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已更新)
“皇姐?”秦茜六神无主的一声惊呼,不由分说就甩开陆贤妃的手跟着冲进了院子里。虺璩丣晓
门口滞留的侍卫们也着了慌,迟疑着却不敢直接往里闯,都忐忑的扭头去看陆贤妃——
因为这里不是别处,正是陆贤妃寝宫嘉和宫的偏门,虽然单独辟出一座小院,却还是归属在嘉和宫的管辖范围之内。
陆贤妃也是被这突如其来的一声尖叫声惊得不轻,再听着秦茜唤“皇姐”,更是心头猛的一跳,急忙摆摆手大声斥道:“都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快进去看看到底怎么回事!”
她心中惊疑,话音未落已经率先一步甩开随侍嬷嬷的手抬脚往里走——
若是真有什么人在她的院子里生出事来,她便很难置身事外了。
“快快快,快进去!”侍卫们得了她的吩咐这才敢动,二十余人剑拔弩张的快步冲进了院子里。
苏晋阳第一个闯进门去,而待到看清里面的情形时他却是脸色铁青,猛的往旁边别过头去,沉声怒道:“全都退出去!”
诚然方才情急之下他那一脚踹过去是用了极大地力气,而门栓又是从里面插着的不容易打开,门板砰的一声直接脱落半边倒在地上,此时院外的侍卫们蜂拥而至,还哪里拦得住?
因为担心秦菁,秦茜是第一个越过他闯进门去的,顿时俏脸一红捂着脸倒退了一步,侍卫们更是一个个满脸憋成了猪肝色,恨不能立时就瞎了了事。
那房内原是一双男女在纠缠,苏晋阳踹门进去的时候两人正衣衫散乱的抱在一起,更是个霸王硬上弓的架势。
两个人都奋力的揪打,旁边凳子被踢腾的满屋子乱滚,桌上茶具也都砸的满地都是。
男子满面潮红,急切的喘息着将女子压在屋子当中的一张桌子上,一手撕扯女子的衣衫一边埋头急匆匆的去吻她,完全是个饿虎扑食的架势。
女子惊叫着厮打,但因为彼此力道相差悬殊,根本撼动不了那男子挟制她的力道。
彼时她襟前衣衫早就被撕开了大片,散落下来,露出大半个换润的肩头和背后大片白花花的皮肤,衬着褪到一半的紫色罗衫,更显得肌肤赛雪,春意逼人。
而这个人,不是别人,恰是刚刚被景帝解了禁足令放出来的华泰公主秦苏。
“你放手,放开我,蓝玉华你疯了!”惊惧之下,秦苏失声尖叫,声音尖锐拔高,凄厉的让人汗毛倒竖。
苏晋阳正是在这个时候踢门进去目睹了一切,屋子里的两人显然也是始料未及,被惊了个不轻。
蓝玉华的动作戛然而止,双目赤红的回头看过来,一手仍是死死的攥着秦苏裸、露在外的肩头。
初见苏晋阳出现,秦苏本来是升起一丝希望,然则还不等她反应过来开口呼救,后面秦茜连带着一整队的禁卫军已经蜂拥而至。
门板脱落在地,一时间想要遮掩也无从下手。
完了!这一次是真的完了!
秦苏倒抽一口,又去厮打蓝玉华,气急败坏的凄声道:“放手,快放开本宫!”
苏晋阳只来得及回头冷叱一声:“全都退出去!”外面陆贤妃已经慌慌张张的挤了进来。
“天哪——”待到看清眼前的一幕,着实温良沉稳如蓝淑妃也是脸色瞬时一白,踉跄着往后退去。
“娘娘,小心!”随侍的黄嬷嬷惊叫一声,急忙上前扶住她的腰身将她托住。
陆贤妃缓过一口气来,什么也顾不得的慌忙回头一把揪住黄嬷嬷的袖子:“快——”
她是惊的大的,一口气半天提不上来,黄嬷嬷马上会意,扭头对院子里木头桩子似的杵了一地的侍卫厉声喝道:“你们还愣在这里干什么?当心挖了你们的眼珠子!”
且不管秦苏和蓝玉华这里到底是怎么回事,只就着他们误打误撞捉了公主的奸的那一刻,他们的脑袋就算是别在了裤腰带上,不再稳妥了。
“是!”侍卫们本来正在惶恐,此时被黄嬷嬷一骂还哪里敢在多留,忙不迭应声,争先恐后的落网而逃。
苏晋阳黑着脸,也转身跟着往外走。
陆贤妃回过神来,看着屋子里还目瞪口呆来不及分开的秦苏和蓝玉华二人,只觉得眼前一晕,忙是强打精神出声叫住他道:“苏统领,你快去御花园把皇后娘娘请过来。还有——皇上这会儿应该是在御书房和几位大人议事,注意着别把风声传出去,也把皇上请来。”
“是!”苏晋阳脸上铁青的沉声应道,头也不回的快步出了院子。
苏晋阳一走,这屋里院里就只剩下陆贤妃自己宫里的人了,她回头再看一眼屋里衣衫不整的两个人,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天灵盖,扶额道:“还愣着干什么,还不去把他们两个拉开!”
