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千八百七十七章 转变
“你刚才说你接到过希尔维亚的神谕，”雷欧打量着身上散发出圣徒气息的教宗，面带疑惑道：“照理说，像你这样虔诚的人是不应该违背希尔维亚的神谕才对，可你的所作所为却和你的虔诚信仰相违背，难道希尔维亚给你的神谕是否定我的身份？”说着，他停顿了一下，又摇了摇头，道：“不，不是的，如果是否定我的身份，我来到圣城的那一刻，你就已经带领神恩圣骑士对我动手了，而不是让我待在大图书馆中，任由文明女神圣主祭为我尽可能的提供大量阅读书籍，所以你接到的神谕是承认我的身份才对，你是真的违背了神谕。”
教宗听着雷欧的分析，脸上没有露出任何表情，既没有表示雷欧的猜测是对的，也没有否定雷欧的猜测，她只是沉默了一会儿，然后问了一个有些突兀的问题，道：“吾主到底是想要救赎这个世界，还是想要……”
或许是感觉自己所说的内容太过亵渎了，教宗没有继续说下去，而是用力紧握着脖子上的吊坠，口中默默念诵着祷文，想要借用这种方式来稳定自己有些动摇的信仰。
虽然教宗没有将自己的问题说完，并且这个问题说得也没头没尾，感觉非常突兀，但雷欧却隐隐明白对方到底想要问什么，只是他有些疑惑作为一个有着圣徒般虔诚信仰的人，为什么会对她所信仰对象的教义核心产生疑问。
“你想要问的是希尔维亚到底是想要救赎这个世界，还是毁灭这个世界，对吧？”雷欧直接将对方的问题，说了出来。
听到这个问题，教宗握住圣徽吊坠的手更紧了，紧得似乎戳破了她的手掌，鲜血从她的手指缝中渗出，顺着手掌的纹路流到了手腕处，然后滴落到了地上。
同刚才一样，教宗既没有承认，也没有否认，只是默默的诵读着祷文，只是现在她的诵读声比刚才要大了不少，隐约可以感觉到她的情绪有着很大波动。
“为什么你会怀疑你信仰对象的用心？”雷欧没有等待教宗回应，又继续询问，只是在询问后，他立刻猜测道：“导致你现在这种心态的原因肯定不是源于信仰本身，也不是被某些世界外的邪恶力量给蛊惑了，引起你怀疑的原因只会……”说着话，雷欧似乎意识到了什么，朝教宗看了过去，说道：“你发现圣所里面的秘密了？”
教宗听后，抬头看着雷欧，有些激动的说道：“是真的，那是真的！”
虽然圣所这里是整个救赎圣城，乃至整个世界唯一剥离伪装假象的地方，但希尔维亚建造圣所的时候却已经暗中埋下了一些符文魔法阵，并且运用她的力量形成了另外一种伪装，这种伪装能够让进入这里的人感受不到那种真实法则所产生的影像，比如增加的重力等等。
然而，现在看来眼前这个教宗很可能因为某些机缘巧合的原因，绕开了圣所的伪装，看到了这个世界真实的一面，不过相比起机缘巧合来，雷欧更愿意相信是希尔维亚故意让她看到的。
只不过，她所感受到的一切给她带去了从未有过的冲击，让她不禁怀疑起了希尔维亚的目的，进而动摇了她的信仰，只是即便信仰受到了动摇，但她依然拥有圣徒般的虔诚信仰，可见在其信仰没有动摇的时候，她的信仰虔诚到什么地步。
教宗有些激动的朝雷欧质问道：“为什么？为什么吾主要让我破坏世界的法则？我在圣所看到过世界法则破坏后的景象，那是毁灭的景象，如果世界法则破坏了，世界肯定会陷入无穷无尽的灾难，这根本不是救赎，这是毁灭呀！”
雷欧点了点头，对教宗的话表示赞同，说道：“表面上来说的确如此，一旦现有的世界法则被破坏了，那么整个世界都会出现翻天覆地的变化，这些变化不仅仅体现在气候上，更多的会体在法则的层面，比如重力会比以前增加很多，油无法点燃火，水在平常的时候都会变得沸腾等等，在这种环境下，很多人都会死，只有一部分可以存活下来。”
