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百七十二章 以后谁当家
军部心理研究中心的项目报告会在第三天的中午就结束了。
而副主任齐襄谷则是把常笙画单独叫走了，要去商量关于那份疗养院“兼职”的事情，说是具体时间已经可以敲定下来了，主要看常笙画这边的安排。
宁韶明在楼下的公共休息室里等着常笙画，想到她马上就会定下离开部队的时间了，宁韶明的心情还是有几分低落的。
说起来，他们这又是热恋期又是“新婚”期的，宁韶明觉得自己没有抱着常笙画的大腿不让她走，都已经算是很能克制的了。
不过真是那样做的话……对女魔头也没什么作用吧。
宁韶明想象了一下——常笙画用那种“我就冷眼看着你表演”的眼神，看着他抱大腿痛哭流涕的行为，然后“呵呵”一笑，嘲讽脸MAX……
……算了，那画面太美好，他还是不要乱来了。
宁韶明就那么胡思乱想着，然后就听到了有人走进公共休息室的动静。
宁韶明以为是常笙画，立刻笑眯眯地转过身去，然后他的表情就僵住了，在一秒钟后，宁韶明缓缓站了起来，面上迅速化作冷漠凌厉的样子。
此时他的姿态就像是野外的兽类遇到了致命的天敌，全身蓄势待发，等待搏命生存。
这么形容也并不突兀，因为那个站在门口、身穿深色西装的男人就算不会打死他，也曾经做过无数次把他打得半死不活。
——宁景侯。
宁韶明在心里念着这三个字，眼里的冰霜已经完全遮掩不住。
无论当年宁景侯和宋敏夏之间有什么纠葛，宋敏夏死了，他们父子之间就没有亲情可言了，而宁景侯这些年的所作所为也斩断了宁韶明对他最后一份信任。
宁景侯觉得他迟早会回去抢夺宁家，宁韶明却已经在和常笙画布置着如何离开宁家，和宁家人彻底断绝关系！
那么作为宁家当家人的宁景侯居然没有在帝都主持大局，而是出现在了这个军部心理研究中心，宁景侯和这个地方应该是八竿子打不着干系的，宁韶明的心都忍不住悬了起来。
常笙画在忙营救鸠头和蛮子的事情，宁景侯的出现……会不会坏事？！
宁景侯站在公共休息室的门口，盯着宁韶明看了一会儿，对方一直没出声，宁景侯扬起眉头，有点为他居然没有冲动暴怒而意外。
想到这里，宁景侯便让身后的警卫在门口守着，他自己单独走了进去。
在宁韶明冷冷的注视下，宁景侯坐在了他对面的沙发上。
有另一个女保镖送上了热腾腾的茶水。
宁景侯喝了一口茶，这才淡淡地道：“坐下。”
宁韶明没有第一时间发难，绷着脸坐了下来，想看看这个便宜父亲究竟在葫芦里买什么药。
不过宁韶明心里还是觉得挺不耐烦的，昨天是常若诗那个蠢货，今天又是难搞的宁景侯，这两家人到底有完没完了？！
宁韶明心里在想着事情，自然没有主动开口，更没主动挑衅。
这算是从宁韶明被扭送到军队之后，他们父子俩单独相处之下最为和平的一次了，毕竟之前不是宁韶明故意挑衅他然后被打得半死，就是宁景侯一言不发把他打个半死。
见状，宁景侯就觉得更稀奇了，“你跟常家小六呆在一块儿，倒是学了不少东西。”
宁韶明还是没吭声，心道——原来常笙画在宁景侯眼里都比他这个儿子强。
宁景侯还真的没有见过宁韶明这么沉得住气的样子，“要是你以前有现在的五分本事，我也不至于送你进军队。”
宁韶明冷笑，“嫌我丢你宁家的脸就直说。”
宁景侯也不反驳，只是道：“最近帝都很乱。”
宁韶明等着他说下文。
宁景侯意味深长地道：“如果常家小六没算计宁家一把，我会忍不住招揽她。”
宁韶明嗤之以鼻，“得了吧，有我在，她就永远不可能帮你。”
宁景侯扯了扯嘴角，“你错了，不是帮我，是帮宁家，难道你就没有这样的想法？”
“瞎扯淡，”宁韶明“嘁”了一声，眼角眉梢都是嘲讽，“你以为谁都跟你似的，什么都能拿来算计？”
宁景侯也眼露讥诮，“你想说你是真心喜欢她，想跟她结婚？”
宁韶明理所当然，“不然呢？”
宁景侯的眉头挑得高高的，“那我就不得不说——你的眼光不怎么好了。”
宁韶明冷漠地咧了咧嘴角，“那就跟你没关系了。”
“如果不当合作伙伴，她绝对不是个合适的妻子人选，”宁景侯的语气之中带着几分挑剔，像是严厉的父亲在指导自己的儿子，“常家小六这样的人，太强势，管不了内宅，你也驾驭不来，她学不会贤良淑德，可能还不愿意给你生孩子，她比你强，以后这个家是谁当家呢？宁韶明，你娶这样的女人，有意义么？”