“哦!”黄嬷嬷得令,大手一挥,院外就冲快步冲进来两个小太监,垂着头也不敢乱看,只就径自疾走两步到当中去强行将蓝玉华架开。
蓝玉华面上一片惊疑不定,秦苏终于从他的钳制下脱身,先是什么也顾不得的把衣服披上,然后猛的冲上去卯足了力气先给了他两巴掌。
“表妹——”蓝玉华的嘴角渗了血,口中喃喃念着,脸上颜色便越发红艳。
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吓的懵了,当着这么多人的面他仍是毫无顾忌的盯着她看,目光灼烈而痴迷,自她羞愤娇嫩的粉言上寸寸下移,又落在碎衣无法遮掩的锁骨处,生生的咽了口唾沫。
秦苏是到了这时才哇的一声哭了出来,想再抽他两巴掌又因为死抓着领口防止春光外泄而空不出手来,一时间在这屋子里左顾右盼,恨不能找个地洞钻进去。
陆贤妃毕竟是过来人,显然是将蓝玉华眼神中痴狂的模样看在眼里,脸上都跟着臊红的赶紧别过脸去,挥挥手道:“先把蓝三公子压下去关起来,等着一会儿皇上和皇后过来再行处理。”
秦苏和蓝玉华之间到底是怎么回事与她无关,可是这两个遭天杀的,怎么就会把这种上不得台面的丑事做到她的宫里来了?
要知道,这yin乱之举在所有宫规之中处罚最重,若是下头的宫女,哪怕是老资历的姑姑——
但凡有人敢与外臣或是侍卫私通,一经查处便是立刻杖杀以正纲纪的!
而蓝玉华和秦苏这二人身份特殊,她是不能随便处置的,只得请了景帝和萧文皇后来。
可是说到底现在这事情却是出在她的宫里,即使这两人都与她无甚关系,保不准哪个嫔妃攀咬一番,景帝盛怒之下要追究她一个管制自己宫中不严,纵容不正之风滋长的罪名,也会动摇了她在宫中摸滚打爬多年建立起来的威望和地位。
陆贤妃心里恨得发抖,一直没能完全冷静下来,说罢又怕自己情急之下有什么遗漏,跺了下脚再对黄嬷嬷道:“嬷嬷,你赶紧的出去看一看,让那些侍卫把嘴闭严实了,定不要让人传出什么闲话去!你快去啊!”
“是,娘娘莫慌,奴婢这便吩咐下去!”黄嬷嬷郑重其事的点头,急忙的转身去办。
屋子里秦苏委屈的放声大哭,蓝玉华半痴半傻的被拖去了里屋暂时押制起来,秦茜傻了眼,陆贤妃则是急的如同热锅上的蚂蚁,整个屋子里乱作一团。
赵水月方才尾随众人进得院子没敢往里挤,一直站在稍远的地方胆战心惊的听着里面的动静,这会儿待到院子里的其他人尽数散去,她才有机会目睹了一切。
黄嬷嬷火急火燎的出门,来不及避让她,刚好碰着她的肩膀擦过去,本来力道也不大,却不知是怎地,赵水月的身子却是一软,连着往后退了三四步,直至后背抵住了身后的院墙才勉强支撑住身子,眼神惊惧的盯着那间被卸了门板的偏殿,脸色苍白,嘴唇颤抖。
黄嬷嬷去了片刻就匆匆折返,禀报道:“苏统领已经命人将那十八名侍卫全部暂且扣住了,娘娘暂且安心,一切都等着皇上和皇后来了再说吧!”
“那就好!那就好!”陆贤妃强压下一口气,心里还是不太平,抬头见秦茜还皱眉站在门边的角落里,心里就又堵了口气,回头对黄嬷嬷道:“永乐受了惊,嬷嬷你先把她带下去好生照管着。然后再去我那找身衣服过来,给华泰先换上。”
若是蓝淑妃在,她自是不需要去安置秦苏,但眼下这嘉和宫里她是主子,便不得不面面俱到。
毕竟可以预见,一会儿景帝来了就会是一场雷霆之怒,她这里一个不小心就要跟着遭殃。
黄嬷嬷是陆贤妃的乳娘,也是她的心腹,马上就明白了她的意思,上前去劝秦茜道:“公主,奴婢送您回房休息吧!”
