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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46章 - 重生后嫁给三叔 - 墨子哲

第046章

第046章

第四十六章

夜色如墨, 月光泄了一地银辉,难得无风, 室内的烛火安静燃烧着, 橙色暖光打在裴邢脸上,他那副炸毛的模样,尤其令人好笑。

钟璃却忍不住翻了个白眼, 理都没理他, 径直翻身上了榻。

她淡定得不像话,没有半分做贼心虚的模样, 裴邢隐约意识到自己是误会了, 他的理智这才稍微回笼一些。

瞧她连句解释都没有, 他才又不爽起来, 长腿一勾, 脚背勾住了她的小腿, 他洗完脚,根本没擦,脚背上还沾着几颗水珠。

钟璃只觉得小腿处猛地一凉, 便顺着他的力道, 朝一侧栽了过来, 整个人倒在了榻上。钟璃就没见过这么幼稚的男人, 她坐稳后, 忍不住瞪了他一眼。

裴邢依然懒洋洋靠在榻上,见她还敢生气, 轻呵一声, 身体前倾, 捏了一下她的脸蛋,“惯的你。”

钟璃懒得跟他浪费口舌, 伸手拂开他的手,径直躺到了里侧,她这般不冷不热的态度,令裴邢多少有些不悦,他翻身覆在她身上,咬牙道:“真以为我不敢拿你怎样?”

钟璃不自觉屏住了呼吸,怕他胡来,她终究还是服了软,低声道:“谁让三叔误会我在先,有您珠玉在前,我还敢勾引哪个野男人?”

裴邢总觉得她在骂他野男人,见她眸中泛起了委屈,他才没跟她计较,他翻身躺在她一侧,理直气壮道:“既然是误会,看来,荷包确实是送我的,明日赶紧绣好它。”

钟璃:……

荷包的颜色和荷包上的麒麟皆是承儿选的,若是挂在他身上,万一哪日被承儿瞧见,小家伙一准儿不高兴,别看他年龄小,小心眼多着呢。

钟璃可不想让他委屈,她睁着眼睛说瞎话,道:“三叔这等气度,哪里适合墨蓝色,你这般沉稳,理应佩戴黑色荷包,黑色也百搭,就算您穿着大红色锦衣卫服饰时,同样能佩戴,我还可以在上面给你绣匹孤狼,更符合您的气质,我给三叔绣个新的。”

裴邢勉强颔首,“成吧。”

钟璃连白眼都懒得翻了,扯了扯被子,就闭上了眼,裴邢一连几日都没碰她,这会儿心情一好,难免有些心不在焉,他将少女揽入了怀中,低头去亲吻她的脖颈。

钟璃心中一跳,脖颈又痒又麻,呼吸都乱了一分,她连忙伸手去推他,小声道:“不行。”

以往,她就算会拒绝,也都是忍到第二次,好几日不曾亲近,才一开始,她就拒绝,若非清楚,她不是那等作风不正的,裴邢真要以为是旁的男人榨干了她。

他眯着眼睛没说话。

钟璃小声解释道:“我来月事了,差不多每个月都是这几日,你忘了?”

平日她来月事时,他总闻到一丝血腥味,这几日,因为她一直在服药,身上沾染了药草味,才压住了血腥味,裴邢算了算,还真是这几日。

“还有几日结束?”

钟璃一般都是七日结束,她如实道:“两三日吧。”

这几日,他都不曾碰她,钟璃还以为,他知晓这事,见他丧气地又躺了回去,她一时有些奇怪,前几日,他改吃素了?

她也没多想,他的清心寡欲,对她来说,自然是好事。

不等她闭上眼睛,裴邢再次将她勾到了怀中,钟璃老实充当起了抱枕,本以为他会安分,谁料他竟是低头埋在她颈窝处,又轻啄了几下她的脖颈,手臂也箍住了她纤细的腰肢,钟璃身体止不住地轻颤,又羞又恼地喊他,“三叔!”

裴邢臭着脸,抬起了脸,“叫魂呢?亲一下都不许?”

