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05章 陌生人而已
那一刻,封天域才后知后觉的意识到眼前之人的可悲。
本是天之骄子的她,成婚不到几个月就失去了丈夫成为寡妇,又在最伤心的时候得知最残酷的真相,无异于晴天霹雳。
一夕之间,所有幸福都离她远去,成了她这辈子都无法逃脱的阴影。
而当时尚且还在她腹中的叶婉汐也不幸的成为了这桩惨事的见证者。
沈云娘爱着这个孩子,却也恨她,她曾无数次想把孩子打掉,也已经付诸行动,却到底没能将叶婉汐扼杀在腹中。
生下叶婉汐后,她或许也曾想过接纳这个孩子,却到底还是事与愿违。
叶婉汐的存在无时无刻不在提醒她曾经遭遇的荒唐事,她希望这个孩子是她与丈夫的幸福结晶,却又止不住去想这孩子会不会与邬邺荃有关系?
这个设想就像是一个魔咒,时时刻刻于她耳边回想,一点一点将她逼疯。
她爱着这个孩子,恨不得将世上最好的东西都给她,却又恨她,恨得想要杀了她。
再这样经年累月的自我折磨之下,她最终选择了最偏激的一种方式来结束这份痛苦。
可惜,她始终不曾如愿,抛弃叶婉汐后,沈云娘终其一生都在怨恨与自我折磨中度过。
君无端的堂叔护了她一辈子,也爱了她一辈子,却始终都不曾走进她心里。
“邬邺明出事时,孩子月份尚小,知道的人不多……”封天域纠结片刻,还是无法说出“你母亲”三个字,只得换回最初的称呼。
“沈小姐还未来得及将这事告诉邬邺明家中便遭了变故,之后没多久邬邺荃就找来了,她由始至终都不曾告诉邬邺荃这事。加上你被师父抱进山门之后,邬邺荃便时常出去‘游历’鲜少回门,你多数时候又都待在山上,少见生人,你们基本没什么见面的机会。他没认出你,或者说从来没往那方面想……”
邬邺荃真的喜欢沈云娘吗?应该是喜欢的,可他最爱的人却永远都是自己。
沈云娘只不过是他黑化的导火索,又或是他为了自己能够心安理得的对亲哥哥下手,而给自己找的一个理由罢了。
只看沈云娘逃走之后,邬邺荃只象征性的找找就放弃了,敷衍得令人觉得可笑。
或许,沈云娘在他眼里不仅是他喜欢的女人,更多的像个战利品,一个能够证明自己丝毫不比大哥差,还能让他大哥痛苦的战利品。
邬邺明死了,这个战利品的价值自然也就大打折扣,不值得他花费太多心思了。
叶婉汐听完封天域的解释,双眸微沉,在知道事情真相之前,叶婉汐与这位师叔的接触确实不多,只记得很小的时候见过一面。
但俗话说得好,女大十八变,孩童时期的样貌跟长大后是很不一样的。
纵然长大后的叶婉汐与沈云娘十分相像,年少时的她根本就不足以让人联想到沈云娘,不然以邬邺荃的性子,管叶婉汐是他的还是他哥的孩子,都得斩草除根,不留后患!
叶婉汐默默良久,方才哑声问了句:“真的没办法查清楚是谁吗?”
封天域自然知道叶婉汐的意思,虽然他打心里认定叶婉汐绝对不可能跟邬邺荃有关,却还是如实道:“他们是双生子,几乎长得一模一样,所以……”
叶婉汐抿了抿唇,恍然忆起小时候曾经看过一则新闻,讲的就是同卵双胞胎的两个兄弟,DNA几乎完全一致,遗传给孩子的DNA也几乎相同,这样的情况之下,现有的DNA检测根本测不出孩子究竟是谁的,只能由母亲那边的检测入手。
可若是孩子的母亲跟两兄弟都发生过关系……
“所以,还是有可能是他,对吗?”
“圆圆……”封天域紧盯着叶婉汐的侧脸,有心想安慰她,却又不知道该从何安慰起。
叶婉汐看他这样,反倒舒了口气,反过来冲他笑笑道:“干嘛这个表情?嫌弃我?”
封天域脸色微变:“我怎么可能嫌弃你?”
“既然你都不嫌弃我了,那我还有什么好介意的?我刚刚就说了,我问这些只是想知道真相,给前世的我一个交代。至于其他的,以前怎么样,现在就怎么样,今后也不会有所更改。这么多年来,养育我的人是师父,陪伴我的人是你们,保护我的人也是你们。”
“你们才是我的亲人,他们对我而言,都只不过比旁人多了个代名词的陌生人而已。不论我前世的父亲是谁,以前的叶婉汐已经死了,死在了诛仙大阵里。如果……”
叶婉汐顿了顿:“那诛仙大阵本就是他布下的陷阱,我死在里面也算还了他一条命,与他早没了因果。如果不是,那他便欠我一条命,如今又借由我的血来复生,不论从哪个角度来看,他都欠了我不止一条命,你觉得我需要对他手下留情吗?”
“不需要。”封天域本就担心叶婉汐知道真相钻牛角尖平添烦恼,这会见她如此想得开也是大喜过望,忙不迭道,“你就是你,师父最疼爱的小徒弟,师兄师姐们最疼爱的小师妹,也是未来要和我共度一生的人。你拥有许多许多愿意跟你分享喜怒哀乐,分享过去未来的人,根本不需要执着那些不值得的人与事。”
叶婉汐听他这么说也笑了,抬头抵住封天域的额头,附和道:“是啊,我有你,有师父,有师兄师姐们,还有院长妈妈,许多许多帮助过我保护过我的人。哪怕有些人已经离开了我,但我心里永远都有他们的一席之地,而有些人……”
明明还活着,在她心里却早就已经死了。
“嗯。”
封天域怀抱住叶婉汐,将她整个人揽在怀里,就像一处默默守候却又无限包容的港湾,给飞回巢穴的倦鸟一个专属于它的宁静且安全的小天地。
叶婉汐环抱着封天域的腰,感觉自己略有些波动的情绪慢慢平复下来,脑子也逐渐清醒。
“这事,除了师父、三师兄之外,二师兄他们知道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