教宗急声问道：“既然会造成世界毁灭，那为什么吾主却给予我那样的神谕？”
雷欧沉声道：“因为她只想要让这个世界回归真实的面目，剥离虚假的法则，要知道虚假的法则就如同捆绑的绳索一样死死的困住了这个世界，如果不改变的话，这个世界最终必然会堕入深渊，或许现在已经堕入深渊了也说不定。”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教宗有些听不明白。
雷欧也没有吝啬他所知道的一切，将有关这个世界的真相叙述给了教宗听，虽然他讲述的内容中主要是现在世界法则是虚假的，而她在圣所发现的景象才是真实的世界，但在讲述的过程中他也不止一次借用了末日学派的知识。
“这是末日血脉的禁忌思想吗？”教宗自然也研究过这个学派的禁忌知识，所以她很快及有所察觉，并且向雷欧询问道。
雷欧点了点头，承认了教宗的猜想，说道：“说实话，我也没有想到这个世界的普通人竟然也能够察觉到世界的真相，虽然那些知识里面有不少都是错误的，但核心内容却是真的，这个世界的确被当作祭品了。”
教宗很快产生了联想，求证式的说道：“所以罗科曼精准的预言了末日时间，我们的世界原本应该在那一年毁灭，是吾主将我们从毁灭中拉了回来。”
“是的。”雷欧点了点头。
教宗见此，抬手将沾染了鲜血的圣徽吊坠触碰了一下额头，又放在了嘴前亲吻了一下，而这一刻她身上的虔诚信仰似乎发生了一丝质变，而这一丝质变也导致她体内的自然毁灭之力发生了一些雷欧暂时不清楚效果的变化，总而言之眼前的教宗身上似乎多了一丝神圣的味道。
教宗稳定下情绪后，随后又问道：“既然吾主已经救下了世界，为什么现在吾主又要毁灭这个世界呢？”
“因为这个世界并没有真正得救，只是暂缓了末日到来的时间罢了。”雷欧解释道：“你看过罗科曼的创世论，应该知道这个世界原本只是一个世界碎片罢了，是九名魔神打赌让这个世界完全形成，所以这个世界除了原本碎片形态时拥有的法则意外其他一切法则都和这九名魔神有关，这些法则也是这九名魔神能够将世界拖入深渊，当做祭品的力量源头。希尔维亚当年应该是隔离了这九名魔神对这些法则的感应，所以才能够暂时保住这个世界。但如果不清除掉这些法则，让世界回到最初碎片形态的话，那么这个世界必然还会因为这些法则而重新被九名魔神控制，到那时，就算是希尔维亚恐怕也很难再拯救这个世界了。”
虽然在雷欧开口解释的时候，教宗心中已经对雷欧要讲述的内容有所猜测，但在切实听到以后，依然还是感到无比震撼。
然而，她并不知道雷欧所作出的解释，除了有关世界法则的一部分内容以外，其他比如九名魔神等等全都是根据罗科曼的创世论胡编乱造的，因为他现在也不是很清楚这个世界的本来面目是不是一块世界碎片，更不知道给这个世界覆盖一层伪装法则的神秘存在是不是创世论中提到的九名魔神，而且他也不知道希尔维亚让他做的事情是不是真的为了救下这个世界，又或者是有其他目的，总而言之，他所作出的解释经不起太大的推敲。
只是，这种经不起推敲的解释恰好就是教宗心中所想，她丝毫没有怀疑雷欧解释中存在的一些小漏洞，反倒认为有漏洞存在是合情合理的事情，毕竟神灵的事情根本不是凡人可以揣测的，而对她来说，知道她信仰的救赎之主是真的要救下这个世界就可以了。
“我需要做些什么吗？”教宗沉声问道。
“你能够执行你获得的神谕吗？”雷欧反问道。
教宗沉默了片刻，摇了摇头。
