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章决战（八）
学兵军正规军中，两个川军师的装备情况是最差的。这不是因为派系之争，也不是因为欧阳云厚此薄彼，而是川军的文化素质偏低，在坦克兵等技术兵种的选拔上很费力，所以和其它四个军相比，学四军受两个川兵师的影响，机械化程度不高，其中学十师和学十一师加起来只有一个营的坦克。这一次诱敌计划，学十一师的师长饶国华为了偏于潜行，将属于本部的坦克部队悉数交托给了刘雨卿。有限的机动性能迟滞了部队的推进速度，这也是学四军为什么会跟丢第9师团最主要的原因。如果有足够的坦克部队，蒋光鼐完全可以以坦克搭配步兵先行，从而牢牢的咬住日军。
11月19日，上午九点多钟，距离浦城大约六十公里直线距离，浦城东北方向的下袋根。欧阳云的座车停在路边上，他站在车边正面有忧色的看着部队缓缓朝前推进，刘雨卿骑着一匹马从前面赶了回来。
刘雨卿和饶国华一直不习惯乘坐装甲车指挥作战，他们认为车子阻隔了他们个手下的交流，很多时候会让手下们误会命令的实质。对于他们这个老土的观点，欧阳云一直持批判态度，不过现在，他已经没心情在这些细节上花费精力了。
刘雨卿跳下马说：“前面就是下袋根了，司令，要不要进村？”
欧阳云看了看四周欺负的山峦，说道：“这里是不错的伏击地点哪，如果大久一郎想偷袭我们，昨天晚上还有今晨都是最好的机会。如果第9师团再不出现的话，蒋光鼐他们就必须后撤了！大久一郎这个鬼子不简单哪，我总觉得他们会有什么阴谋。”
随着时间的推移，迟迟没有消息的第9师团成了欧阳云的心病，冥冥之中他总觉得前方有什么危险正在等着自己，可是具体是什么，他却又不清楚。
如果第9师团放弃救援第13师团，转而沿原路打回，那么现在学四军三个师中，学十二师可就危险了。
刘雨卿也是这么想的，他说道：“确实如此，我觉得我们之前走入了一个误区。我们发动这次战役的目的本来是骚扰，尽可能重创一部日军，现在，我觉得这样的机会已经来了，那就是第13师团。总司令，你昨天说的话很有道理，管他大久一郎想做什么，我们按照自己的部署去走好了。如果我们真的将第13师团彻底的围死并且形成围歼的局面，他肯定会跳出来的。”
“是这个道理，那么就让蒋参谋长率部返回吧。”
学十二师在蒋光鼐的指挥下，此刻正在从青井向黄竹坑运动。当他接到欧阳云要求其回军的命令的时候，他们距离黄竹坑已经只有三公里左右的路程了。他将命令让机要参谋收起来，正想向手下传达，忽然，学十二师的师长廖明丰气咻咻的跑来了。
“明丰你来得正好，我正要向你传达总司令的命令。”
“军座，先别管什么命令了，你知道萧峰他们在黄竹坑看到了什么？”
萧峰是侦察营营长，蒋光鼐问道：“什么？”
廖明丰的脸已经气得白削了，他咬牙切齿的吼道：“***鬼子，他们，他们将黄竹坑给屠了。”
蒋光鼐一听脸色就变了，他追问道：“你说日本人屠村了？”
“是的军座，军座，小鬼子太没有人性了，全村千多人被他们给屠光了，其中还有几十个小孩子呢。”
蒋光鼐闻言脚下踉跄了一下，问道：“没？没有活口？”
“只有两个重伤的，据他们说，日本人走了不到一个小时，是大部队，应该就是第9师团！”
只有第9师团了，因为要在短时间内对一个村庄实施灭口，是需要足够的军队的，不然就有可能偷鸡不着蚀把米，而只要有人逃出去暴露了日本人的位置，那么他们的这一丧尽天良的举动就没有现实意义了。
“难怪一直没有第9师团的消息，原来他们采取了这种惨无人道的方法。我买的呢情报员应该都被日本人杀死了吧，军座，我们现在怎么办？”
“随军记者呢？立刻让他们准备拍照，我们不能让无辜的人们枉死。总司令刚刚来了命令，让我们向他们靠拢，现在，我们先去黄竹坑看一看吧！”
如果有可能的话，廖明丰巴不得现在就和第9师团干仗，而且一定要将这些鬼子全部杀了——血债要用血来偿。当然了，作为一个高级指挥官，事关整个部队的安危乃至整个战局，他不会容许自己意气用事。他说道：“我也是这么想的，军座，这会不会是日本人的圈套，他们故意激怒我们，然后设下埋伏圈。”