秦茜猛地回过神来,犹且有些摸不着头脑。
谁都明白这次的事情非同小可,不过她平时虽然不喜欢秦苏,到底也是心思纯良,看着趴在旁边桌子上憋屈大哭的秦苏便有了几分不忍。
“公主?”黄嬷嬷见她不动,就试着又推了推她的肩膀。
“哦!”秦茜这才收摄心神,默默的转身跟着她出了屋子,往前院自己的卧房暂避。
陆贤妃安排好一切犹不放心,仍是坐立不安的在屋子里走来走去,最后为了做样子,还是不得已走到秦苏背后语带悲戚的轻抚了下她的脊背道:“华泰,你要想开些,有什么委屈,待到一会儿你父皇、母后来了自会替你做主。”
在这宫里,秦苏仗着景帝的宠爱本就目中无人,对于陆贤妃这样走了下坡路的妃子更是看不上,只要一想着自己方才当着这些人面前出丑的事就更是愤恨,不由哭的更大声了些。
她也着实不明白怎么会出了这样的事,本来她是见着秦菁和秦茜相继离开也就跟着主动请辞,想回自己的宫中避风头,不想走到半路迎面却见自己的心腹大宫女采兰行色匆匆的跑来找她。
这几天她本就在谋算一件大事,就下意识的以为别是中途生变,于是就急急的打发了其他人向采兰询问,却不想采兰带来的消息竟是蓝玉华约她见面。
上回灵隐寺那事儿蓝玉华办砸了,她心里的怒气一直未消,虽然后来蓝玉华几次讨好的命人送了些稀罕的物什进宫意图讨好她,她都是冷冰冰的不予回音,再者加上她被禁足,蓝玉华进宫又不方便,表兄妹二人便再没有见过面。
这一次国宴是个难得的机会,蓝玉华要见她肯定是要捧着她哄着她的,想着这些天为了在人前演戏自己一直夹着尾巴做人的憋屈,秦苏也就没多想,冷哼一声就跟着采兰去了——
毕竟采兰是她的心腹,主仆间总有些不为人知的把柄被对方握在手中,她也不觉得采兰会生出异心。
陆贤妃这嘉和宫的布局与别处宫殿略有不同,主殿两边各在外围墙上开了宫门,开辟出两座小院,一座充作小厨房和柴房的用地,另一处也就是眼前这里,则是宫里下人的住处。
像这种下等人出没的地方,秦苏她自恃身份从来都不会多看一眼,所以采兰一路引着她过来,她当时也只是觉得这地方与嘉和宫同向,却未多想,而行至院外再看到蓝玉华贴身的小厮顺六贼头贼脑的守在那里也就更是不疑有他,打发了采兰和顺六在外把风,自己进去偏殿见蓝玉华,却不曾想一进门就被人抱了个满怀。
她下意识的就想喊人,那人却上来就捂住她的嘴将她往里拖,口中呼吸急促的低喊了声:“表妹!”
秦苏下意识的踢腾了一下,但在辨出蓝玉华的声音时便是松了警惕,毕竟这个三表哥对她的心意她也是明白的,此时她正处困境,需要有人帮衬,这样让他沾点好处无伤大雅,日后他再为自己做起事来就会更用心。
这样想着,秦苏便没有太过挣扎,半推半就的任由他拖进了屋子里。
她原以为这蓝玉华应该只是一时色急,却不想回头就被人压在了桌子上,一直到蓝玉华手下动作粗鲁的一把扯开她的衣服时她才着了慌,大声尖叫起来,更没有想到的是,正是这一声尖叫就把苏晋阳等人给引了进来。
采兰那个贱蹄子也不知道死到哪里去了,明知道就算没有什么事她和蓝玉华这样私底下见面被人知道了也是不好,就那么眼睁睁的看着那么一大票人闯进来看她出丑!
秦苏脑中飞快的将整个事情过了一遍,更是愤恨到了极点,眼中凶光毕露,刚刚止了哭声想要回身去找采兰,外头却是一个嬷嬷沉稳而厚重的声音大声道:“皇后娘娘到!”
陆贤妃急忙从椅子上起身迎过去,满面愁容的福了福道:“臣妾给皇后娘娘请安!”
“起来吧!”萧文皇后跨进门来的同时随手扶了她一把,峨眉微蹙一脸的肃穆道:“方才苏统领去御花园里找我,说是你的吩咐要请本宫过来嘉和宫一趟?”
“是,的确是臣妾的吩咐!”陆贤妃道,说话间刚好黄嬷嬷取了衣裳过来,她便亲自接过去叹息着走到桌旁抖开了披在秦苏肩上。
萧文皇后刚进门,这时随着她行动看过去,见着秦苏也在本是诧异,再一见秦苏身上衣冠不整满脸泪痕的模样还哪有不明白的。
“这——这到底是怎么回事?”萧文皇后一怔,不由诧异的瞪大了眼。
“娘娘,唉!”陆贤妃叹一口气,脸上神色一片为难,犹豫着终究是没有说话。
秦苏是景帝的女儿,所有的事都要经了景帝的手做下论断才算数,她自是不愿意发表任何主观的意见,而选择作壁上观。
萧文皇后等了片刻,见她总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样,终于目光一冷,咬牙道:“是谁?”
