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你好，再见
浓烈的血腥味在开门的那一刻扑面而来，散落四处的血迹，凌乱的书房，我被惊到了。时墨城一把把我拉到了身后，整个人挡在我的身前。
他的眉头微微皱着，像是在思考着什么。突然间他的手机响了，又是那个妩媚的声音。我听不清电话里的内容，时墨城挂断电话之后，脸上的神情和上次的一模一样。
“时墨城，你怎么了？”
“恘凰，你听我说，不管发生了什么，别进去。一定要等我回来。”他黑曜石般的眼睛认真地在说着每一个字，说完之后他匆匆地走了。我让阿姨先去休息，剩下我一个人站在书房门口。时墨城的话我还记着，我该听还是不听。
在我犹豫不决的时候，爷爷出现在我的视线。面容淡漠，双目无神的站在了书桌前。
“来爷爷这里，爷爷给你讲故事好不好？”我动容了，走进了书房，想走到了爷爷的面前。可是我离爷爷越来越近，他的身子就越来越透明，像是趴在黄烟冉身上的鬼魂。我喊着爷爷，可爷爷嘴里一直在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还有几步路的时候，我知道了。
“爷爷，恘凰害怕。”我哭了。眼前的爷爷像是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双眼看向了我。
“您不要吓恘凰好不好？恘凰真的好害怕。”
“恘凰……我的恘凰……”我想拉着爷爷的手，却发现我的手根本摸不到爷爷的手。爷爷的眼神恢复了从前的那种温暖，但是他流泪了。
突然，一阵笑声不知道在哪里传来，出现在眼前的是九岁的那个红衣姐姐。随着她的出现，爷爷消失了。
“冷恘凰，还记得我吗？”红衣姐姐说道。而此刻我根本不想理会她，我跑出了书房，像疯子一样到处跑，到处喊着爷爷。
可是无论我怎么喊，怎么找，爷爷也没有出现。我绝望地坐在楼梯上，靠在栏杆里失声痛哭。阿姨闻声找到了我。她在这里工作了十几年，像是亲人一般地照顾着我和爷爷。
“小姐，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我也不问您发生了什么。但是您一定要照顾好自己，老先生不希望您有事。”阿姨细声地说着。
“谢谢您，阿姨。我没事的，您去休息吧。”我强忍着情绪回答道。
阿姨走了之后，我走回了书房里。红衣姐姐已经不见了，我看着爷爷桌面上的血，心里又是一阵痛楚。偶然间，我找到了一封爷爷写的信。
过了一会，门外传来阿姨的惨叫声。我赶到阿姨的房间时，她的鲜血已经流淌在地上，染红了整个房间，红衣姐姐飘在半空中哈哈地狂笑着。
我踏着阿姨的血，艰难地一步一步走到她的头颅前，捡起了她的头颅，然后走到了她的身体前面，把她的头颅和身体放在了一起。我看着满手的血，跪在阿姨面前哭了。
“冷恘凰，这种感觉是不是痛不欲生？”她挑衅似的说道。
“你到底是谁？”我向她吼道。
“我是谁？”她冷笑着，从半空中落到了地上。
“呵呵，我不过是爱着一个傻瓜的傻瓜。那个傻瓜为了救你，放弃了加冕为王的机会。那个傻瓜为了让你活得开心，用自己的灵力为你爷爷续命，置自己于万劫不复。冷恘凰，你知道吗？有时候连我都羡慕你。”
伴随着她的话，我的脑袋莫名晃过一幕幕的回忆，是穿着古装的我和一个男人的画面。我们在打闹，我在前面跑，他在后面追，可是后来我把他弄丢了。
“不，我不是你说的冷恘凰。你骗我……”我在抗拒这些回忆。
我不停地往后退，一不小心把桌面上的花瓶打碎了在地，我的手腕也被弹起的碎片割破了。我痛苦地捂着脑袋，倒在了地上。
“初彧哥哥，初彧哥哥，对不起……”我闭着眼睛，泪水在脸颊里一滴一滴地滑落着。
