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2,多情郎,女儿心
“嫣姐姐,你……说什么?”顾宛没听清金嫣然说了什么,放下手中的杯子看着金嫣然问道。
金嫣然恍惚一笑,摇摇头道,“我最近脑子有些不清楚,总是不知道自己到底在干什么,我刚刚说了些什么吗?”
顾宛摇摇头,“你声音太小了,我没听太清楚。”
顾宛边说便打量金嫣然的脸色,只见金嫣然眼睑下乌青一片,该是没有睡好,精神有些恍惚也是有的,忍不住开口劝道,“感情的事情不能强求,嫣然姐姐何不学着以前那样看得开一些?”
金嫣然埋着头,在顾宛看不到的地方,手里攥紧了一方帕子,虚弱地笑道,“若是看开有那么容易,我何尝不想看开呢?宛宛,我想问你一句话,你可能诚实回答我?”
顾宛看了金嫣然一眼,点头微笑道,“当然,我们两人之间有什么好互相隐瞒的?”
金嫣然也笑,站起身,望着凉亭外的景象怔了会儿神,才缓缓开口,“你是在什么时候知道我喜欢齐云轻的,是在那天撞到我们两个之前还是之后?”
顾宛一愣,略微皱了皱眉,开口道,“我不愿对你说假话。在那之前我猜到一点,不过并没有证实。”
金嫣然没有回身,面对着湖面而立,亦没有开口。
“嫣姐姐,我之所以没有直接开口问你,是因为当时我猜到的时候你已经同白公子定亲了。更何况,你没有说,我也不好开口问,这件事我也有不对,嫣姐姐不要怪我可好?”
金嫣然缓缓回过身,脸上还是带着顾宛熟悉的温和的微笑,“我哪里来的立场怪你,这件事情自始至终都是我自己咎由自取罢了。倒是你,不要因为这件事情对我生分了可好?”
顾宛郑重点头,“那是自然。嫣姐姐可要去看看云轻哥哥?”
金嫣然摇头苦笑,“我就不去了,见了也是徒增烦恼罢了,到时候又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绪可怎么好?待我冷静下来再说罢!”
顾宛只好作罢,金嫣然又坐了一会儿,就起身回去了。
顾宛将金嫣然送到门口,看着金嫣然上马车的身影,不知为何心里有些不安定,微微皱了皱眉,摇摇头,转身回去了。
这边金嫣然在马车上,身体坐的笔直,双眼紧闭,两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直到泪水变冷,干涸,双唇才颤抖着吐出一句呢喃,“你早就知道了……为什么你就不能骗骗我?……”
“小姐,白公子等在前面,小姐要见吗?”梅兰的声音在外面响起。
金嫣然整整表情,想抬手擦拭干净脸上的泪痕,抬起手来还没动作又放了下去,开口道,“请白公子到后门。”
外面的白怀玉本来以为金嫣然又是不肯见他的,此时听到金嫣然的回复有如天籁,很快跟在马车后面来到了金府后门。
马车停住,金嫣然从马车上下来,一身红衣衬得原本清丽无双的她莫名多了分妍丽妩媚,只立住盈盈望过来的时候,脸上的泪痕和红肿的双眼突地夺走了白怀玉的呼吸。
白怀玉紧着上前几步,金嫣然有些仓皇地后退,白怀玉自知有些失礼,忙慌张地停住脚步,脸上有些失望之色,担忧地道,“你……为何哭了?你可还好?”
金嫣然有些泪眼朦胧地瞅了他一眼,将眼睛转开,不说话。
白怀玉更有些不安道,“你不用为了悔婚的事情担心,我已经同爹娘说好了,娶不到你是我自己没有福气。我不怪你,你也不用放在心上。”
金嫣然这才转过眼满脸愧疚地看了白怀玉一眼,“你当真不怪我?”
白怀玉看着金嫣然满怀歉疚小心翼翼的样子,更加地心疼,忙不迭点头道,“自然。这不是你的错,是我……我自己不够好。”
金嫣然微微埋下头,有些恳切地望着他,“那你以后可还愿意与我做朋友?”
白怀玉眼中似惊似喜,点头道,“愿意!当然愿意!”
