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5,惊遽
等我们追出去时,不见狗熊也不见满老头。
原以为出现在我们眼前或是断崖,或是密林,结果出现的竟是一片汪洋大海。
我和张汉凝眸看向在夜幕笼罩下的墨色大海,心头笼上了一种异样感。张汉猛一拍大腿,说这钱老头就是在骗我们,说什么带我们找槐村,结果把我们给引到了海边上,这哪里有什么村子啊?
一种荒诞感在心里蔓延。
我和张汉说先别急着下结论,事情究竟是怎么回事还不能确定,没准这个槐村就在这附近的什么位置上。之后我和张汉来到了海边上,趁着天还没有完全黑下去,沿着海边仔细搜索了一遍儿。
直到天完全黑下来,我们也没有任何发现。
“这老满头该不会是鬼吧?咋人说没就没了呢?”
“你能不能行了?”我埋怨了句。
望着汪洋大海张汉又皱了皱,“咱晚上不会要在这儿过夜吧?”
“恐怕只能这样了。”
海边很冷,风沿着海岸线掠过带着秋天的寒气儿。
在这么个光秃秃的海边上过夜,用不了第二天我们就得冻死。好在张汉在山边上找到了个石洞,刚好容纳得下两个人。当我们做好打算在这里过夜以后,就在周围找来了一些干柴在石洞旁边升了火。
“我去看看能不能逮条鱼啥的。”
说着张汉就跑到了海边上,像是过上了原始生活一样,一手握着手电筒,一手在海里面摩挲着。我仰面与墨色的星空平行,望着满天璀璨的星斗,不得不说海上的星空格外撩人,我一时之间有些着迷。
“徐起。”张汉的大叫声打断了我。
低下头就看到他站在海边向我招手,喊着说他抓到了一条鱼。走过去以后他还兴高采烈地和我说这八成是一条大鱼,说着抓着鱼尾巴就往岸上拖。直到拖上来以后,手电筒光一照,他才发现自己抓住的不是鱼尾巴,而是一个人的脚。
张汉吓得妈呀了一声,我也被吓了一哆嗦。
之所以恐惧并不是因为尸体,而是因为这一幕让人措手不及。
“不会是老满头吧?”
张汉用手电筒照着这具已经被海水冲得肿胀,并且身上挂满了绿藻的尸体。
从尸体特征来看是男性没错,但年龄比满大爷要年轻不少,单从尸体的肿胀程度来看死亡时间绝对超过四十八小时,但根据海水中含有盐成分,会减缓尸体的腐烂程度,所以暂时还无法推断准确死亡时间。
“你能不能别老满头老满头的?”我迎着咸咸的海风,俯视着面前的这具男尸,“这个不是满大爷。”
海岸上出现浮尸算不得啥奇谈,可能只是事故船只中丧生的船员。
可能是职业习惯,我还是对这具尸体进行了一些简单检查。从尸体着装、携带物品到尸体表面的伤痕。
死者身上没有任何携带品,衣服也没有什么可疑的,但是他身上的两处刀伤很有特点。
根据刀伤发现我检查了死者喉腔、鼻腔和指甲,并没有机械性窒息的症状,初步特点来看这个人并不是溺亡,也就是在被杀以后抛尸大海。之后,我注意力才回到死者身上的两处刀伤上,其中一刀在胸口,一刀在腹部,重点是这两刀都是切创。
一般谋杀都应该是刺创,也就是用刀捅。
而切创一般出现于自杀,比如割腕。
所以这个人身上的两处刀伤让我感到费解,但当我将手沿着创口探入体内时,才知道这是怎么一回事。
为证实自己的判断,我又检查了死者颈部。
因为海水中含有有毒寄生物,这些寄生物会附着在人体外在创口,哪怕是在微小的创也会变得特别明显。所以死者颈部一个细小的针孔变得尤为清楚,这是一种非常粗劣的麻醉手段,一般只会对牲畜、动物和潜逃的犯罪人进行使用。
我深吸了一口气,缓缓起身。
“满大爷没骗咱们,槐村应该就在这附近。”
“你咋知道?”