隐约间，我感觉有个人抱起了我。我微微睁开眼睛，看见的是回忆里的那个面孔。他在对我笑，和画面一模一样的笑容，阳光爽朗。
他抱着我，和她擦肩而过，眼神里没有一丝的留恋，没有一丝的温柔。我把还在流血的手搭在了他的脖子上，靠在了他的肩膀。这个不自觉的动作，像是一个习惯。
初彧走路的步伐停了下来。
“恘凰，谢谢你。”他靠在我耳边轻轻说着。
之后他带着我回到了我的房间，把我轻放在了床上，薄唇轻覆在我的唇上。而我的第一反应，是推开了他。他还是在笑，笑得让我觉得愧疚。
“初彧哥哥，对不起…”
“没关系的，我都知道。”他苍白的面孔真让人心疼。我不知道为什么我会在抗拒，之前的回忆明明那么美好，也许我并不是他要找的冷恘凰，夜羽的妻子才是他的恘凰。我摸着他白皙的脸颊，眼睛里想的人却是夜羽。
跟来的红衣姐姐站在了初彧的身后，我把手缩了回去。自古深情留难了却，说的就是此情此景了吧。
初彧根本没有要理会她的样子，自顾自的替我止血，包扎伤口。
“初彧哥哥，我也许并不是你的冷恘凰……”
“你都会用这种借口赶我走了吗？”他像个没事人一样，还在和我开玩笑。那些回忆，可能只是机缘巧合之下才会发现在我脑海里，那个动作，可能只是我内心深处的一个习惯性动作。我看着初彧的样子，心慌意乱。
“你明知道夜羽也找到了她，你明知道她日思夜想的人不是你，你明知道我爱了你这么久，你明知道我等了你这么久，为什么你还是可以若无其事一样？为什么我连做个替代品的机会都没有？”红衣姐姐哭了，哭得楚楚动人。
“初彧，我一点都不怪你，你只是被她的妖媚迷惑了。她死了，你就会清醒。”说罢红衣姐姐的身上开始散发出一种红色的光，眼瞳也变成了猩红。她的手中幻化出一柄长剑，而初彧挡在了我的身前。
“赤魅，住手。”初彧向她说道。
我知道红衣姐姐已经失去了心智，千钧一发之际，我把初彧哥哥推开了，长剑直直刺入了我的心脏。鲜血从我口中涌出，心脏的刺痛感瞬间麻痹了我的全身。
一道黑色的光出现在了我的面前，是夜羽的身影。他呆住在我的面前，我扬起嘴角对他笑了，能看见他我也死而无憾了。手机铃声也在这时响起了。这么多人来为我送别，我好开心。
“初彧哥哥，你不哭好不好…不管我是不是你要找的冷恘凰，谢谢你为我做的。爷爷的遗书我找到了，我也知道爷爷其实已经去世了。我欠你太多太多了，这份情我就不还你了，不然下辈子你又要为了我受苦受累。”我躺在初彧的怀里，快忘了我要死了。
初彧的眼泪不停地往下掉，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随着心口的剧痛感愈来愈深，我知道我的时间不多了。所以我得赶快把我想做的事做完。
“夜羽，你过来好不好？”我笑着说。
他在摇头，泪水却早已充斥眼眶。他走的每一步都这么沉重，我等的每一秒都这么煎熬。
我拉过他的手，轻吻在了他的唇上。我闭上了眼睛，静静地享受着这种感觉。
真希望时间过得再慢一些，我停留的时间就会多一些。离开他嘴唇那一刻，我抱住了他，我喜欢他身上的味道，从在楼梯上相遇的那一刻起，就有一双看不见的手把我推向了他。后来我知道他有妻子，我躲在被窝里哭了。
而他的妻子也在此时出现了，不是长得和我一样的“冷恘凰”。
“白妤，你现在很开心对不对？”夜羽对她说道。而她一副惊愕的模样看着夜羽，说不出话。
现在的我已经有点神志不清，理不清到底发生了什么。我只看到初彧在哭，夜羽在哭，赤魅姐姐和白妤在愣住。手机铃声还在不停地响着，我按下了接听。
“恘凰，风晴她……”
“时墨城，你好。再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