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4. 彼生此生，彼亡此亡
华灯初上，医院里，沈晨曦的急救告一段落。沈郁看着病床上苍白虚弱的女孩，从上衣口袋里拿出一条项链。
项链的吊坠不大，是个圆形的太阳图案。
沈郁看了看项链，又看了看沈晨曦，轻轻的抬起女孩脆弱的脖颈，把吊坠挂到了她的脖子上，然后摩挲着着女孩毫无血色的脸颊。
“晨曦……今天，是我们相识一年的日子呢……我记得的……”
裴笠和殷原站在外面，裴笠想抽烟，殷原拦住了他的手。“小心阿郁又发脾气。”
裴笠叹了口气：“你看阿郁今天那样子，啧啧，我估计，要是那姑娘今天真没了，他估计能立马从那楼上跳下去……”
殷原抿了抿嘴，没说话。
裴笠又开口：“你说，那姑娘的爸爸是不是脑子有毛病啊？哪有跟着自己丫头半个月偷偷摸摸的，就为了要钱啊，这是把闺女当提款机了？！退一万步了，要钱就要钱，干嘛打闺女呢？沈家什么都缺，就是不缺钱。这下好了吧，钱要没要到另说，自己差点没命。不过话说回来，阿郁那小子下手还真是够狠的，要不是咱们拦着那伙人，估计那老家伙今天没进局子就先交代在那了——不过最没想到的，那老小子竟然不是她亲爸爸！”
殷原皱紧了眉毛。
裴笠的手拍了拍殷原，又说：“你说，那老小子挂了没，应该没事吧，给他打急救电话了啊。”
裴笠继续摇头叹气：“我说呢，下手那么狠，合着不是自己亲生的不心疼啊，哎……亲爸爸也干不出这禽兽不如的事。不过这倒霉姑娘也算有福气的了，有阿郁这么巴心巴肝的疼着，含在嘴里怕化了，哎哟……”
裴笠勾着脖子，透过病房门上的玻璃窗往里看，见沈郁俯身在病床边，轻轻的吻着女孩的眉心。裴笠一阵酸抖。同时，一丝莫名的羡慕却渗出心头。
“哎你说，喜欢一个人，哦，不，爱上一个人，是什么感觉？”裴笠看着病房里温柔的给女孩掖被子的银发少年，心不在焉的问殷原。
“彼生此生，彼亡此亡。”一直没说话的殷原盯着病房里的两人，忽然开口到。
裴笠蓦的转过头，霎那间，却撞见殷原深不见底的双眸。
沈晨曦入院的第二天，郝主任和严老师，还有另外几个老师一大早就拎着慰问品来看望。虽然是在寒假时间，但是毕竟是在学校出的事，学校多多少少也负有一部分管理不善的责任。
严老师走进病房的时候，看到沈晨曦的哥哥还是保持着昨天下午的的姿势，握着妹妹的手，目光专注的盯着床上躺着的少女。
再看向沈晨曦，平时那样一个文静认真乖巧的女孩，现在脸色苍白，一动不动的躺在病床上，脸上还戴着氧气罩。
“作孽呀。”严老师低叹一声，微微的摇了摇头。
沈郁看到老师们来了，站了起来冲老师点了点头，可是握着沈晨曦的手并没松开。严老师发现沈曦的哥哥面色也露出一些憔悴和疲态。
“还没有醒？”郝主任开口问道。
沈郁目光敛了敛，轻轻地摇了摇头。
严老师开口：“刚刚医生说昨天下午做了ct，并没有发现脑部有出血或淤血。应该就快醒了。”
郝主任点点头，又环顾了一下四周，开口道：“你一个人在这守着她？其他家人都没过来吗？”
沈郁还是保持着沉默。郝主任想起了他们家的特殊情况，于是也闭了嘴。
这时病房的门忽然被推开，众老师转身，看见一个男生和一个女生走了进来，男生高高的长得有点黑，女生比较小巧圆润。
“哎，你俩不是高二三班和高二四班的吗？叫什么……什么宇？”郝主任看着进来的两个学生努力回忆着说。
“郝主任好，各位老师好。”赵宇手上拎着几份早餐，朝众老师微微颔首，俨然一副好学生的样子。“我们高一跟沈晨曦是一个班的。”他见老师们目露不解的样子，于是解释道。
几位老师点点头，目光又回到了床上的沈晨曦身上。
严老师很难得的冲刚进来的两个学生露出了笑：“你们也是来陪晨曦的吧？辛苦了。”
赵宇一本正经的说：“我们几个关系不错，现在当然要尽力帮助她。”说完还偷偷看了一眼王媛媛。
王媛媛看他一副装正经的样子，没好气的哼了一声。
几个老师又嘘寒问暖了一番，特别是郝主任，强调了好几次，如果有什么需要，一定要告诉学校。
沈郁却一直木木的坐在床前，结果最后是赵宇一直耐心的应答着老师们的话。
老师们见赵宇手上拎着几人份的早餐，估计几个孩子们都没吃饭。想着老师们在这里，出于礼貌，孩子们也不会吃饭，于是商量了一下，决定打道回府，改日再来。
赵宇和王媛媛很早就来了，然后下去买早餐。老师们都走后，赵宇将早餐放到了沈郁面前，沈郁看了一眼早餐，轻轻地摇了摇头。
赵宇跟沈郁不算太熟，他也没有勉强劝他吃饭，于是和王媛媛两人走出病房到茶水间去吃饭去了。
等他们吃完早餐回到病房时，看到病房里站了两个高三的学生。一个发型怪异的男生手里还拿着一个……大卷饼。
“阿郁，吃点东西。”裴笠把大卷饼放在沈郁面前的床头柜上。
王媛媛忽然觉得觉得这个怪头发小哥哥和大葱卷饼放一起有种莫名其妙的萌感。
沈郁却仿佛什么都没听到一般，眼睛都不抬一下。
“行了，这有这么多人呢，你换换，去歇一下吧。”裴笠拍了拍他的肩膀说。
沈郁慢慢抬起了头，望着裴笠说：“我要陪着她。”
裴笠皱了皱眉，说：“妹妹不是没醒吗？她要是一直不醒，你难道还在坐一辈子不成。”说完还回头看了一眼殷原，殷原却露出了一脸不赞同的表情。
沈郁忽然转头，看着裴笠，裴笠忽然觉得沈郁的眼神好像有千言万语，又好像空洞无一物。
他听见沈郁很认真的发出了一个音节：“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