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7章 混乱暗世界
这是一个破败的村庄，十几座泥砌成的房子混乱的挤在一起。偶尔的，房前屋后有几个瘦弱的孩子神情有些呆然的坐在门栏上。
他们很少像他们这个年龄的小孩一般到处撒欢，因为外面是危险的，一旦迈出了村子，就几乎是在同死神为伴。而且，长期营养不良的他们，也没有那个力气来进行一场欢快的闹腾。天空是长年的昏暗，因而那些植物都显得有些蔫蔫的。很少看到昂首挺胸，带着喜人绿意的植被。
这片地区是特殊的，作为沧澜大陆的最西边，这里是吸血鬼的天堂。他们一个个都自诩是优雅的贵族，在这片昏暗的土地上建起一座座古老而华贵的城堡。但就是这些优雅的贵族，他们的食物却不是那些精美的菜肴。
他们的牙齿能够长出如同野兽一般的犬齿，他们会从喉咙中发出咆哮。他们的舌头贪恋温热血液的味道，鼻子因为闻到血腥味而使嘴巴分泌出唾液。是的，他们是吸食血液为生的吸血鬼。当然，作为被压迫的纯人类，他们并不认为吸血鬼是优雅的贵族。在他们眼里，这无疑是一群茹毛饮血的怪物和野兽。
而这个破败的村子，显然是存活在西部的纯人类村庄，所以他们注定一出生便是悲哀而可怜的。他们存在的意义只是吸血鬼对他们的豢养，就像是人类会豢养猪牛羊一般。
而今天，一切并没有什么不同。只唯一不同的是村子里有一个小孩昨天拌了一脚，他头磕在石头上，破了的额角让他流出不少血液。
显然，这对于一个长期营养不良的瘦弱小孩来说，如此多的血液损失几乎让他进入死神的怀抱。但为什么要说几乎，因为这个小孩还没有死。
此刻，其中一间的屋子中，一个黑发的小男孩正皱着眉，全身冷汗不断滴落下来。他颤抖着，额头包裹着的纱布不断流出血液。
屋子中还有两个老人，其中一个已经白了头发，他握着男孩的手，浑浊的眼睛中有着无法掩饰的痛苦。而另外一边，显然是个老妇人。她稍微年轻一些，头上裹了头巾，此刻有些粗糙的手不断抹着眼睛。
“瓦尔斯，你坚强一些，你阿爸很快就回来了。他会给你带来新鲜的兽肉，甘甜的果子，求求你，坚强一些。”老妇人哆嗦着嘴唇，不断祈祷着。
但很显然，这没有任何效果。
这场祈祷持续到傍晚，小男孩终于不再出冷汗。他的神色开始渐渐平静，似乎有了好转的迹象。
于是，高兴的老妇人拿出了珍藏的一把小白米。等瓦尔斯醒了，她会给他熬一罐热气腾腾，带着米香的热粥。她的眼前，似乎浮现出了瓦尔斯眯着眼，大呼好吃的模样。所以，她是如此的开心。
只是这场高兴无法持续太久，当天色全黑的时候，一个下等的且受了伤的吸血鬼闯入了村庄。
村子里开始惊叫起来，年老的长者带着屈辱的神色拿出彼得城堡颁布的豁免令。
“大人，今年我们已经给彼得城堡祭献过纯洁的少女与健硕的少年。按照伟大的柯林斯亲王，彼得城堡主人定下的法则，在这一年内，我们的村庄将不用受到侵扰。”长者拄着拐杖，佝偻着背。他的身形很瘦弱，在夜风之下像是立刻会被风吹倒。
但他的身后，是希望，是家园，他无法后退。
这个下等的吸血鬼已经快要失去神智，他剧烈的喘息着。曾经吸血鬼引以为傲的治愈能力，在此刻失去了作用。于是，这个伤口之上，粘稠的血液不断流淌出来。
他的指甲渐渐变长，眼睛开始变成红色。血液，他的眼前只剩下血液的味道。当理智开始失去，豁免令自然也就没什么用了。
这个下等吸血鬼挥开老者手中的令牌，他冲入村庄中，开始进行自己的屠杀。
这就是下等吸血鬼的恶劣之处，他们的自制能力极差，实力低下却又狂躁。因而，自诩优雅的高等吸血鬼，从来不会把低等的同族放入眼中。
原本死寂的村庄，发出了凄厉的惨叫之声。很快，声音又渐渐熄灭下去。只是这一回，这寂静中却又透出几分阴冷。
远处，似乎有黑鸦的鸣叫不断传来。它们闻到了血液与死亡的味道，所以在夜色之中，它们匆匆赶来，想看看能不能赶的上这一场饕餮盛宴。
乔绎睁开眼睛的时候，他只觉得脖子处撕心裂肺的疼。他看到一双红色的眼睛，冰冷而残忍。
他的手脚渐渐开始冰冷，这是血液流失的原因。
对于死亡，乔绎从来不畏惧。
但是当一个老妇人拖着断手，她奋力扑过来，喉咙中发出野兽的嘶鸣之声。她疯狂的啃咬那个血红色眼睛的人，全然不要了自己的命。