钟璃拉了拉滑到肩头的里衣,拒绝的姿态再明显不过。

裴邢狐疑地上下打量了她一眼,突然露出个邪恶的笑,“钟璃,你不会是怕情动吧?”

钟璃一张脸不受控制地红了起来,耳根红得几乎滴血,她羞得整个人都要冒烟了,根本没料到他会说出这等话来,“你、你胡说八道什么?”

她分明是怕他控制不住。

裴邢心情大好,伸手捏了捏她小巧白皙的耳垂,“羞什么?上次抓着三叔不放时也没见你这般害羞。”

钟璃简直被他倒打一耙的本领气死,这个狗男人,她抬脚就蹬了他一下,裴邢也不恼,伸手就抓住了她的脚踝。

钟璃好想咬他一口啊,她气咻咻转了个身,给了他一个后背,她平日总是要么端庄守礼,要么温柔娴淑,甚少露出这般生动可爱的神情,裴邢唇角不受控制地溢出一丝笑。

他笑得胸膛都跟着震动了一下。

这个狗男人。

钟璃好气呀,很努力很努力地才没转身咬他一口,她是真被气得不轻,梦中都在咬他。

翌日清晨,她醒来时,他早不在了,钟璃还是好气,气他在梦里为所欲为,她恼得捶了一下床,权当他还在,捶死这个狗男人。

今晚是夏荷守夜,直到天蒙蒙亮时,她才眯了会儿,听到动静,她吓了一跳,连忙进了内室,“姑娘?”

等她掀起帷幔时,钟璃已经恢复了往日的端庄,她撩了撩发丝,极其自然地转移了夏荷的注意力,“帮我倒杯水。”

夏荷扫了一眼室内,见没什么东西掉下来,才拎起白玉壶,去小厨房打了壶热水。

她进来时,钟璃已经穿好衣服下了榻。

钟璃用完早膳后,打算继续带秋月和夏荷研制药丸,前几日,她一直记挂着审问刺客的事,也没心教导她们,如今追查玄清的事,她也帮不上什么忙,还不若教导她们。

“走吧,我今日再教你们些。”

夏荷却忍不住小声提醒道:“主子,三爷离开时,特意叮嘱了奴婢,让奴婢记得提醒您荷包的事,他说他晚上回来前,要见到荷包。”

钟璃神情微顿。

她心中憋着一口气,自然不想帮他绣,“去将夏草喊来。”

夏草的女红很是了得,她还帮承儿和钟璃做过好几身衣服,绣工比府里的绣娘都不差,绣个荷包自然不在话下。

钟璃将夏草喊到了东厢房,还特意让秋月关了门,随即才跟夏草说了一下,让她绣荷包的事,等她应下后,钟璃才带着秋月和夏荷研制起了解毒丸。

夏草干活很利索,一个荷包两个时辰就绣好了,钟璃还挺满意,让秋月给她拿了赏钱。

这是一块二两重的银子,夏草不肯收,一个劲推辞,“一个荷包而已,真要收了,奴婢成什么了?”

钟璃道:“以前手头不宽裕,想赏你们也有心无力,以后多的是机会赏你们,你难不成每次都拒绝?快收下吧,权当给你们攒的嫁妆。”

夏草感动的鼻尖泛酸,这下没再推辞,“那奴婢先说好,主子可不能随便让奴婢嫁人,得奴婢点头才成,奴婢还想多照顾您和小少爷几年。”

她性子爽利,嘴皮子也利索,干什么都是一把好手,正因为有她和秋叶在承儿身边跟着,钟璃才放心不少。

钟璃笑道:“你就算想早点出嫁,我也舍不得放人。”

夏草这才有些羞赧,不算漂亮的脸蛋上,泛起一抹嫣红,人都更精神了几分。

钟璃让她退了下去,顺手将荷包丢到了针线筐里。

用午膳时,钟璃才听说顾知雅今日提出了告辞,打算明日离开京城。她原本计划五日后再走,想多去看顾霖几次,见父亲对玄清紧追不舍,她多少有些不安,只想赶紧赶回封地,藏好玄灵。

