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第六章
凌霄宝殿被毁于一旦，孙悟空心头的怒火也消散了不少，对待如来佛祖的态度多了几分懒洋洋的随意。
“打赌，好啊。”
如来一出场，众神仙皆松了一口气，玉帝脸上的惊恐不知何时自己消失的无影无踪，在看到他的臣子脸上满是劫后余生的神色时，脸色更加难看。
如若不是…如若不是…
他又怎会被一只妖猴欺压至此，倒是他们西天之人反而成了救世主了！
所有人的注意力都在佛祖与孙悟空二人身上，完全没有发现玉帝藏在袖子下的手紧紧的攥着，甚至开始有些抖动起来。
二人比试的空间不为外人所知，没人知道里面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情，再看到那猴子的时候，他已经被掀翻了出去。
“如来！俺老孙不服！”
只听得一声凄厉的怒斥从云霄下传来，紧接着一道五指金光笼罩了下去。
“小果儿！”
突然，孙悟空惊呼，原来是那藏在他怀里的玉果因为他头朝着摔了下去而从他怀中掉了出来，这时候他才想起了还不曾把玉果交给哪吒。
“玉果？”
只有哪吒一个人知道孙悟空口中的小果儿是谁，无论是三公主还是李天王，就连玉帝也知那人参果名唤李玉果，却不想孙悟空给她取了个小名。
“我儿，你在说什么？”
“是玉果，刚刚孙悟空喊的是玉果，她怎么会在孙悟空那里？”
失踪了几十天的玉果让哪吒急得快把天庭都给翻遍了，除了几处去不得的地方，其他所有地方都寻不到玉果的踪迹，现在突然听到孙悟空喊她的名字，哪吒终于是忍不住了。
“玉果？我倒是有在孙悟空的身上嗅到她的气味。”
哮天犬化为人形坐在地上，目光也紧紧跟随着下落的孙悟空。
“你怎么不早说！”
哪吒终于是看清楚了孙悟空的正下方有一道莹莹的绿光，细细打量可不就是化为原型的玉果么。
“我儿别去！”
李靖一把抓住哪吒的胳膊，说话间“轰隆”一声，那孙悟空与玉果皆被压在了五指山之下。
孙悟空哪肯罢休，挣扎之间山崩地裂，就在马上要挣脱的时候，一道金光划过天空，五行山顶落下一张六字封条，上书“唵、嘛、呢、叭、咪、吽”。
“佛祖！我妹妹和孙悟空在一起！”
哪吒挣脱了父亲的束缚，李靖又或许是看尘埃已定，倒也没再多牵制他，便让哪吒一路跑到了佛祖座下。
“那人参果得到你的恩泽才能幻化人形，这也是你的善缘，但她命中注定有此一劫，还需来灵山走上一遭。”
“什么意思？”
哪吒有些不懂如来佛祖在说些什么，反而是李靖听懂了，有些事情他并没有告诉哪吒，却不想玉果也牵涉在其中。
“哪吒，回来吧，这是玉果的劫，只有她自己渡过去才能修成正果。”
“多谢佛祖。”
玉帝起身道，如来的目光与他一个交错后却是满意的点了点头，转身离开，只剩下破败的凌霄宝殿与一头雾水的众仙。
“父亲，您刚刚说的话是什么意思？”
除了哪吒以外，就连哮天犬也留在了李靖的身边，大有你不说清楚我就咬你的意思。
李靖不知道他那人参果闺女究竟是怎么和二郎神家的哮天犬结识的，那二郎神住在灌江口，有事无事根本不会来天庭，莫不是那丫头私下凡间不成？
察觉到哮天犬的凝视，李靖也不想与二郎神为敌，便道：“孙悟空是佛祖看上的人，既然佛祖说玉果也有此一劫，那与灵山也是有因果的，指不定她会与你那大哥一样，就留在灵山了。”
“可玉果是女子啊！”
哪吒反驳，却忽然想到了一人，随即问：“该不会玉果今后会与龙女一样？”
善财龙女，婆竭罗龙王的小女儿，自幼智慧通达，八岁时已善根成熟，在法华会上当众示现成佛，后便跟在南海观世音菩萨身边，与哪吒二哥惠岸行者一处。
难道这玉果到达灵山后又会成为第二个龙女不成？
“这些为父也不知道，且看着吧。”
孙悟空被压在五行山下后就一直在唤着玉果的名字，可惜许久都没有得到任何回应。
“孙悟空！”
听到有人喊自己的名字，孙悟空抬头望去，那红衣着身，腰间一圈莲花瓣点缀，赤色的混天绫绕着他盘旋飞舞，不是哪吒还能有谁。
“哟，哪吒小儿，来看你孙爷爷么？”
孙悟空心知哪吒为何而来，嘴上却还是想占些便宜。
“少说废话，玉果呢？”
“被压在我身下了，硌得我腰疼。”
这倒不是假话，好巧不巧的玉果正好在孙悟空肚子底下，虽然不会有什么问题，却也让他着实难受。
“要不你伸手掏掏看能不能把她掏了出去？”
这一番话说的好不脸红，哪吒真想弄一桶冰块当头浇下让孙悟空清醒一些。
