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子番外⑨
太子番外⑨
太子大婚不久,惠文帝下旨选秀。
这次秀女进宫,惠文帝不但为太子以下的三位王爷分别赐婚了正妃侧妃,还给自己挑了十二位美人,充盈后宫,而且自这次选秀开始,惠文帝对皇后魏浅的冷落日渐明显,从一个月宠幸皇后十几晚,变成了一晚也无。
皇后受了冷落,那太子的盛宠还会持续多久?
两年后,随着惠文帝将三皇子鹂王的封号改成善王,取自“知错能改善莫大焉”的善,大臣们似乎看到太子脚下的东宫之位产生了一丝裂痕,善王府门前也日益地热闹起来。
……
伴随着一场纷纷扬扬的鹅毛大雪,新的一年又来了。
过年这几日大臣们放假,皇宫里也比平时多了几分清闲。
按照规矩,大年初一的早上,惠文帝会与皇后魏浅一起接受太子与各位王爷王妃的拜年,帝后再带着一众皇室族人去祭奠先祖。
拜年的地点位于皇帝的承乾宫。
魏浅换上皇后的朝服,头戴九龙四凤冠,前来承乾宫等候皇子龙孙们过来行礼。
惠文帝还宠爱她的时候,前一晚惠文帝就会歇在魏浅的翊坤宫,早饭后帝后再慢悠悠地并肩出现。然而物是人非,昨夜惠文帝自己歇在了承乾宫后殿,他知道魏浅到了,但也没有请魏浅先去后殿坐坐,而是故意让魏浅一个人等在前面。
因此,太子萧琢、太子妃范蘅带着长子过来请安,便看见皇后娘娘一人坐在那儿,悠然品茶。
范蘅心里一疼,皇上竟然狠心到一点面子都不给母后,都不请母后去后殿坐坐,本该他们这些小辈过来后交谈片刻,一起等待帝后从后殿过来,现在竟变成了母后需要等他们小辈到齐。
范蘅看向身旁的太子。
萧琢还是那张冷寂的脸。
被他牵着的夫妻俩的长子萧承邺是两人婚后第二年的正月初九生的,再过几天就要满三周岁,白白胖胖的小男娃穿着厚厚的冬衣,走路都显得笨拙起来,看到熟悉的皇祖母,萧承邺立即挣脱太子爹爹的手,高兴地朝前跑去:“皇祖母!”
魏浅美丽的脸上漾开笑容,等萧承邺跑到她身前,魏浅便抱起孙子,欢喜地亲了一口。
可以说,萧承邺是魏浅抱过的最多的一个孩子,她将当年无法投注在亲儿子身上的母爱全都给了这个孙子。这三年她被惠文帝冷落,一个人住在翊坤宫,范蘅心疼婆婆,经常会带萧承邺过来陪伴,所以魏浅与孙子的感情极好。
魏浅早已习惯宫中的清寒,别人如何待她她不在乎,儿子还好好地做着太子,小夫妻俩恩爱甜蜜,孙子活泼健康,魏浅便知足了。
善王等三对儿夫妻带着各自的子女到来,看到皇后娘娘一人坐在主位,三对夫妻神色各异,有嘲讽的,有无动于衷的,也有低头表示惶恐的。
众人都到齐了,惠文帝才姗姗而来。
四十四岁的惠文帝渐渐显出了老态。皇帝特别是一个亲政爱民的好皇帝,每天需要操心的事情太多,还要宠幸后宫妃嫔雨露均沾,本朝大多数皇帝三十多岁就开始服用丹药了,据说那丹药特别灵验,再累再没有精神,一颗丹药下去,人就会变得神清气爽,熬夜批阅奏折都没关系,然而丹药也有副作用,吃惯了一旦停用,人将会变得更没有精神。
惠文帝穿着朱红色的龙袍,头戴帝冠,昨晚一夜好眠,此时的惠文帝精神矍铄,眸光犀利。
儿孙们跪下行礼,惠文帝的目光却最先投到了跪在最前面的皇后身上。
再过一年皇后也要四十了,但让惠文帝无法理解的是,魏浅仿佛老得比谁都慢,与魏浅相似年纪的丽妃、柔妃再精心保养眼角也出现了明显的皱纹,魏浅却仿佛还停留在十年前,美得雍容艳丽,是年轻妃嫔再打扮再做作也扮不出来的天生丽质。
惠文帝攥了攥拳头。
这是他唯一爱过的女人,别的妃嫔最多有宠,唯独魏浅占有了他的爱。可她不知足,她怨他在后宫雨露均沾,惠文帝恼羞成怒,才开始冷落她。三年了,惠文帝不止一次想去看她,可他有他的骄傲,惠文帝就是要与她怄气,看看谁先妥协。
三年了,他选秀纳新她不来服软,他抬举善王给太子制造危机,她也不来服软。
惠文帝不信魏浅真的一点都不想他,他是皇上,无论他多大年纪都可以坐拥连续不断的年轻美人,魏浅却不一样,她明年就要四十了,要变成老女人了,她再不来服软,再过几年,就算魏浅保养得再好,惠文帝可能都提不起对她的兴趣。
“都起来吧。”打量完魏浅,惠文帝移开视线,坐到了魏浅旁边的主位上。
太子萧琢带头,携范蘅、萧承邺上前拜年。
惠文帝看太子很碍眼。