陆贤妃低头看了秦苏一眼,这才像是极其不忍的对着侍立在内外两间玄关处的一个大宫女使了个眼色道:“打开吧,让娘娘过目!”
“是!”那宫女应道,小心翼翼的打气帘子。
萧文皇后皱着眉往那门内看去,赫然发现同样衣衫不整的蓝玉华被人两个太监挟制住跪在里间一个通南彻北的大炕前面。
萧文皇后心头一颤,陆贤妃已经察言观色的让人重新放下门帘,举步回到她面前,神色艰难的握了她的手道:“娘娘,您看这——许是有什么误会的样子——”
“什么误会?”萧文皇后目光一厉,冷声打断她的话。
相较于蓝淑妃的狠毒无情,她虽与蓝淑妃一党不对付,但天性使然,但也不至于昧着良心落井下石,而且秦菁私底下也曾叮嘱过她,即使对蓝淑妃等人恨得再怎么牙根痒痒,在人前也断不要露出挟私报复的迹象,省的让人捉住把柄。
“贤妃,你是宫里的老人儿,宫里的忌讳难道你也不懂吗?出了这么大的事,你还想瞒着谁?”萧文皇后道,说着又觉得自己的语气有些重了,就又重新深吸了口气将情绪平复下来道:“皇上知道了吗?”
“哦,这事儿事关重大,臣妾做不得主不敢张扬,也没敢让旁的人插手,方才就直接打发了苏统领去一并请了娘娘您和皇上都过来!”陆贤妃道,说着抬头看着天色估算了一下,揣测道:“按照时间,皇上这会儿应该是正在往这赶了。”
景帝正在御书房和众位朝臣议事,本着家丑不可外扬的原则,苏晋阳纵是去了,怕也不好明说。
萧文皇后想了想,还是抬手招呼了李嬷嬷过来吩咐道:“你过去看看,不管怎样一定尽快把皇上请来。”
“是,娘娘!”李嬷嬷应道,神色凝重的看了满面泪痕的秦苏一眼就转身出了院子。
秦苏本来正羞愤难当,若是可以,她定然早早离开,不会在这里被人这般指指点点的做怪物一样看,但她心里也很清楚,如今出了这样的事,在景帝到来,让她把一切都当面做出解释之前,她是哪里也不能去的。
为了不至于在这个节骨眼上火上浇油,她便只能安奈下来,不过让她这样去面对满屋子奴才们暧昧不明的眼神还不得发作,真是有种生不如死的感觉,所以为了掩饰这种情绪,她更是越想越气索性就眼不见为净,憋屈的捂了脸趴在桌子上凶狠怨愤的大声哭泣。
待到李嬷嬷走后,萧文皇后得空这才仔细向陆贤妃询问了事情的经过,陆贤妃将自己所知的一切都从头到尾原原本本的说了。
萧文皇后拧眉拍了拍她的手背道:“你做的对,千万管好那些奴才的嘴巴,不要有什么闲话传出来。”
“可是——”陆贤妃一筹莫展,还待再说什么的时候,外头便是传来管海盛刻意拔尖儿的嗓音唱道:“皇上驾到!”
萧文皇后和陆贤妃彼此默契的对望一眼,都有丝如释重负的感觉,相继自桌旁起身迎出去。
大约是来的路上李嬷嬷已经将事情的大概对他透露了些,不等见面他那张消瘦而阴郁的脸孔上已经弥散出一股冷然的杀气,急匆匆的跨进门来。
“臣妾——”萧文皇后和陆贤妃屈膝,刚要对他见礼,冷不防身后一道人影扑将上来,砰的一声跪在地上却是秦苏声泪俱下的拽了景帝袍角,悲戚的哀求道:“父皇,父皇,您要为儿臣做主啊!”
为了怕会刺激到景帝,方才醒过味来她已经匆忙的换上了陆贤妃给她的那件衣裳,只就她当前的样子上看却是猜测不出方才这屋子的光景会是何等香艳。
景帝被她骤然一扑,也是愣了下,回过神来见她泪光莹莹的一张脸,心里就有种莫名的情愫翻卷,也说不上是愤怒还是嫌恶。
秦苏将他眼中这般变化莫测的情绪看在眼里,心头突然一跳,下一刻景帝已经越过她去,径自走进屋内。
“快,快给皇上看座!”陆贤妃急忙吩咐道,秦苏手上抓着景帝的袍角不及放开,被他在行动间略一拖拽就狼狈的跌在地上。
两个宫女急忙搬了凳子过去,景帝一屁股坐下去,冷肃暗沉的声音就随之飘出来:“管海盛,你还等什么?马上叫了人进来,把这院子里,除了主子以外的所有人,立刻杖毙!”