对方显然被她激怒了，他猛的转回头，扯住老妇人的肩膀，而后双手狠狠一扯，竟然生生将老妇人的身体扯成了两半。
血液和内脏溅到了乔绎的面容上，属于小男孩的记忆突兀的很是汹涌的翻滚上来。乔绎捂着血流不止的脖子，痛的全身都在颤抖。
他的胃部是如此的抽搐，他恨不得把自己的心肝脾肺肾都吐个干净。但也是同时，巨大的恨意如此轻易的占据了他整个脑袋。
乔绎放弃了坦然面对死亡的机会，也许这是个惩罚世界，死亡的瞬间就是惩罚结束的时候。但唯有这一刻，他不甘心于死亡。
他从喉咙中发出一个嘶吼的音节，然后他捂着脖子，凶狠的扑了上去。他不要命的死死抱住对方的脖子，他的眼神是凶狠的，如同孤兽的最后一搏。他张大了嘴，一口狠狠的咬下去。
乔绎几乎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就是他都不知道，这样一具瘦弱的身体是如何爆发出如此强大的力量。他竟然，让那个凶狠的吸血鬼甩了他几下，竟然没有将他从背上甩下来。
咕咚，咕咚，他吞咽着这个吸血鬼的血液。血液是粘稠而带着腥味儿的，吞入胃部的时候带出火辣辣的燃烧味儿。乔绎恶心的想要吐个天昏地暗，但显然现在不是他做这件事的时候。
吸血鬼更加狂躁了，他伸出手，往后狠狠抓了几下。刹那，乔绎的两边肩膀连血带肉被撕扯下五块来。他的神色开始出现模糊，刚才眼中爆发出的惊人愤怒依旧存在，只是其中的亮光开始消散。
那爆发的潜藏力道，终于开始消耗殆尽。乔绎几乎失去了全身的直觉，他瞪着眼睛，呼吸开始慢慢停止。
......
“是这里吗？威尼，我不觉得这里有什么宿命之人。”说话的人是一个金色头发，穿着白色裤子与长筒鞋的俊朗年轻人。
他还披着红色的大披风，配合着他硬挺的五官与金色耀眼的发色。很显然，这是一个十分优秀的年轻人。
“图尔斯，请你相信我的预言能力！”威尼是个带着圆框眼睛，有着几分书生气的西方人。他的五官柔和一些，一头亚麻的头发之下，倒是将他的容貌衬托的很是温和清雅。
图尔斯举起双手要投降，却突然耸了耸鼻子，他闻到了血腥味。
“该死，那群该死的低等吸血鬼们！”图尔斯身形一动，几乎立时就消失在了原地。他的速度快到了极致，原本的地方，只能看到他的残影一闪而逝。
威尼耸了耸肩，慢悠悠跟了上去。
当图尔斯看到整个村子的惨状的时候，他是愤怒的。当然，他不是因为如此多的纯人类死亡而愤怒。只是因为，那些下等的吸血鬼竟然敢无视彼得堡定下的法律！简直不可饶恕！
那位下等吸血鬼的气味是如此的明显，当然，对这种气味，图尔斯也感到憎恶。
当他出现在那位下等吸血鬼面前的时候，他发现那位吸血鬼正在暴怒失去理智的阶段。图尔斯流露出不加掩饰的厌恶之色。
失去理智的吸血鬼，他们并不认为这是同类，这是真正的茹毛饮血的野兽！于是，图尔斯很快就杀了这个下等吸血鬼。
当这位吸血鬼倒地的时候，图尔斯才惊异的发现他的背后竟然还有一个有着微弱呼吸的孩子。
那个孩子的伤势极为严峻，是决计不可能活下来的。他凑过去看，却发现这孩子竟然被初拥了。
图尔斯看了看这孩子嘴中的颜色，顿时有些明白了。这位下等吸血鬼吸食了他的血液，但这个孩子没死之前进行反抗，又咬了这位下等吸血鬼。在这样的阴差阳错之下，他竟然完成了初拥。
吸血鬼强大的恢复能力，让这个孩子保住了一丝生命的迹象。
当然，对于一个被下等吸血鬼初拥的孩子，几乎会成为只能跟着血液而行走的野兽，图尔斯完全没有教导这个孩子的意思。
威尼在图尔斯要离开的时候终于也到了，他皱着眉，道：“图尔斯，应该是这个人类村庄了。可是真奇怪，纯人类怎么会是宿命之人。再说，这里的人类都死了啊。”
图尔斯抬脚的动作一停，他转了身，想了想，突然道：“那个小孩倒是还没死。”
威尼惊讶了下，他兴致冲冲的跑过去，然后道：“图尔斯，那带走他吧。”
“可是，他被一个下等吸血鬼初拥了。”图尔斯有些厌弃。
“有什么关系呢，反正彼得城堡多他一个也不多。如果不是的话，再把他驱逐出城堡就好了。”
“好吧。”最后，图尔斯勉强同意了威尼的观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