老太太和二太太少不得要挽留一番,她以不放心孩子婉拒了,还说等孩子大些,她再带着他们回来,届时多住一段时间。

秋月忍不住压低声音道:“她一准是怕事情败漏,这才想跑路。”

钟璃总觉得没那么简单,好戏尚未登场,她自然不希望顾知雅提前离开,她想亲眼看着她弯下高贵的头颅。

晚上裴邢回来时,已临近子时,他一眼就瞧见了针线筐里的荷包,见另一个还是只有一颗脑袋,他的这个却绣好了,裴邢还挺满意。

他也没吵醒她,将人搂入了怀中,抱着她进入了梦乡,第二日,裴邢起床时,头一次喊醒了她。

钟璃被他晃醒时,整个人都迷迷糊糊的,瓷白的小脸下意识往枕头里埋了埋,这副呆呆的小模样,还怪可爱的,裴邢手痒地捏了捏她的小脸,“赶紧起来。”

钟璃这才清醒了一分,她看了一眼沙漏,还不到寅时,他睡的顶多有两个时辰吧?这一刻,钟璃真心觉得,他也挺不容易。不,应该是当官的都不容易。

大晋的早朝,是每隔三日上一次,每次要上早朝时,官员们需要在寅时之前抵达皇宫,睡觉时间自然没多少。

钟璃甚少起这么早,脑袋都有些晕晕的,她拥着被子郁闷地坐了起来,不明白他这么早喊她作甚。

裴邢穿上外袍后,就将荷包丢给了她,“帮我系上。”

他说着走到了床边,钟璃没下床,往他身边移了移,木着一张小脸,帮他将荷包系在了腰间。

系好后,钟璃才抬起小脸,少女一头乌发垂在身后,瓷白的小脸蔫哒哒的,“好了。”

因为很困,她反应都比平日慢了一拍,说话也慢吞吞的,小模样呆呆的,瞧见她这个模样,裴邢心中无端有些发软。

见他漆黑的眸落在了她身上,钟璃歪了下脑袋,本想问他还有事没,谁料,下一刻男人就俯身在她唇上吻了一下,似是奖励一般,亲完还摸了摸她的小脑袋,“睡吧。”

钟璃心中重重一跳,纤长的眼睫不受控制地颤了颤,裴邢没忍住又亲了一下她的唇,这还是他头一次,下了床后,这般温柔地吻她。

钟璃一时怔在了原地。

裴邢又揉了揉她的小脑袋,将人按在了榻上,“快睡。”

直到他转身离开后,钟璃才回过神,她眨了眨眼,忍不住摸了摸唇,头一次发现,他的唇竟很是柔软。

*

天蒙蒙亮时,顾霖的“花柳病”加重了,他止不住地轻颤,他身上的脓包增加许多,眼窝陷得很深,一副病入膏肓的模样。

早上小厮给他送饭时,瞧见他这副模样,吓得手脚瘫软,伺候他的小厮,不仅怕他发疯,想要糟蹋人,更怕他会死。

小厮抖着手放下了餐盒,连滚带爬跑了出去,赶忙将这事,通知了管事,随即又去喊了大夫。

大夫为顾霖检查过后,忍不住摇了摇头。前段时间,他的情况还算稳定,今日也不知是怎么回事,病情竟是严重许多。

京城里有不少人得过脏病,拖到后期,基本就没了治愈的可能,说句难听的,就差等死。如今顾霖的情况,便不容乐观。

见大夫摇了摇头,管事心中咯噔了一下,顾霖咬着手一直抖个不停,嘴里也无意识呢喃着什么,瞧着痴痴呆呆的,管事不敢拖延,连忙让人去了镇北侯府。

此时,顾知雅正在老太太这儿跟她道别,二太太、几位姨娘,连同钟璃、顾知晴皆在。

几个人还起身送了送顾知雅,将她送出了老太太的院子,顾知雅笑着看向了周氏,“二婶你们都别送了,我又不是不回来了,越送我越不想走,你们快回去吧。”