如果太子早日纳妾,他与魏浅的冷战也可以提前结束了,就因为太子专宠范蘅,他才必须忍着不去找魏浅。
不看太子,惠文帝看向了孙子萧承邺。
萧承邺眯着眼睛朝皇爷爷笑,露出两排可爱的小白牙。
惠文帝的心又舒服了,他有五个嫡出的皇孙两个皇孙女,可是看来看去,就属萧承邺最合他眼缘。
但惠文帝并没有回应孙子。
拜年祭祖,皇室一家便散了,惠文帝是第一个走开的,走出一段距离后,惠文帝回头看了眼,就见魏浅一手让太子妃扶着,一手牵着小小的萧承邺往翊坤宫的方向去了,她低头朝萧承邺笑,侧脸依稀还是十几岁的模样。
惠文帝脑海里忽然闪现一个念头,就在他即将抓住那个念头时,前面有匆匆的脚步声传了过来。
惠文帝皱眉。
来人是个小太监,低着头跑到惠文帝面前,跪下道:“皇上,柳贵人发动了。”
惠文帝眯眯眼睛才想起柳贵人是谁,一个腰极细极细的宫女,那日惠文帝路过御花园无意中一瞥,看到一个小宫女踮着脚要粘树上的蝉,她双手高举,衣裳恰好勾勒出一把单手可握的纤腰,惠文帝驻足观看,待小宫女粘了蝉转过来,模样清秀可人。
当时惠文帝点了点头,当晚小宫女就被人抬到了他的龙床上,惠文帝颇宠幸了她几日,小宫女命好怀了,惠文帝便封她为“柳贵人”。
惠文帝宠爱魏浅时,会给其他受宠幸的妃嫔喝避子汤,后来他冷落魏浅了,才停了避子汤。
柳贵人便是第一个怀上的,也是唯一一个顺顺利利熬到足月临盆的。
想到魏浅还没有走远,惠文帝移步去看柳贵人了。
柳贵人生的艰难,熬了一天一夜还没生出来,太医问惠文帝保大保小,惠文帝毫不犹豫地要了小。
柳贵人最终生下了七斤重的五皇子,五皇子哭得嘹亮,柳贵人无声无息地咽了气。
惠文帝派人将五皇子送去翊坤宫,交给皇后娘娘抚养。
魏浅命人带上五皇子,来御书房求见圣上。
惠文帝暗笑,他送了她一个可以从小抚养到大的孩子,她终于肯服软谢恩来了。
惠文帝故意又看了一会儿书,才宣皇后进来。
魏浅进殿,并没有看手持书卷恬然而阅的惠文帝,魏浅跪下道:“臣妾清静惯了,受不了婴孩哭闹,请皇上收回成命,将五皇子交给其他妃嫔抚养。”
惠文帝猛地攥紧了书,冷声问她:“你不想要抚养五皇子?”
她不是一直遗憾没能陪伴太子长大吗,现在他给了她亲手抚养五皇子长大的机会,她竟然不要。
“抚养孩子耗费心力,臣妾年纪大了,恳请皇上体恤。”魏浅垂眸回答道。
惠文帝发出一声冷笑:“朕看你挺喜欢承邺的,怎么到了五皇子就不行?是不是不想抚养朕与别的女人的孩子?”
魏浅摇头,解释道:“臣妾只是怕吵。”
她眉目平静,过来求人,却半点哀求之意都没有。
惠文帝突然震怒,一把将手中的书扔到她面前:“既然皇后怕吵,朕成全你!来人,传朕口谕,即日起封锁翊坤宫,没有朕的允许,谁也不得去翊坤宫打扰皇后!”
魏浅脸色终于大变,难以置信地看向惠文帝。
惠文帝深邃的黑眸波涛暗涌。
魏浅与他对视片刻,叩首道:“臣妾谢皇上隆恩。”
她轻轻地朝惠文帝磕了三个头,然后跪着退出大殿,脸色难看地回了翊坤宫。
没人看见,她走之后,惠文帝捂住胸口,一直忍到无法忍,忽的吐出一口鲜血。
……
惠文帝病了一场,精神更加不济,炼丹的道士给他多开了一副丹药。
丹药果然管用,惠文帝慢慢好了起来。
春暖花开的三月,波斯使臣进京朝见,带来了各种贡品,其中还包括两个金发碧眼的波斯美人。
惠文帝猎奇心起,当晚即翻了一个贵人的牌子,也点了一个波斯美人。
惠文帝想看看波斯美人与中原美人究竟有何区别。
区别就是,波斯美人更大胆,更热情,更主动。
一夜体验下来,惠文帝命太监抬走两个美人,他气喘吁吁地睡了。
翌日黎明,惠文帝在保持了二十来年的老时间醒来,就在小太监扶起他准备前往净房之时,惠文帝突然龙体一晃,朝一侧歪去,小太监急着抱住惠文帝的腰,入手的身体死沉死沉,竟带着他一起摔倒在地上。
“来人啊!皇上晕倒了!”
大殿之前,等候许久的文武大臣没有等到勤政爱民从不荒废早朝的惠文帝,只等来惠文帝突然昏厥的噩耗。
大臣们慌了,催内阁五位大臣快去承乾宫看看怎么回事。
五位内阁大臣要去,太子、端王、善王等人也第一时间朝承乾宫赶。
善王比谁都担心,太子之位还没到手,此时父皇若出事,便宜的是萧琢。
善王目光复杂地看向太子。
萧琢面无表情,一如他当年受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