“完全有这个可能，我立刻给总司令发报。大部队暂时按兵不动吧，你让萧峰他们保护好两个随军记者，让他们尽量的将黄竹坑发生的惨案拍下来，只要有照片在手，我们总能够为他们讨回公道。”
“好的，我这就去办。”
几乎就在学十二师发现黄竹坑惨案的同时，学十师的侦察部队在下袋根看到了同样的一幕，下袋根三百余村民，尽数死在了村子里，而从他们尸体的状况来看，他们被杀已经有一段时间了。
这则情况报告到刘雨卿和欧阳云那里，两个人都被小鬼子的残忍惊呆了。刘雨卿当场痛声骂道：“格老子的，大久一郎还配称是军人吗？居然能对平民做出如此猪狗不如的事情，格老子的，别让老子逮到，否则；老子非活剐了他不可。”
欧阳云脸色很难看，不过他没有像刘雨卿那样说什么狠话，他只是就事论事的说道：“难怪我们一直得不到第9师团的信息，原来他们将我们的基层情报员都给杀害了。照现在的情势看来，大久一郎是准备对学十二师下手了，我们现在需要立刻做的，是向学十二师靠拢。师昌！”
“司令。”
“你立刻给饶国华师长发电，让他们跟紧我们，我们要立刻向学十二师运动。”
“是！”
学十师除了留下一个小队的狼牙特种兵护卫随军记者拍照，以收集日军暴行的证据，并处理村民遗体，大部队立刻转向龙泉方向运动。
上午十一点钟左右，吉星文给欧阳云发了一封密电。
密电内容正是高桥良子提供、陈佳瑶转述的日军可能针对欧阳云的阴谋。这份电报要是在昨天晚上发过来，欧阳云或许就相信了，不过此时此刻，已经断定日军目标是学十二师的他，却是于情于理、于私于公都不可能再改变部队行动方向了。
因为是密电，所以知道这份电报内容的除了欧阳云就只有负责翻译这份密电的陈师昌。欧阳云看完这份电报以后，随手掏出打火机点燃，然后便当作没有这件事发生一样，继续带领部队朝龙泉扑去。
黄竹坑的屠杀果然是日本人的阴谋，如蒋光鼐所料，日本人真的设置了埋伏，不过这最先发动的埋伏却不是来自地面，而是来自空中。
就在两个随军记者在萧峰他们的护卫下安全的完成了拍照工作，萧峰他们正在将村民遗体集中起来准备埋掉的时候，西南方向的天空中忽然传来了打雷声。然后，蒋光鼐的司令部就收到了武夷山雷达站发来的一份敌情报告，称西南方向福建海面出现了敌机，数量在三十架左右。
接到这份电报以后，蒋光鼐断定，第9师团就在附近，并且已经设置好了埋伏，而学十二师现在最好的应对办法，不是撤退，而是应该等待学十师和学十一师的到来。
日机还没有出现在学兵们的视野里，防空警报已经吹响了，在一片凄厉的哨声中，学十二师的中基层军官们赶紧指挥部队隐蔽，同时开始假设防空阵地。
自决定不惜一切代价消灭欧阳云以后，大久一郎便频繁的派出侦察部队侦察学十师和学十二师的行动，把这两个师的一举一动都牢牢的看在了眼中。
大久一郎制定的这份“猎云计划”，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便在于通过种种以假乱真的布置引起支那军高层对皇军意图的误判，让他们觉得皇军的战略目的是学十二师，从而先让隐在暗中的学十一师现身。
大久一郎的这份计划里，学十一师是唯一的不安定因素。他觉得，只要学十一师出现到明处，那么这个计划就已经成功了一半。
他之所以请求海军航空兵轰炸学十二师，为的正是让欧阳云等人确信第9师团围歼学十二师的决心，同时还能扰乱蒋光鼐和廖明丰的视线，让他们无法清楚的辨别出出现在他们正面和后面的皇军数量。
第9师团现在一共有两个旅团步兵，一个联队的炮兵以及两个大队的战车部队，大久一郎的打算是，用一个旅团牵制学十二师和学十一师，然后集中另外一个旅团的兵力，在战车部队还有炮兵已经后继海军航空兵的帮助下，一举完歼学十师，最不济也要将欧阳云炸死或者轰死。而只要能够杀了欧阳云，那么即使学十一师还有学十二师将另外一个旅团消灭干净了，那么第9师团也算是胜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