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九章 不说为善，离开与否
大慈寺，坐落在锦都城南郊外的大慈山。历史悠久，底蕴深厚，在夜国开国时就已存在。其在民间的信望是无比深重的。
寺院深深，杏黄色的院墙，青灰色的殿脊，苍绿色的参天古木，全都沐浴蓝天白云下。院中几棵菩提树硕大无比，挺拔苍翠，掩下满目荫凉。大殿内塑像壁画色彩斑斓，岁月雕琢的痕迹像是许许多多的故事，引人自发驻足观看。
“绝，大慈寺真心是个修行的好地方。”千叶深深吸进一口空气，这地方极具灵气，让人身心舒畅。
“嗯，这地方是不错，早就想带你来的。”独孤千绝温和一笑，淡淡扫过四周，和多年前一样，这里变化不大。
千叶也有点疑惑，要说声望高的寺庙，香客是络绎不绝的，这里倒是恰恰相反。十分寂静。
“来这里的人不多啊。”
“这自是它不简单的地方，不接一般香客，要的是——有缘人。”有缘无缘，不是靠权力财富，不是靠善恶德行，只看，你求的事，与佛家是否有莫大的联系。
佛渡众生，求佛，求有缘，求一个定数。
远处圆形拱门缓缓来了一位小和尚，青色袈衣，眉目沉敛。
“本人静思，恭迎两位施主。我们主持有请，请随我来。”小和尚走上前来，双手合十，俯身恭敬一拜。
“有劳小师傅。”千叶淡淡勾唇，软声回应。
随着小和尚左拐右拐，千叶和独孤千绝来到一间僻静的禅房前，这处位于极为隐蔽的地方。
“施主们，请，主持已经等候多时了。”小和尚说完，就暗自退下去。
推开沉重的古木门，闻到清清淡淡的檀香味。榻上慈眉善目的老和尚正在打坐，佛珠在他苍老的手里缓慢转动着。
千叶感觉不到他的气息波动，而，没有气息波动的只有两种人——死人和已经到了一定境界的高手。
这个寺庙，真是藏龙卧虎。刚刚那个小和尚，走路底盘极稳。
“来了。”老和尚这时睁开眼，手里佛珠停下。清明的双眼里面是看尽世间百态后的平静淡然。
千叶双手合十，对着他微微俯身，“不知大师您如何称呼？”
前世她不信神灵，最后却因神灵而活。对于这些，她现在是有敬意的。
“女慧主客气，称呼我悟世即可。”悟世眉眼温和，看向千叶，淡淡点头。
独孤千绝在一旁坐下，清冷华贵的嗓音流转在这个空寂的禅房，“多年未曾踏入这里，这里还一如当初。想必你也知道我今日来的目的。”
他需要得到确定，叶宝是否还有可能回去。
“阿弥陀佛！国师多年前那一次，是来问我如何解你那个一直困扰的梦境。”悟世双手缓缓相合，“当时我说命定自有缘数，现在，你的缘数已为你解开。”
这位至高无上的国师大人，也是个可怜人。幸而，有了这位女慧主。
不过……
独孤千绝听了悟世的话，眼里俱是柔软，看着小人儿，“缘数果真是有的。”
他从不信神灵，却这么神奇，神灵让他得到她。是他这生之幸。
“缘数，乃是福祸相依的，”悟世重新转动佛珠，出声平静，“今日你来问的，我回答不了国师。一切，由缘数而起，也因缘数而结。”
这位女慧主，是否还会回到她之前的那个世界，得看她自己。
“嗯？你不能确定？”独孤千绝眉目一凛，气势带上丝丝冰冷。
悟世轻轻摇头，“不能。一切都在这位女慧主身上，其他人，改变不了什么。”
“只要我自己不愿意，就可以是吗？”千叶自然知道绝问的是什么。
“佛曰，不说为善。女慧主，恕悟世不能多言。女慧主的来历神奇，与佛也是也是一种缘分。赠一句话于您——真正放下，才为爱。”
千叶沉默不语。要爱？难道需要放下？
她想爱绝，难道是要……放下他？
独孤千绝看着千叶投过来的眼神，眉目冷沉，墨瞳深深，谁都不知道他在想什么。
“悟世大师，多谢。”千叶参不透这高深的话，倒是想到了另一件事，“您也知道我的来历。那么，有可能，其他人会像我一样吗？”
悟世手里佛珠转的缓慢，谁也没注意他听到千叶这话的那一刻，他佛珠转的快了那么一霎。
“女慧主，因果报应，有了开始，也应该有结束。”
……
千叶踏在落叶上，回想刚才悟世说的那些话。
她前世的仇无缘得抱，那么是否为因果未了？是否为始，却没有终？
一想到那个人和她一样来到了这里，她血液里就有什么激动的情绪在冒动着。
他来了，不是更好吗？
独孤千绝一直注意着身旁的人，看她眼中一点点弥漫出仇恨和狠厉。
“叶宝，乖，不要去想那些不开心的。”他双掌托着她的小脸，不愿看她的明媚清澈的双眸被仇恨掩盖，从此变得暗淡无光，“尝试着忘记这些。如果他和你一样，会来到这里，那么，我来替你解决，好不好？”
老和尚说放下，是不是，在指示着叶宝放下前世？她唯一还放不下前世的，那么，只有对那个人的仇恨。
一切在于她自身，而他不能让她离开。
“我……绝……这个我……答应不了你……”
只要她一想到那个人会出现在她眼前，她就想让他尝尝前世的那种绝望。而且她，要亲手让他尝。
“可是，叶宝，离开我和仇恨，也许，你只能选一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