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6章 秦时给她的选择
跟秦时一家合了影的那些人当场便吓坏了，面对铺天盖地的辱骂，他们中的绝大多数都不得不将那些合影删除掉，而秦时与顾桑则一直到将两个孩子送回了训练营之后，才从曾自停处获知。
打开微博，他们两个人的名字果然又上了热搜，顾桑随机地点进去看了几眼，便很快地关掉。
抬头，却撞进了秦时越发深遂的眼波里。
“是我太高调了。”顾桑说，“他们应该，很烦恼。”他们，自然是指今天在餐厅跟她们一家人合影的无辜路人。刚刚她网上看得最多的，便是吵着嚷着说要人肉这些合影者的。
这是一场开始得莫名其妙的网络暴力，而顾桑只得让部下随后一一地上门去向这些人道歉，以期获得当事人的谅解——大多数求合影的人们最后都选择了谅解，但也有少数那么几个人，拒绝谅解。
他们拒绝谅解的理由很简单，那就是，他们的善意没有错，秦时一家人在这件事上也没有错，错的是网络止的语言暴力，错的是那些网民越来越扭曲的价值观和阴谋论——因为没有过错，所以不必道歉，所以也便不存在所谓的谅解不谅解了。
对此，秦时透过电话，向他们表达了自己的谢意。
当天晚上，这少数的几家人便了当天所有跟秦家一家人合影的家庭，也不知他们是怎样做的工作，总之到当幵晚上十一点半的时候，一封手写的联名声明便出现在了网络之上，声明上，他们列明了自己的身份，以及工作单位等等，声明内容很简单，不过寥寥数语：世间所有的善意，都不应被恶意揣测，甚至被辜负。
当然了，这则声明并不能扭转当下的舆论，不过却让好些尚有理智之人停止了跟风辱骂，倒是一些营销大号，依然在引导着普通的大众往阴谋论上面扯。声明出来的时候，其中有一家人便受到了骚扰，秦时得知这几家人的行动之后，便立即派出了数目众多的保镖在暗部保护他们，肖亦寒得知消息之后，当场就打了京都公安局长的电话，以抵制‘人肉搜索’的名义，要他派警力保护这一批正直的，清醒的人们。
这一晚，好多人都未能安眠。
顾桑与秦时自然在未能安眠之列。
一部分原因是合影事件，另外一部分的原因，其实联想一下从接到两个孩子到餐厅的这一路上两个人的神色，便多少能猜测出来了。
两人分坐在书桌的两头，桌上没有半张纸，干干净净的，顾桑的视线无处可躲。
“你在怕什么？”
秦时的声音很轻，轻到听不出他的话里头是不是掺着情绪，掺着的，又是什么样的情绪。
顾桑的头埋得更低。她没有回答。
秦时望着她乌黑的发顶，心有些沉。
“不打算讲吗？”他说，“有些事情，逃避，只能躲开一时，却不能永远躲开。”秦时说，“顾桑，我想要知道，你今天，是在怕我伤害战歌？”
顾桑咻地抬头，迅速地否认：“不是！”
“可你的眼神里，全是防备。”秦时自嘲地勾起了唇角，笑容清淡，“在你的心里，我秦时，就是如此不理智的一个人？”
顾桑的眼神顿时慌乱了起来，再开口时，颇有点逻辑凌乱，“我只是，只是……”迎着他有些失望的眼神，她半个字也说不出来了，因为她准备好的那些说辞，不过都是搪塞。
是的，她是怕秦时见到战歌的时候会情绪失控，是的，她是担心战歌会被他伤害，可是她也担心，秦时会误伤到他自己。
这两个男人，都是她生命里不可缺失的一部分，她不愿意顾此失彼，但是今天，她终究还是让秦时难受了。
“对不起！”顾桑嗫嚅着，“我当时脑子很乱，我，我不是故意的……”
秦时又无声地笑了一下。
“什么时候，你才能对我有全然的信任？”秦时似在低叹，“我觉得难受，不仅仅是因为你不信任我，更是因为在那一刻，我看到了你的内心。”他说，“战歌比我重要。”
顾桑连忙否认：“不！不是你想的那样的！你很重要，你是我最重要的人！”
“那战歌呢？”秦时说，“如果我今天非要让你在我跟他之间选一个的话，你会选谁？”他站了起来，目光灼灼地盯着顾桑，“回答我！”他口气冷硬，“选我还是他？！”
顾桑吓得弹跳而起，她眼中当即含了泪，秦时知道，这个问题对于顾桑来说，是多么残忍的一个选择题。
“阿时，为什么要逼我？为什么非要逼我？”她眼角有泪花不经意地溢出，“你是我最爱的男人，战歌是我的儿子，我没有办法在你们之中作这种二选一的选择，我只能尽我自己所能地，不让你们两个人受伤。”那一滴泪终于滑了下来，“阿时，即使我不愿意看到你对战歌……”她顿了一下，“可是，可是你知道，如果你非要一个答案的话，那个答案，是你。”
泪水大颗大颗地滴了下来，她不停地眨着眼睛，想要将那些眼泪眨回去，可是她越是想这样，眼泪便越是掉得多。
秦时的心一下子就软了下来。
顾桑还没有说完，她深深地呼吸了一下，眼睛都是红的，“可我还是不想要放弃他。”她飞快地说着，“我知道这样对你很不公平，可是阿时，我真的，真的没有办法去恨他。”她仰起头，终于敢正视他，“这样的我是不是很自私？可是阿时，他，是我儿子。”
秦时发脸庞滑过一抹戚切，但是很快，他便收了起来。
“我知道了。”他向她靠近，“这种问题，我以后不会再让你面对。”说完，他从容地从她面前轻轻走过，走到门口，他脚步似是有所停顿，可是最终他还是再无一语地走了。
顾桑在书房里无声地站着，灯光将她的影子拉得长长的，她低着头，眼中的泪簌簌而下……
阿时，对不起！
但是，请原谅我最后一次的自私。
最后一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