皇室的颜面容不得这般践踏,但是包括秦苏在内的所有人都没有想到他进门会连一句话都不问,就这样杀伐决断的下了命令。
整个屋里屋外,所有人都屏住呼吸,不可置信的看着他们高高在上的君王冷若冰霜的面孔。
“皇上——”陆贤妃下意识的上前一步。
也就是她这一声惊呼起了个头儿,短暂的沉寂之后,这院子里二十来个奴才这才猛地反应过来,齐齐跪伏在地哭天抢地的喊冤,磕头如捣蒜。
“皇上,皇上,奴婢/奴才冤枉啊!”
“皇上饶命,奴才们什么都没看见,也什么都不知道,您开恩,开恩啊!”
……
哭喊声此起彼伏,就连管海盛都有些发愣,不知何去何从。
景帝闭了下眼,重新睁开眼时目光便更加冷酷和冰冷的重复道:“还等什么?全部拖下去!”
这样的话他说一遍可以是一时的气话,但这样声色俱厉的重复二遍——
那便是实打实的圣旨,没有半分转圜的余地。
“来人呐,取家伙来,把大门关上,将这些奴才立刻杖毙!”管海盛不再迟疑,快步走到门口站在高高的台阶上拂尘一甩。
几乎是在同时,门外四十多个侍卫就抱着板子鱼贯而入。
大门被合上,那沉重的关门声仿佛擦在每个人的心上,眼见着侍卫们已经冲进来四下拿人,陆贤妃却是慌了——
要知道,这是嘉和宫,整个院子内外除了萧文皇后刚刚带来的两个宫女和李嬷嬷,其余的可都是她嘉和宫的人!
在这宫里,如果不能自成一个庞大的关系网替自己效力,必将举步维艰,这些人当中几乎囊括了她在宫中这么些年来一手培植出来的所有的力量和心腹,花费了她许多的心血和钱财,怎么可以全部折在这里?
“皇上,皇上饶命啊!”黄嬷嬷惊慌失措之下惨痛的惊叫声仿若在心尖上划过一般,陆贤妃脸色一白,脚下踉跄着后退半步,回过神来急忙一个转身扑过去死死抱住她,挡开那两个意图带走黄嬷嬷的侍卫。
“皇上,皇上你不能这样做!”即使平时再怎么端庄娴静,陆贤妃也终于还是失态,惊慌失措的跪在了景帝面前,大声道:“黄嬷嬷是臣妾的乳母,服侍臣妾多年,没有功劳也有苦劳,而且今日之事,实在不是这些奴才的错啊,皇上您是明君,您明察秋毫是最公正不过的了,怎能就这般不问青红皂白的处置了臣妾宫中的人?”
犯错的人是秦苏和蓝玉华两个,凭什么到最后却要她嘉和宫的人来埋单?不可以!绝对不可以!
陆贤妃的表情急切而恐惧,景帝阴测测的看着她,嘴角肌肉抖动,讽刺至极。
在场的奴才也包括萧文皇后的乳母李嬷嬷和两个随行的下等宫女,景帝定下的灭口名单,自然也包括他们。
其实就在方才陆贤妃开口之前,萧文皇后也是着了慌,这会儿本欲同陆贤妃统一战线,却在触及景帝眼中阴冷的神色时退了一步——
这二十余年的夫妻,她太了解自己丈夫的脾气,这个时候正是他急怒攻心的时候,他说杀谁,就一定是要杀谁的,绝对不容改变。
可李嬷嬷毕竟是她的乳母,就如同陆贤妃的心思一样,她也是不能袖手旁观的。
萧文皇后飞快的权衡之下,趁着景帝和陆贤妃较劲之时不动声色的往门边挪了一步,对管海盛低声吩咐道:“快去让人请了长公主过来!”
她本来是想让管海盛去请梁太后,但转念一想今时不同往日,现在的梁太后与景帝都在表面上演戏,即使找了梁太后来压下此事,景帝暂且动不得梁太后就会将矛头指向自己,权衡之下就改了主意。
景帝这般大开杀机的确不是个好兆头,管海盛本来也在嘀咕,这会儿得了萧文皇后的吩咐也是眼前一亮,暗暗点头,就着往旁边走了两步对自己的徒弟小井子咬了两下耳朵。
小井子人长的小,又机灵,这便趁着院子里头乱,摸开门缝钻了出去。
屋子里景帝嘴角带了丝冷蔑的笑意一动不动的看着陆贤妃,半晌才道:“爱妃你封号贤妃,你便是这般的贤良淑德吗?我皇室的颜面,还抵不过你几个奴才的性命?”