“她究竟是怎么回事，怎么会与你在一起？”
哪吒此番前来本是相见玉果一面，却不想听孙悟空说了整件事情的过程后神色愈发的浓重起来。
那三公主果然是恨极了他们才会做这种事情，不过听孙悟空所言她似乎也没有下死手，苦难即是机缘，就看她有没有这个造化了。
“喂喂喂，哪吒小儿你想对俺老孙做什么事情？”
感觉到身下异动，孙悟空大声嚷嚷起来，那声音尖锐得让不知情的人还当发生了什么龌龊事情。
“闭嘴！”
哪吒半蹲下身，红着脸伸手在孙悟空的胸腹之间摸索，那一声声的喊叫就贴在了他的耳畔，听得他面红耳赤。
孙悟空又怎么会这么听话，不仅没有闭上嘴，那声音还一声比一声高昂。
哪吒摇了摇头，潜心静气忽略掉孙悟空的声音后才仔细的搜寻起了玉果。
终于手伸到了孙悟空肚脐的时候，在左腹的位置摸到了玉果的原形。
他刚想要收回手将玉果掏出了，可一动这个念头竟然连身子都无法动弹了。
“喂，你掏出来了没啊，你们一个两个的尽折腾俺老孙。”
玉果在哪里孙悟空再清楚不过，明显感觉到哪吒找到玉果后他扭了扭上半截身子，却不见哪吒有任何的动作。
“她命中有此一劫，还需来灵山走上一遭。”
脑海里回荡起如来所说的话，在结合此时的状态，终于懂了父亲为何会束手旁观。
“孙悟空，照顾好她。”
用力将玉果往左侧拨了拨，就算没法将她带出来，也总比让一个男人，不，一个公猴子压在身下要好的多。
拇指在食指指尖上一划，一股异香弥漫开去。
幽幽的莲香泛着一股子的腥甜，孙悟空只觉得腰侧的绒毛都变得有些湿漉漉的。
“哪吒，你在做什么？”
沾满泥土的手指上渗着鲜血，一滴一滴的落在孙悟空面前的草地上面，那已经干枯的杂草下一秒就变得绿油油的。
“我是莲藕化身，血能让草木回春，玉果虽为妖精却也是有用的，希望能够助她修炼。”
“哪吒，虽然你是天庭的人，但俺老孙欣赏你。”
“不用，替我好好照顾她就可以了。”
手指上的伤口已经自行愈合，哪吒直接一个纵身，青鸾火凤乖顺的飞到他脚下，风火轮只在空中留下一道影子，再看去那空中一点痕迹都没有了。
感觉到身侧似乎有什么东西动了动，孙悟空被压得结实，只能转头，却连手都不能动一下，自然也无法摸到身边的玉果。
幽暗的泥土中，人参果散发着微弱的光芒，却在每一次吸收进莲香血液后光芒暴涨数息。
果子渐渐涨大，脆弱的根系慢慢扎进泥土里，那渗入地下还未被其他杂草吸收的血液被她尽数吸收，一滴不留。
对于神仙而言日子过得很快，哪吒不过是隔三差五的下来一趟，对于孙悟空而言却已经是几年未见了。
“这是？”
哪吒这次出任务的时间有些长，足足一个月才去了趟五行山，却被看到的景色吓了一跳。
本来光秃秃的五行山上出现了一抹绿色，竟然是从孙悟空的身边横出了一颗树木，根系同样被压在山下，枝叶斜斜的挡在孙悟空的头顶为他遮风避雨。
“哟，我还以为你不来了。”
看到哪吒忽然出现，孙悟空倒也有些惊讶，但很快便又恢复成原来的那懒样儿。
“小果儿，和你家哪吒哥哥打声招呼。”
孙悟空头顶的枝叶无风自动，发出了沙沙的声响，仿佛真的在与哪吒打招呼一般。
“这是玉果？”
哪吒往前走了两步，抬手抚上那棵树的树干，粗糙的树皮磨得手掌疼，完全不像是那个可爱的奶娃娃。
“你上次走后不就她就长出来了，结果你三百年不曾来过，她可是一直等待着你来看她。”
玉果又摇了摇树枝，叶子哗哗的往下落，险些把孙悟空的脑袋给埋了起来。
“抱歉。”
“其实你再晚些来可能就见不到我们了。”
哪吒疑惑的蹲下身子，在看清楚孙悟空眼中的光芒后不免心惊起来。
时间久了他也从他父亲口中得知这孙悟空被压不过是如来想要消除他的野性，可他现在看来，怕是如来要失望了吧。
五百年对神仙而言不过是五百天，这五百天里哪吒少说也见了孙悟空有十七八回，他根本没有感觉到这猴子有什么变化。
“你什么意思？”
说起这个事情，孙悟空便不免有些兴奋。
“不久前观音菩萨曾来过此处，说让我与小果儿保一个东土大唐来的和尚前去西天如来那儿求取真经，算算日子应该就快要到了。”
“取经一事你去不就够了，玉果为何也要同去？”
“这个你去问菩萨啊，反正到时候那和尚一来，我们两个都能够出去了。”
说话间，又一堆树叶子从上落下，这次真把孙悟空给结结实实的盖在了里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