之后,他便会因为帝阙的庇佑而名扬大千世界。
将绝的视线不由落在了拿着长剑走出楼阁的长生身上。虽然他已经联系散千金准备了些许后手,但这世间人心难测,饶是将绝也不确定那些做法究竟能不能让长生少点麻烦。
长生对将绝与帝阙的暗中交锋倒是一无所觉,他只是在将绝的指导下练了一夜的剑法。将绝完全没有让他练习一些基础招式的念头,反而直接握着缠绕着黑布的长剑和他交起了手。
用这个男人的话来解释就是:“这世上有那么多人日复一日地挥剑,又有几人真的清楚如何用剑?我从不信什么打好基础之类的鬼话,你要知道,有时候一步登天也并非是什么坏事。”
对此长生则表示,将绝说什么他照做就好,反正他对那些剑法是真的一窍不通。
长生以为他会就这么一直练剑练到第二场宗门大比开始,然而第二天拂晓之际,他的心思就已经完全不在练剑上了。
长生无论如何也想不通,他不过是练了一夜的剑法罢了,这三千世界怎么就变天了呢?而这三千世界变天的原因,竟然还恰好与一个名为“长生”的人有关。
这事还要从火尚明透过灵卡传给他的留言说起,火尚明一大早传来的第一条留言是这样的:
“真是疯了!长生你有没有听说一件事?那个帝阙,那个喜怒无常的帝阙,昨天竟然公然对着众位仙帝说要庇佑一个人!你知道他庇佑的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我告诉你,帝阙要庇佑的那个人竟然也叫做长生!!!”
许是太过惊讶,火尚明并未一次性地说完整件事,长生指尖一划便看到了对方的第二条留言:
“其实这传言昨天下午就有了,只不过我当时是当成笑话来听的。没想到今早《修真报》却无所顾忌地将它登了出来,显然这根本就不是什么传言,而是真到不能再真的事实啊!你老实告诉我……帝阙口中的那个‘长生’该不会和你有关系吧?”
而火尚明的最后一条留言则是这般写道:
“算了算了,你就当我刚才什么都没问,因为这事怎么想都和你搭不上边。反正现在整个三千世界都因为这事闹腾得不行,更可笑的是从昨天起就有不少人为求庇佑直接将自己的名字改成了‘长生’。到了今日,我估计满大街都是叫长生的家伙了,也不知道帝阙想要庇佑的究竟是哪一个长生。”
长生一开始还似笑非笑地看着火尚明的留言,结果越看脸色变得越糟糕,等到三条都看完后他已经是面无表情了。
事实上不仅是火尚明在他的灵卡上留了言,就连那个扈临渊都惊疑不定地发来了一句话,扈临渊发来的那句话是:“帝阙要庇佑的人,当真是你?!”
长生一条一条地扫视着这些留言,他握着灵卡的手已经隐隐浮现出了些许青筋。若非那灵卡的材质实在太好,此刻这张卡怕是早就化作齑粉消散在空气中了。
过了许久许久,长生才收起灵卡微不可闻地叹了口气。活了两辈子,这还是他第一次感受到什么叫做真正的“无妄之灾”。
作者有话要说: 如果要用一个表情来描绘长生此刻的心情,那么我觉得那个表情一定是这样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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