“这个人生前遭遇过强行麻醉,身上有两条手术创,我刚才把手放进死者体内,发现死者心脏、双肾等重要器官已经不在了,我怀疑是人贩子干的,尸体也是人贩子抛到海里的,所以我猜测槐村就在这儿附近。”
“可咱俩之前不是找过了么,没有发现什么村子啊?”张汉挠着脑袋。
“先别研究这些了,找个地方埋了吧。”
我说。
之后我和张汉在海滩上挖了一个沙土坑,把尸体埋了以后又在上面堆了一些石块。
如果不是他我们也不能确定已经到了槐村附近,所以这算是对死者的一种报答吧。
“徐起。”张汉戳了我一下,指着月光之下荡漾的大海,“好像涨潮了。”
我向前走了两步,更仔细地望向海面。
隐约在海上看到了许多的漂浮物,从形状上来看好像也是浮尸?
心头不由得一惊。
我不假思索地冲进冰凉的海水里,当水漫过我的腰时,我看到自己的周围漂浮着一具具数不清的海尸。水从远方一次一次汇聚而来,也一点一点向上涨着。这些浮尸就顺着潮水向我们汇聚而来,那场面可怕又很壮观。
视线远拉,心生疑问,这些尸体到底是从哪飘过来的?!
难到……
槐村在海的另一端?!
回到岸上的时候张汉已经急坏了,就抓着我问刚才是抽了什么邪风,怎么像是被鬼上身了似的往海里面冲?
“是浮尸。”我说。
“啊?!”张汉目视冰冷阴暗的海面,面色凝重。
“大量的浮尸。”我补充,纠正。
这时。
那些浮尸已经越来越近,张汉向前走了三五步,海水也就此漫过了他的脚踝。
“卧槽,咋这么多?”
张汉也感到无比震惊。
突然。
一声熊叫,一个巨大的黑影向我们快速移来。
“是熊!”
来不及思考,抓着张汉就往岸上奔。
幸好我和张汉提前做出应对,这只狗熊才没有对我们进行追逐,我们也才有时间藏进石洞里。
“还好这玩意没追过来,吓死我了。”张汉气喘吁吁,心有余悸。
我透过石洞缝隙向外面仔细看去,好像看到这只狗熊在舔食着什么。
了然。
张汉也向外眺望,惊问,“它现在不会是在吃这些死尸吧?”
“好像是。”
“难怪这熊长这么大个,原来是吃腐尸长大的。”张汉捏了一把汗,然后又觉得不对劲就问我,“不对啊老徐,老头说装死能逃过狗熊追击说明这狗熊不吃死人啊,那它怎么会吃这些腐尸呢?”
“死心眼儿吧你?!满大爷说的是不是办法的办法,正常来讲熊的确是比较喜欢吃活的动物,但在饥饿状态下一样会吃死尸,所以装死并不是百分百安全的。而这个地方有这么多的腐尸,对觅食艰难的狗熊来说这里应该是一个应急的宝地,那么咱们很有可能是狗熊当成掠食者了。”
张汉恍然大悟,又说,“这么说满大爷应该也没有死,不然的话狗熊就不会吃腐尸了?”
我点点头,说得有道理。
“今晚咱怕是出不去了,就在这里睡吧。”
我脱了自己的裤子,将水拧干,然后搭在石壁上控水。就这样在石洞里过了一晚。到了第二天裤子还很潮湿,但没有办法还是要穿在身上。
走出石缝,阳光很刺眼。
那只狗熊不见了,留下来的是遍地残骸。
这种恶心的场面我不想用任何的词汇来形容。
走到海边上。
潮水退去以后大部分地面裸露出来,远处山顶的一座村子也暴露在视野里,这应该就是传说中的槐村吧?我也一下明白过来,为什么满大爷会说槐村想见的时候见不到,不想见的时候却又出现。
实际上这句话应该这样来讲。
涨潮的时候槐村就是一座触不可及的孤岛,退潮的时候槐村就变成了普通的山顶小村,会让人感官上产生一种虚无缥缈,若隐若现的错觉。
“这老头真没骗咱,还真有个村子。”张汉啧啧称奇,然后又有些纳闷,“不过你说这老头到底哪去了?”
一个活生生的人说不见就不见了,该不会是让狗熊给吃了吧?
“那边好像有条路咱俩先过去瞅瞅。”
张汉嗯了一声。
不久。
我和张汉沿着海岸线向西行走,爬上了一座两米来高的石壁,还真的发现一条由凸起石块组成的海中小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