她很清楚自己获得的神谕即便是救赎之主赐予的，一旦她真的按照神谕中提示的方法去做的话，那么必然会给庇护所城市以及其他救赎修会控制的城市带来巨大的破坏，城市中生活的人也会出现大量伤亡，到那时就算她声称神谕是救赎之主下达的，恐怕修会内部的人也不会相信，因为任何一个救赎修会的信徒都不可能会相信他们信仰的救赎之主会做出这种可能破坏世界安定的事情，所以等待她的唯一结果就是被审判庭逮捕，撤销教宗职权，然后在某一天被放到火刑架上烧死。
雷欧沉声道：“你不需要执行神谕中的内容，我会找人执行，他们应该比你更合适做这种事情。”
教宗愣了愣，很快想到了什么，沉声道：“是末日学派的人，对吗？”
雷欧点了点头，说道：“既然末日学派的人一直都认为末日必然会到来，世界的真正救赎是在末日到来的那一刻，那么现在办法让末日按照他们设想的方式出现，他们肯定会不遗余力的执行那些方法。”
教宗闻言点了点头，但脸上却并没有露出什么高兴的表情，反倒皱起了眉头，显然她不太喜欢这种事情超出掌控的情况。
雷欧又提议道：“你也不用闲着，可以为即将到来的所谓末日做准备，这样或许能够减少不必要的伤亡，也能够更好的保存世界的文明。”
教宗听后快速的想了想，就明白这对救赎修会来说是一个极好的机遇，能够让救赎修会成为这个世界真正的唯一宗教的机遇。
虽然这个世界现在是救赎修会一家独大，但随着人们逐渐适应了寒冷的天气，找到了各种解决粮食的方法，而失落城市的那些深渊藤蔓虽然占据了城市，但也没有对城市外主动发起攻击的行为，人们的生活也开始安定的下来，他们对救赎之主的信仰也不像是最初的时候那样坚定，圣城内出现如此多的邪教徒、亵渎者和异端就足以说明这种情况已经很严重了，而救赎圣城尚且如此，其他庇护所城市内部存在的信仰问题只会是更加严重。
而现在世界末日重新出现，更加可怕的灾难席卷世界，那么这个世界的人也将重新对救赎之主投以最虔诚的信仰，这对救赎修会来说无疑是一件很好的事情，而对教宗而言，她也可以借着这个机会，完成自己设想的宗教改革，让救赎修会早期创建时留下来的缺陷和漏洞完全弥补。
教宗在脑子里简单规划了一下自己要如何行事，然后又向雷欧问道：“需要我配合末日学派的人吗？”
“不需要。”雷欧摇了摇头，说道：“救赎修会以前怎么对待末日学派，以后也保持原样就可以了，该抓捕的抓捕，该审判的审判。”
“我明白怎么做了。”教宗点了点头，随后眼神略带复杂的看了看雷欧，说道：“我欠你一个道歉，从你来到圣城后，我就……”
“不用了！我并没有放在心上。”雷欧打断了对方的话语，道。
教宗沉默了一下，又问道：“你离开圣城准备去哪里，需要我帮忙吗？”
“不需要，我习惯一个人了。”雷欧回绝了教宗的好意，随后转身朝圣所外走去。
教宗看着雷欧走到了圣所门口，正准备开门离开，她忽然又充满好奇的询问道：“我很好奇阁下和吾主是什么关系？从阁下刚才的言谈看来，阁下和吾主关系似乎很亲密，难道阁下是吾主的神卷者，或者是吾主的侍神？”
雷欧停下脚步，看了看身后的教宗，然后举起手，露出手中白鹿戒指，说道：“我和你信仰的救赎之主是夫妻关系。”
说完，他便推开门，走出了圣所，然后在众神恩圣骑士的注视下，施展灵能翼，飞到了空中，朝着大图书馆飞去。
而在他的身后，救赎修会的教宗整个人都愣住了，过了好久才恢复过来，只是心中的震惊依然没有减弱，她脸上依然是一副目瞪口呆的表情，只是，很快她似乎想到了什么，转过身去，朝着身后圣三一救赎之主神像的手部看了过去，一个带着戒指的手指出现在了她的视线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