二太太笑道:“成吧,那你路上小心些。”

顾知雅点头,她正欲转身离开时,就瞧见前面跑来一个小厮,这小厮一直在顾霖身边伺候,顾知雅自然认识他,瞧见他慌张的神情时,顾知雅心中无端一紧。

下一刻就见这小厮“噗通”一声跪了下来,他纯粹是怕的,见到顾知雅时,腿软得站不住,“世子妃……”

顾知雅眉头紧紧皱了起来,“究竟怎么了?”

“大少爷他,他病情骤然加重了,恐怕……恐怕……”

剩下的话,他没有说出来,因为恐惧,身体不自觉轻颤着,唯恐顾知雅一怒之下,会杖毙他。

顾知雅弄明白他什么意思后,只觉一阵天旋地转,幸亏章嬷嬷及时扶住了她,她才没有跌倒下去,扫到她悲不自胜的模样,钟璃冷冷勾了勾唇。

有那么一瞬间,她很想问问她,既然知道为顾霖悲伤,为何对旁人就能狠下心加害?难不成只有他们自己的命,才是命吗?

她垂下了眸,终究是冷静了下来。

因为顾霖的病情,顾知雅自然没有走成,大夫说的很严重,就差说可以给他准备后事了,顾知雅当即赶往了庄子上,瞧见弟弟,没有意识地一直哆嗦时,顾知雅忍不住红了眼眶。

她扭头问了问管事,“父亲呢?”

管事不敢直视她的眼睛,垂着脑袋恭敬回道:“老奴也让人通知了侯爷,他、他如今不在京城,听他身边的小厮说,他是缉拿凶手去了,一时半会儿联系不上,也不知何时归府。”

顾知雅恨得攥紧了拳头,指甲弄断了一只,都没发现,她冷声道:“弟弟生死不知,在最需要他的时候,他竟为一个外人到处奔波,真是好样的!不愧是我们的好父亲!”

顾知雅气得身体都在发抖,章嬷嬷连忙顺了顺她的背,劝道:“侯爷并不知道,大少爷病情会加重,若是知晓此事,他断不会离京。”

顾知雅却根本不听,早在知晓他在追查玄清时,顾知雅心中就憋着一口气,这会儿几乎将所有的怒火都发泄在了他身上,“不,他眼中根本没有霖儿,根本没有,他根本就不是个合格的父亲!他但凡负点责任,霖儿就不会变成这个样子,都怪他!一切都怪他!”

但凡他早点将顾霖立为世子,她就不会铤而走险,对顾承下手,以至于如今,天天担惊受怕。

她咬牙道:“若是霖儿有个意外,我这辈子都不会原谅他。”

她眼眶通红,神情也冷得可怕。

章嬷嬷连忙道:“世子妃莫要担忧,大少爷吉人自有天相,定能挺过去。”

此时,镇北侯已经追到了冀州。他收到了探子传来的消息,说冀州附近,曾出现过玄清的身影。

镇北侯发动了不少人,终于在第三日,逮住了玄清,其中自然不乏裴邢的功劳,早在前几日,得知玄清的存在时,裴邢就让人调查过他,得知他有个妹妹后,裴邢还让人给封地那边的探子传了消息,让他们将他妹妹带到安全的地方。

玄清被抓后,咬死了是一个陌生男人找他联络的刺客,他只是为了赚对方承诺的一百两银子。只为了赚一百两银子,就乖乖拿着对方给的六千两银子联络刺客。

根本没人会这么蠢。

镇北侯自然不信,不论审问几遍,他都这么说,问他那个陌生男人,长什么样时,他只简单描述了一下,让他作画,却说不会画,镇北侯一时审问不出来,就带他回了京城。

镇北侯风尘仆仆回到府里时,才听说顾霖的病情加重了,他正想赶往庄子上时,他的心腹又道:“主子,那六千两银票,今日已经搜了出来。”

“是百元银票?还是千元?”