金嫣然媚眼横生地看了白怀玉一眼,做羞涩状转过脸去,脚步有些急促地往后门门口走,“我要回府里去了,再见。”说完就带着梅兰踏进门去。
直到金嫣然离开,白怀玉才回过神来,脸上露出些压抑不住的欢喜雀跃。
是不是之前自己提亲提的太突然,所以嫣然才会觉得不高兴才会悔婚,是不是自己从朋友做起还是有可能的?
这么想着,白怀玉嘴角的弧度勾了勾,眼睛一转,却看到自己脚边落了一方帕子,稍稍一愣,弯腰拾起,只见帕子的右下角绣了一个小小的嫣字。
白怀玉略愣了愣,紧接着脸上露出一个欣喜的笑容,如珍似宝地想将帕子揣进怀里,又觉得不好,犹豫再三,到了前门差门房的人叫出了金嫣然身边的丫鬟梅兰,“你家小姐的帕子落在了后门那里……”
梅兰眼都没抬,也没有去接白怀玉递过来的帕子,正色道,“我家小姐可不是随随便便丢帕子的,要么是不要的要么是白公子认错了,白公子还是请回吧!”
梅兰说完就转身离去,白怀玉愣了会儿神,有些不知今夕是何夕地摇摇摆摆地离开了。
而此时在金府里面的金嫣然,正望着自己榻上遍体鳞伤的女子出神。
那女子脸上已经没一处地方是完好的了,一块疤接一块疤重叠着,狰狞恐怖,手脚上也是,烫伤,烧伤,割伤,遍身都是。
“你看看你自己,像不像一个可怜虫?”金嫣然眉心微皱,似是怜悯般道,“说穿了,你又做错了些什么呢?”
那女子身体忍不住一抖,却没有起身。
“你还在装吗?装疯、装傻,还装睡?这样他们就会饶过你不成?”
那女子身子又颤了颤才半立起上半身,回过脸来,一张恐怖的脸就这么大咧咧正对着金嫣然,嗓子如同地狱里的修罗一般沙哑可怖,“你到底想要做什么?我已经这样了,你也要落井下石不成?!”
金嫣然丝毫不惧那张可怕的脸,微笑着摇摇头道,“我只是觉得你很可怜,才好心将你从那个鬼地方救出来而已,你难道不感激我吗?顾天兰?”
如果此时顾宛在这里的话一定会大吃一惊,因为那人不人鬼不鬼的人不是别人,就是当初被她送进丽人阁的顾天兰。
“感激?!”顾天兰冷笑一声,阴沉沉的语气配上沙哑难听的声音更加让人毛骨悚然,“你与顾宛是一丘之貉,还让我感激?!”
金嫣然摇头笑道,“你说的这个可不是事实。之前你与他们东顾姐妹发生的事情我可是丝毫不知情的,我也下不了那个狠心,将一个俏美人儿变成如今这番模样啊!”
顾天兰狐疑地打量金嫣然一眼,“你如今到底是什么意思?莫不是顾宛还嫌不够,还要连同你设计陷害我不成?!”
金嫣然摇摇头,走上前来,按下顾天兰的肩,微笑道,“妹妹多想了不是?我是同情妹妹,宛宛做的过了,怎么说也不能将一个清白的女子送到那种地方才是。”
顾天兰眼睛闪闪,顿了下突然笑开,“我之前听坊间的人说你与白家的婚约毁了,莫不是与顾宛有关,你记恨在心?!”
金嫣然脸色一变,顾天兰了然地冷笑,“我虽然现在人为鱼肉,却不是谁都可以利用的!经历过那么多事情,你觉得我还是以前那个顾天兰吗?想让我给你做刀剑,想得倒是美!”
金嫣然后退两步,勾勾指甲,“你当真与以前不同了,脑子也多了。”
顾天兰冷笑,“金小姐才是让我刮目相看,昔日温声细语的美人儿如今竟也起了害人的心思。”
金嫣然无所谓地挑挑眉头,“谁让造化弄人呢!我想要得到我想要的,就得做些事情。”
“我倒是很好奇,顾宛到底做了什么,让你这么恨她?!”
金嫣然眸色突然变得凌厉,冷声道,“我如今能救你出来,也能送你回去,或是用一千种法子让你比在丽人阁的时候过得还要苦,你最好知道什么该问什么不该问!”