陆贤妃一窒,虽然知道自己不该在这个时候再忤逆他的意思,还是勉强收摄心神做出从容不迫的样子挺直了脊背跪在他面前道:“皇上,您容臣妾说两句话,臣妾这也并不是单为着一己之私,俗话不是有说防民之口胜于防川吗?您杀了他们也未必就能彻底将此事压住。说来当时也是臣妾大意了没有料到此间情况,我宫里的这些奴才们倒是好拿捏,只要皇上您网开一面,臣妾保证他们不会乱说话,关于今日之事一定会捂严了,绝不会传扬出去。”
“你保证,嘴巴长在他们各自的鼻子底下,你要如何保证?”景帝冷笑一声,却是不肯罢休,目色一厉再度抬头看向门口的管海盛道:“管海盛!”
管海盛现下为难,悄悄侧目去看了下萧文皇后一眼,但见对方一脸焦灼对自己拼命的使眼色,权衡之下竟也违逆着景帝的意思劝道:“陛下,其实贤妃娘娘这话说的也是有道理的,这些下人死不足惜,可是这事情却未必就能瞒得住啊!老奴方才也已经详细问过了,当时大家都是恐着公主受惊,一并冲将进来的还有十多名禁卫军来着,您看这——”
景帝打下了这样的主意,便是谁也改变不了的,他此时拖出苏晋阳等人——
所使的不过就是一个拖自诀!
说到底他也是太过圆滑才如此这般世故,也许别人不知道,但是常年跟在景帝身边,这管海盛却是看的很清楚,连脾气出了名臭屁的晋天都如今都暗暗移到了秦菁一侧,他不持观望态度也是不可能的,毕竟景帝的身体每况愈下众人皆知,他得给自己留后路。
果不其然,景帝听闻他此般言语也不见妥协,反而大手一挥,阴冷道:“那你还等什么,传令下去,全部处死!”
“是,奴才这便就去!”那些禁卫军里头倒是没有陆贤妃或是萧文皇后他们谁的人,管海盛这次便是毫不迟疑的当即一声令下,带着侍卫们出去把事儿办了。
方才也就是为了方便等着景帝前来处理此事,那十八名禁卫军苏晋阳命人拿下之后就被堵了嘴,直接压在这宫门外跪着。
管海盛带了人出去,因为是堵了嘴的,院子里便没能听见惨叫声,只是隐约几声闷哼之后便有一股浓厚的血气飘过院墙透进来。
院子里七零八落的奴才个个胆寒,颤抖着又开始拼命的磕头告饶。
“你们,赶紧的,都处理干净了,血迹,说你呢,那墙上的血迹都擦干净了一点也不许留,回头要吓坏了哪位主子让你们吃不了兜着走!”
院外管海盛办完了差事又故意拖了会儿,正在门外指挥着众人清理血迹,忽而就听他惊诧的“咦”了一声道:“奴才见过长公主,殿下怎么来了?”
“这里的事本宫已经听说了,父皇和母后都在里头吗?”秦菁的声音清冷而宁静,自有那么一股不怒而威的架势。
景帝在屋子里隐约的听了,脸上颜色不由的更是暗沉三分——
还真是应了陆贤妃的那句话,众口难防,这么快消息竟是已经传出去了,简直可恶!
他这里正是怒极,砰的一下将手边的一个杯子远远的掷到院子里,碎瓷片飞溅的同时秦菁已经在管海盛的亲自引领下进得门来。
看到脚下碎瓷片她脸上神色先是略一停滞,然后便目不斜视的径自走到屋内对着景帝和萧文皇后分别福了福道:“儿臣见过父皇、母后!”
见着她来,萧文皇后心里才略松一口气,不过当着景帝的面,她却纹丝微动。
景帝目光阴冷的错过她又往她身后的院子里扫去一眼,仍是吩咐跟进来管海盛道:“先把你的事儿办了!”
这样一来他便是铁了心的,管海盛脸上一阵为难。
秦菁看他一眼,却是姿态从容的走到景帝面前微微叹口气道:“父皇,儿臣知道今日之事兹事体大,可王法还无外乎人情,黄嬷嬷和李嬷嬷都是宫里的老人了,对着各自的主子虽无生育之恩,也终归有着养育之情,您气归气,难道还真要断了母后和贤妃娘娘的念想吗?”
其实从秦菁出现的那一刻起,景帝就已经知道杀人灭口这一招已经晚了,只不过君无戏言,而且就着秦苏这事儿他也的确是动了怒,这会儿有台阶也不想下。
所有人的目光都期期艾艾的看着他,他却不为所动,沉默片刻之后仍是冷哼一声闭上眼道:“两个嬷嬷于皇室有功,可以免死,其他人——一并处置了!”
这样一来便真是一丝余地也没有了,管海盛心里暗叹一口气对小井子招招手。
小井子机灵的冲他用力点点头,马上抬高了下巴往当中一站大声道:“行刑!”