“千元。”

心腹直接将一叠儿银票递给了镇北侯,镇北侯接过扫了一眼,正欲塞到怀中时,他却眼尖地扫到了银票上的水痕。

银票不小心沾水后,等到晾干,上面多少会留下一些痕迹,这几张银票上的痕迹,他很是眼熟。

前段时间,管事将兑换成千两面值的银票交给他时,他正在书房批阅公务,因他在忙,管事便直接将银票放在了书案上,镇北侯处理公务时,一向很专注,他伸手去摸水杯时,视线依然留在案牍上,谁料却不小心打翻了水杯,水杯里的水,恰好洒在了银票上。

他当时怕水弄湿公文,率先拿起了公文,赶忙擦了擦,擦完公文,他才去擦银票上的水。

几张银票全弄湿了,他还让小厮,特意拿到阳光下晾晒了一个时辰,等银票干时,他才拿过来看了看。

这些银票,是他特意让管事兑换的,因为鲖城闹了饥荒,那是他与钟氏相遇的地方,他有心赈灾,才让管事换了几张千两银票,谁料却弄湿了。

晾干后,银票上会有发黄的纹路,银票也稍微有些皱,小厮曾提议,要不要换成新的,镇北侯仔细瞧了一下,发现这些纹路算不上太明显后,摇了摇头。

他尚未将银票捐出去,顾知雅却提前回了京城,他当时有些心疼女儿,干脆将银票给了她,赈灾的银票,则是让管事重新兑换的。

镇北侯眼眸微沉,反反复复地在查看这些银票,确认完这几张银票,确实是他弄湿的那几张后,镇北侯彻底僵住了,他只觉得遍体生寒,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顾知雅是他的长女,她小的时候便很聪慧,学东西也很快,夫子时常夸奖她,她也一直是镇北侯的骄傲,有时候,对顾霖失望时,他甚至遗憾长女不是男儿身。

她聪慧、冷静、果敢,比顾霖争气太多,若她是长子,镇北侯肯定二话不说,就将世子之位传给了她。

察觉到他的不对劲后,心腹忍不住开了口,“主子?您可是身体不适?您一路舟车劳顿,肯定累了,先歇息一下,再去庄子上吧。”

他的嘴开开合合,镇北侯却一句都没听清,他将银票揣到了怀里,猛地转身离开了室内,快马加鞭去了庄子上。

他从未这般疾驰过,一路朝庄子上飞奔了过去。

裴邢的人隐在暗处,怕他会选择包庇顾知雅,悄悄跟上了上去,想静观其变。

镇北侯拉紧了缰绳,唇抿成了一条线,那张威严的脸,透出一股平日没有的肃杀,他不敢相信女儿会做出这等事,如果真是她所为,是不是意味着,顾承的出事,钟氏的死,都有她的手笔……

若有人告诉他,这事是顾霖做的,镇北侯根本不会信,他自己的儿子,他当然了解,顾霖根本就没这个心机,顾知雅却不一样,她有这个能力。

镇北侯不想怀疑她,心中也清楚,她有这个动机,她一向厌恶钟氏母子,哪怕她掩饰的再好,镇北侯也清楚,她对钟氏有多不喜。

他特意为她选了英王世子,就是想将她远嫁,她离开京城后,与钟氏的矛盾,自然会减少。可惜世事难料,她出嫁没多久,承儿就出了那等事……

他一路狂奔,没用多久,就跑到了庄子上,对女儿的信任,终究还是战胜了对她的怀疑,他不信,她会这般狠毒,她打小就聪明,怎么可能会做出这般丧心病狂的事?