顾天兰也不甘示弱,“我从来没有说我要听你的安排!”
话语刚落,喉咙突然被狠狠扼住,顾天兰一张原本就狰狞不堪的脸变得更加让人惊惧,只见一个黑衣人毫无征兆地出现在顾天兰身后,扼住了顾天兰的喉咙,将人提了起来。
“你……!”
直到顾天兰快要喘不过气来的时候,金嫣然才挥了挥手,黑衣人手一松,顾天兰跌倒在地,大口大口地呼吸着。
“怎么样?虽然经历了那么多恨不得去死的事情,但是真的到了快死的时候还是害怕地吧?”金嫣然微微笑着,仿佛顾天兰方才的表现是什么好玩的事情般。
顾天兰缓过神来,有些不敢置信,“你……你怎么会……?”
金嫣然摆摆手,那黑衣人悄无声息地离去,金嫣然这才开口道,“只要有钱,什么做不到呢?当初天兰妹妹不是也买了劫匪政治顾玉凝的吗?”
顾天兰经过刚刚一遭,心里还在大起大落,不能接受如今变了太多的金嫣然,良久才道,“你想让我做什么?”
“你能做什么呢?如今的你,没有钱,没有为你撑腰的母家,唯一有的大概就是丽人阁那些恩客,可是那些人好像也对你不是很好啊!这满身的鞭痕,烫痕,有新有旧,倒是多得很呢!”
“那你作何找我?”
“我找你,不是因为你有用,是因为本小姐现在高兴,而且将一个与我有着共同目标的人放在我旁边不是更让我放心?”
顾天兰低头,“你要我服侍你不成?!”
“当我的丫鬟比在丽人阁千人骑万人枕的日子好吧?”
“可以。”顾天兰最终还是点了点头,看着金嫣然目露狠毒,“不过我要顾宛死无葬身之地!”
金嫣然挑眉,“这满身的伤,确实够将人恨得死无葬身之地的地步了。”
顾天兰抬手抚上自己的脸,顺着脸往下,一行清泪流下,顾天兰目露凄然,“这伤,不是她给我的。可是,她却让我最不堪的一面被云沐阳看到了,这就都是她的错!”
金嫣然表情略顿了顿,原本微笑的表情出现了一丝裂缝,“你……”
“没错!”顾天兰惨然一笑,“这伤全部都是云沐阳给我的。他恨我动了顾玉凝,让他失了顾玉凝的芳心,隔几天就来一次丽人阁。将我曾经加诸在顾玉凝身上的加倍还给我。你可明白心爱的人对你咬牙切齿的痛苦?”
“若不是顾宛,若不是顾玉凝,怎么会发生这一切?!我要他们身败名裂,我要他们不得好死,我要他们跪在地上求我!”
金嫣然勾勾嘴角,“看来这倒是顾宛惯用的法子,有什么比这个毁人的方式还要戳人的心呢!”
“顾天香那个蠢货是不是被你送到五皇子面前去的?”顾天兰突然想到一事,开口问道。
金嫣然顾做不赞同似地摇摇头,“她怎么说也是你的姐姐,你怎么能这么说她呢?”
“姐姐?!呵!”顾天兰面露讥讽,仿若听到了什么天大的笑话,“早在很久之前她就不是我姐姐了,要不是她,我也不会被放弃地这么彻底。西顾府也不会全指着她飞黄腾达,将我丢在丽人阁不管不顾。我恨她!”
“这就遗憾了,她如今爬的位置可比你高。”
顾天兰疑惑地看金嫣然一眼,“你到底是怎么想的?当初顾天香明明暗算过你,差点让你被庄曲伟那个废物轻薄了,你也忍得,还助她飞黄腾达?!”
“飞黄腾达?!”金嫣然却突然笑开,“若是你指望她在五皇子哪里飞黄腾达,可是真的在抬举她了。”
“外面的人不是传说五皇子看上了她吗?”
“她不过是运气好,长得像一个人而已。”金嫣然嗤笑一声,“她在五皇子眼里,恐怕还比不得他身边一个得意的手下。不过现下,会新鲜两天罢了。你可知道,笑到最后才是最重要的?”
在那之前,什么她都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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