侍卫们得令,就再不迟疑,训练有素的将院子里所有嘉和宫的宫人连带着萧文皇后的那两名婢女一起都拖到院子里,堵了嘴开始行刑。
几十斤重的板子噼里啪啦的落下去,皮开肉绽只是瞬间的事,院子里弥漫着浓厚的血腥味和压抑而惨烈的哭喊声,前后不过一盏茶的功夫,那些声音便又渐渐微弱下去,直至最后重新恢复平静。
门后的墙壁底下,赵水月仿佛已经被人遗忘,她惊恐的睁大了眼睛看着眼前血肉横飞的场景,双腿慢慢瘫软无声无息的坐了下去。
屋子里陆贤妃自知回天乏力,双手攥着袖子看着自己的宫人无辜枉死,终于是不忍再看下去,深深把头埋进黄嬷嬷的怀里落下泪来。
一切尘埃落定,秦菁看一眼那院中也跟着露出不忍的神情转向景帝道:“父皇,这里血腥味重,不如您还是移步到正殿去,再行处理此事吧?”
这个时候什么排场都是虚的,只有脸面才是最重要的。
“不用了!”景帝毫不领情的断然拒绝,紧跟着又是眉峰一敛对管海盛吩咐道,“把不相干的人都打发下去,你留下来服侍就行。”
方才进院来行刑的侍卫们都是奉命行事,其实对这院里究竟发生了什么事而惹怒了景帝一无所知,此时景帝便是要再度清场了——
想到方才外头那十八名侍卫的下场,众人马上如蒙大赦急忙井然有序的退出去。
管海盛带着两个徒弟进来,谨小慎微的偷偷观察着景帝的脸色。
秦菁叹一口道:“父皇,事情已经发生了,这事儿指定是要双方面对面的来解决的,怕是——您要传旨,让蓝大人和蓝夫人一并过来了。”
蓝玉华轻薄公主就是死罪,景帝要处置他根本不需要跟任何人商量,但是中间夹着一个秦洛和蓝淑妃的关系就不太一样了。
“哼!”景帝闻言似笑非笑的冷哼一声,秦菁明白他这便是首肯了,于是抬眸对管海盛使了个眼色道:“大总管,这事儿还是要麻烦你亲自跑一趟了。”
“是,老奴这就去!”管海盛道,怀抱拂尘转身匆匆退了出去。
为了参加晚上的宴会,蓝光威夫妇都已经提前进宫,所以管海盛去的并不久,远远听见他回来的动静,景帝已经忍无可忍的脸一沉道:“把人带出来!”
“是!”小井子和连子应声进去里屋把蓝玉华架出来。
蓝玉华还是有些浑浑噩噩的不清楚,竟是完全不顾有诸多外人在场,仍是两眼充血直勾勾的盯着被瑜嫔搂在怀里的秦苏喃喃道:“表妹,表妹!”
“小畜生!”蓝光威和蓝李氏闻讯赶来,刚一进门就气的大脑充血,完全顾不得给景帝和萧文皇后等人见礼,上去就冲着蓝玉华的心窝狠踹了一脚。
先是长子吐血病倒,他家里的天已然是塌了半边了,这会儿蓝玉华这个小畜生竟然又在宫里做出这等大逆不道的事情来,即使秦苏是他蓝家的外甥女,却更是堂堂大秦皇室的公主,意图轻薄公主,这是什么罪名蓝光威再清楚不过,万一景帝震怒,要将他一家抄家问斩也不为过。
所以他上来也毫不手软,当即就把蓝玉华打了个眼冒金星。
蓝李氏偏爱蓝玉华是有的,不过她虽妇人短视,但生在这样的世家大族对很多的利害关系也还能够理解。
虽然心疼爱子,她也只得强忍,却是一个箭步扑过去抱住正孤立无援跪在门口嘤嘤落泪的秦苏,一边伸手去抹她脸上的泪,一边心疼道:“乖孩子!”