镇北侯直接骑马进了庄子,大家以为他是担心顾霖,也没多想。

马儿一路狂奔,直到来到顾霖的院子,才停下。他翻身下了马,抬脚迈入室内时,他身上的冷肃才收敛了一些。

他进来时,顾知雅正守在顾霖身侧,她双眸泛红,眸中满是对顾霖的担忧。

瞧见这一幕,镇北侯心中那点怀疑,又散了不少,他没提银子的事,先问了问顾霖的情况。

顾知雅这才抬头看向他,从顾霖情况加重,到现在,已经过去了四日,他竟才回来。

顾知雅冷笑道:“你再晚回来一日,就可以直接帮他收尸了。”

她的指责令镇北侯有一瞬的无地自容,他的目光不受控制地落在了顾霖身上。

顾霖此刻异常憔悴,一副行将就木的模样,镇北侯心中一痛,过往的恨其不争,全化为了悲痛,他踉跄着在他床头坐了下来,忍不住握住了他瘦得近乎干瘪的手。

这一刻,镇北侯甚至以为是自己年轻时,杀戮太多,遭到了报应,所以发妻早逝,钟氏也没能挺住,承儿成了那样,顾霖如今又大限将至。

他眼眶也不自觉红了,瞧见他悲痛欲绝的模样,顾知雅心中也不好受,难受地偏开了脑袋。

时间一寸寸流逝着,见她也很难受,镇北侯站了起来,哑声道:“我让人去找太医,还有薛神医,他医术一向了得,若能寻到他,霖儿说不得还有救,你别太担心。”

顾知雅也听说过薛神医的大名,她眼眸动了动,眸中爆发出一丝期望来。

镇北侯并未提薛神医有多难寻,毕竟承儿出事后,他寻找了他许久,都没能寻到,这会儿,明显是想安慰顾知雅。

两人又陪了顾霖许久,见她情绪逐渐平静了下来,镇北侯才道:“刚刚管事传了密报,说我拿来赈灾的银子,被人劫走了,之前给你的银票还在吗?若是在,先借我应应急,等明日管事取出银票后再给你。”

见他突然提起银票,顾知雅心中一紧,面上却很平静,“自然还在,我去给您拿。”

闻言,镇北侯下意识松口气,瞧见他的神情,顾知雅脚步异常沉重,她面上却始终维持着冷静,她起身去取匣子,打开匣子时,里面却空无一物,她手一抖,匣子掉在了地上,她冷声质问道:“都是谁进过这间屋子,银票呢?前两日明明还在。”

章嬷嬷白着脸跪在了地上,“老奴这就让人去查!”

镇北侯一时之间如赘冰窖,他盯着她瞧了许久,哪怕她惊慌的神情,让人挑不出半分错,依然引起了他的怀疑。

天底下哪有那么巧合的事?

她的银票丢了,刺客那儿多出的银票恰好是她的,钟璃早不出事晚不出事,偏偏她回京后,遇到刺客。

镇北侯忽然很累,他讽刺地笑了笑,“你不必装了,玄清已经全部交代了。”

听他提起玄清,顾知雅眼眸骤然一缩,他、他竟真的抓到了玄清?不,玄清的妹妹,还在她手中,就算被抓,他也不可能招供。

顾知雅虽然很快就冷静了下来,她那一瞬间的惊慌,却没逃过镇北侯的眼睛,他眸中满是失望,“不是你,你惊恐什么?说吧,你为何想杀钟璃?”

顾知雅红着眼睛质问道:“我不明白父亲在说什么,父亲宁可相信一个外人,也不肯相信女儿?”

镇北侯一把将怀里的银票掏了出来,狠狠甩在了她脸上,“这些银票,是我亲手交给你的,上面的痕迹,我一眼就认了出来,人证物证俱在,你还有什么可反驳的?”

顾知雅心中一直憋着一股气,这一刻,终于爆发了出来,道:“是,是我派的刺客,我为何要杀她?是她不肯安分,说要把霖儿对她下药的事以及得病的事,告诉世子,她若真说了,你让我如何在王府立足?她不仁,别怪我不义!”

见她亲口承认了此事,镇北侯一阵眩晕,他不知道下药是怎么回事,想到顾霖的品行,他突然不敢去问,不敢去想钟璃都遭遇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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