宁韶明觉得好笑极了，“别拿你的标准来评价我跟她，我娶她，不是因为她能给我当保姆管家务事，顺带给我生个孩子继承皇位，也不是因为她能满足我的男性尊严，甚至我也不需要一个女人来证明我有魅力或者是我能生……我娶她，仅仅是因为我喜欢她。”
宁景侯想开口。
但是宁韶明打断了他的话，眼里藏着嘲讽，“当然，这种感情……你这辈子都体会不来。”
这句话明显就是在指摘宁景侯和宋敏夏之间的悲剧，宁景侯的面上流露出几分不悦，“喜欢？你的喜欢值多少钱，没了宁家，你以为你以后还拿捏得住她那种狠人？别告诉我，你知道她刚把常家给整垮了，对自己的家族都能做得出这种事情，你以为你有什么魅力能让她死心塌地？”
“那还真不好意思，”宁韶明冷冷一笑，“她还真的就不看中我的钱和家世，只看中我这个人。”
“宁家的子孙去吃软饭吗？”宁景侯恶意地道，“我宁家还真丢不起这个脸！”
宁韶明毫不犹豫地道：“那就别让我跟你们宁家扯上关系就好了。”
宁景侯的脸色沉了下去，看着他的表情就像是在看被女人耍得团团转的蠢男人，“看来常家小六的手段真的很不错……”
“她有名字，”宁韶明不耐烦地道，“别老是常家小六常家小六的，常家那种脏东西，配得上她么？”
既然宁景侯觉得他现在就是被爱情冲昏了头脑，宁韶明也不介意表现得更为夸张一些，跟着常笙画那么久，别的不说，演技的技能点绝对是杠杠地在涨。
宁景侯的脸色果然变得更难看了，骂道：“自甘堕落！”
宁韶明的面上不动，心里已经警惕起来，准备着随时破窗而出。
以前说到这个份上，宁景侯早就让人揍他一顿了，以前的宁韶明熬过去就算了，但现在他是有家室的人，可得替常笙画好好保重自己才行。
不过宁景侯并没有叫保镖进来揍人，几个呼吸之后，他就调整好了脸上的怒色，重新变得平静下来。
宁韶明的心并没有放松警惕，这样的宁景侯显得更危险了，宁韶明总觉得他像是想要放什么大招。
果不其然，宁景侯又喝了几口茶，才道：“你找常笙画去查你妈/的事情了？”
他居然真的没再用“常家小六”来称呼常笙画，可惜他的话再度让宁韶明绷住了脸，“是又怎么样？”
其实这件事跟宁韶明还真的没关系，是常笙画自己去查的，不过在宁景侯面前，宁韶明自然不会做出什么解释。
宁景侯也不在意他们两个人之间是谁想去查的，淡淡地道：“那你也知道你妈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吧。”
提到母亲宋敏夏，宁韶明就抵挡不住对宁景侯的满满的恶意，“不管她是什么人，都没办法掩饰你是个人渣的事实。”
也许宁景侯是一个很好的家主，一个很好的政治家，但他却是一个失败的父亲，一个失败的丈夫，不管是暴力还是冷暴力，他对宋敏夏和宁韶明母子俩做出来的事情几乎毁了他们的一生。
从宋敏夏的自杀，到宁韶明的抑郁症，全部都跟宁景侯脱离不了干系！
宁韶明眼底的恨意赤裸裸地倾泻/出来，宁景侯也不是第一次被这个儿子这么看了，但这是他第一次那么认真审视宁韶明的恨意。
半晌后，宁景侯冷冷地道：“看来你是真的想弄死我。”
宁韶明的嘴角弯出嘲弄的弧度，“你应该感谢常笙画，如果没有她，我活够了之后就会拉着你去见我妈。”
宁景侯的眉头动了动，脸上掠过几分厌恶，“你以为你妈是什么好东西吗？”
宁韶明身上的戾气骤然爆发出来，寒声道：“不、准、说、我、妈！”
宁景侯嗤笑，“你难道就不奇怪么，你妈也算是我自己找来的代孕，你姥姥姥爷的死也跟我没关系，是他们自己没那个福气，但是我呢，就是看不惯你们母子俩。”
宁韶明一顿。
其实他从小到大也在想这个问题——既然宁景侯那么厌恶他们母子俩，为什么不离婚或者是干脆不娶他妈宋敏夏？
宁景侯道：“你也看过那份检查报告吧，我的身体有问题，生不了。”
他很坦然地提到了这件事，让宁韶明再次一愣。
“也不怕直接跟你说，其实我一直都不能生，但你又跟我有血缘关系……”宁景侯的眼里闪过几分恶意，“宁韶明，你猜，你是谁的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