“舅母!”秦苏泪盈于睫,就势扑到蓝李氏的怀里嘤嘤的哭泣起来,委屈的不行,却是一个字都不肯多说。
所谓多说多错,景帝只信自己的眼睛,既然已经当众恼了她,她便唯有伏低做小,不要再去惹他的眼嫌方是自保之法。
而这个时候她的脑子里还是清楚的,虽然经过今日这事儿她的名节算是败在这里了,她恨是有的,却不能因为此事就此把蓝家折在这里。
景帝身边是只有秦洛这一个可以担当大任的儿子不假,可是要把秦洛往一国之君的位子上推,他身后若是没有一个基础庞大的母族支撑着,将来这皇位也是坐不稳妥的。
而且压下了最初的气愤情绪之后,她心里也是有数——
蓝玉华对她虽然一直都存了非分之想,但也不至于这般把持不住,跑到宫里来做这种事,所以可以笃定的是:他们被人算计了。
而那个对她下手的人,不用问也知道,必定就是秦菁无疑。
先是撺掇梁太后放她出来,再将她逼着非要在今天当中露面,为的就是让今日进宫的所有人都知道她被放出来了,要去到哪里都有自主权,这个女人——
秦苏心里愤恨难当,但是这一刻她却很明白,先入为主,景帝现在定是恨不能将她生吞活剥,她可以死不承认说自己是被人冤枉的,却断不能再红口白牙的把这盆脏水泼到秦菁身上,毕竟她手里没有半点证据可以证明此事乃秦菁所为,再无理取闹下去,只会把景帝最后的一丝耐性耗尽。
秦苏这般哭的期期艾艾的一字不提,蓝玉华更是色迷心窍,一副不打自招的模样。
蓝光威那里下不来台,连踹了他好几脚最后却不知道该如何收场了,后面便踹的越发力不从心起来。
“你这个小畜生,你看我不打死你!”他额上冷汗直冒,口中不断的叫骂,想着这满屋子的人总得有人站出来给他打个圆场。
萧文皇后还因为秦宣的事情怀恨,自然不管他蓝家人的死活,而陆贤妃刚刚遭受了无妄之灾,此刻也无暇他顾,至于秦菁——
蓝李氏一面抱着秦苏替她抹泪,举目四望,恍然明白——
蓝淑妃不在这里,她被景帝圈禁已有大半个月,而在场的这些人中他们竟是一个也指望不上。
那边蓝光威只想着让景帝解恨,早就把个蓝玉华打趴在地,蓝李氏看了鼻青脸肿的儿子一眼,终于忍无可忍的扑过去一把抱住蓝光威的大腿哭道:“老爷,别打了,难道你真要将他打死吗?”
蓝光威也是打的累了,只是碍着景帝不肯叫停,此时被她一拦才跟着缓过一口气,面色仍是不肯松懈的又指着趴在地上的蓝玉华怒骂道:“都是你生出来的好儿子,看看他都做了些什么?今天我非得打死他不行!”说着就一把推开蓝李氏,上期去把蓝玉华自地上提起来。
“老爷!”蓝李氏惊叫一声,再度扑过去自他手里抢过蓝玉华死死的抱在怀里,嚎啕大哭:“不要打我的儿子,你要打就打我吧!”
“好,你护着他,你就这么护着他,迟早有一天我们全家都得让他给害了!”蓝光威气的跺脚,这才照着契机转身砰的跪在了景帝面前,声泪俱下道:“是老臣教子无方,这小畜生胆大妄为,竟敢对公主殿下无礼,老臣愧对陛下,请陛下将我父子一同降罪,要杀要剐臣都绝无怨言!”
他这一番话大义凛然,真真是将一个望子成龙的慈父情怀表达的淋漓尽致。
秦菁站在旁边冷眼看着这一家人演戏,心里却是在想,如若蓝玉衡今日也在,看到自己的父兄这般狼狈的跪伏在这里会是种怎样的心境?
景帝一动不动的坐在椅子上,只拿眼角的余光冷淡的扫了他一眼,眼底眉梢却无半分动容的模样,半晌之后忽而冷笑一声:“既然蓝爱卿肯大义灭亲,朕就成全了你!”
言罢,忽而霍的一挥手。
管海盛察言观色,也不确定他到底意欲何为,只是示意连子和小井子上去拿人。
“不,不,你们别动我的儿子,我不让你们动我的儿子!”蓝李氏惶恐的死死抱着蓝玉华不放,凄声凄厉,恍若鬼嚎。
蓝光威也断没有想到景帝竟会如此这般决绝,脸上颜色也是铁青一片,却碍着自己有言在先而不能上去求情。
虽然蓝李氏竭力维护,蓝玉华到底还是被连子和小井子二人从她怀里给提了出来。
“不!”蓝李氏惊慌失措的大叫一声,险些昏厥,无计可施之下忽而脑中灵光一闪,猛地转身膝行爬到秦苏面前抓着她的袖子求道:“苏儿!不,公主,公主!你快求求你父皇,让他饶了你表哥吧,就算他做了对不起你的事,我们也是一家人啊,你救救他救救他啊!我给你磕头,舅母给你磕头了,你救救他啊!”
蓝李氏虎子心切,说着竟然真就毫不含糊的在秦苏面前砰砰砰的连着磕了好几个响头,再抬起头来的时候额头上已经青紫一片。
秦菁原是觉得戏演到这里就差不多了,正想着要上来打圆场,这会儿却不急了,就好整以暇的站在旁边等着看秦苏的反应——
历来这种事想要息事宁人就只有一个方法,无外乎就是秦苏松口两家议亲,大家心照不宣的把这事儿的性质转变一下,可是这样一来就要秦苏吞下这个哑巴亏了,可如果她不松口,从今尔后怕是蓝家人就要将她恨到骨子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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