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银货两讫
小男孩儿一愣，似乎没想到明月清这么干脆就放了他。
从前遇到的那些贵人，尤其是小姐夫人，见了他们这样的人都躲得远远的，生怕他的手弄脏了她们的衣裙。
就在这一愣神的功夫，一只大手抓住了他的胳膊。
“小叫花子，看你往哪儿跑！”
来人凶神恶煞的脸上又带着几分得意的神情，他微微看向后方，扯开嗓子喊：“掌柜，我抓住小毛贼了！”
“抓住了？别松手，我就来！”
被抓住的小男孩此刻像是秋后霜打的茄子，完全没有了刚才在朝歌手里的拼死挣扎，整个人都失去了精气神儿，一副任人宰割的样子。
朝歌和锦思对他的转变，大为惊奇。
很快，就有一个穿着富贵体态也很富贵的中年人，腆着肚子气喘吁吁的走了过来，很快，他的面前就晕开了一团一团的雾气。
“掌柜，就是这个小叫花子！”
抓住小男孩儿的人邀功似的开口，随即将小男孩儿一拉，让他与东家面对面。
“你……你这个……”
被称作“掌柜”的胖男人伸出一根手指指着男孩儿，一开口就喘气儿，干脆不说话将这口气儿先顺了。
片刻后，那人终于缓过来了，他打量了一直站在原地不动的明月清三人一眼，狭长的眼睛微微一眯。
“沈家的人？”
明月清不动如山，身后的朝歌微微一笑拱手行礼：“赵掌柜，这天寒地冻的还劳动您亲自来，可是有什么大事？”
赵掌柜看着眼前的女子，漫天飞雪中她穿着一身火红的大氅，却眉目清冽，乍看之下有种凛然不可侵犯的清冷。
他虽然不认识，但既然她和沈家的人在一起，想来和沈家也有些渊源。
眼下沈少爷的贴身小厮出来说话，应该也是这位姑娘的意思了。
“朝歌是吧？”赵掌柜胖胖的脸上露出弥勒佛一般的笑容，“我久未出来走动，对你们这些年轻人有些记不住了，还轻勿怪。”
“赵掌柜言重了。”
朝歌笑着开口，看明姑娘一直未动，他便知道明姑娘是想知道这件事情的始末了。
“朝歌方才听闻这位小哥说什么毛贼，不知是何事？”
赵掌柜的眼神飘过去，抓住男孩的小厮伸出另一只手将他紧紧抱在胸前的手扒开，顿时有东西稀里哗啦掉了一地。
“这……”
“如你所见，这小孩儿光天化日之下偷了我家的药材。”赵掌柜看着一地的药材冷哼一声，“小小年纪就行如此之事，长大了还得了，我必要教训教训他！”
这种事情，朝歌不好插手。
毕竟开门做生意就是为了盈利，哪怕是医馆药材行，更何况这赵掌柜，已经表明了他的态度。
“汪汪！”
一声犬吠突然响起引起了大家的注意，就连一直低着头的小男孩儿也忍不住抬头看过来。
实在是踏雪的外貌实在太特别了，也很可爱。
踏雪从明月清厚厚的大氅下探出毛茸茸的脑袋，好奇的打量着眼前的景象。
明月清摸了摸它的脑袋，又重新将它塞进怀里，而后在赵掌柜惊讶的眼神中，慢慢开口。
“赵掌柜，这些药材一共多少钱，我想买下来。”
赵掌柜一双小眼睛里精光四射：“姑娘的意思是……”
明月清轻笑一声：“我的意思是，这个人刚才撞到我了，还有我的踏雪，赵掌柜也看到了，踏雪可是外来的珍贵品种，容不得有闪失。”
看了看地上的药材，明月清表情认真。
“我愿意以两倍的价钱买下这些药材，只希望赵掌柜将这孩子交给我处置。”
赵掌柜眉头微动。
即是以两倍的价钱买下这些药材，单单在银钱上他就不会亏，更何况这位姑娘……
赵掌柜不经意的再次打量眼前的女子。
虽未见过，但她只不过静静的站在那里，却自有一股气度，连沈少爷的贴身小厮都听她的话，虽然沈少爷现在昏迷不醒，但将来的事，谁也说不准。
更何况沈家的影响力还在，沈老爷的权威还在。
一旁的朝歌见此，不禁上前一步，同样笑的见牙不见眼：“不知赵掌柜意下如何？”
“看你说的。”赵掌柜摸着圆滚滚的肚子，笑眯眯的开口，“既然这位姑娘都开口了，赵某岂有不答应的道理！”
赵掌柜很大方的一挥手，抓着小男孩儿的小厮立刻松开了手。
“姑娘，这人和药材你都带走吧，至于银子，咱们也不要这么见外了，就当是交个朋友了！”
明月清笑的清淡疏离：“赵掌柜客气了，只是这是事先说好的，赵掌柜既答应将人给我，我又怎能出尔反尔让赵掌柜蒙受损失呢，朝歌。”
在赵掌柜拒绝之前，明月清已经开口叫了朝歌，朝歌反应极快，从怀里摸出银子递过去。
“赵掌柜，麻烦您看看这些银子是否购买这些药材了？”
赵掌柜看着朝歌手中的银子，视线再次落在明月清脸上，忽然哈哈一笑。
“既如此，那赵某今日就卖姑娘一个情面，东子，银子收下。”
“是，掌柜的。”
东子就是之前抓住小男孩儿的小厮，他狠狠的瞪了一眼男孩儿，而后才收下银子。
“告辞了。”赵掌柜拱手。
明月清微微颔首，朝歌回礼：“赵掌柜慢走。”
看着赵掌柜等人消失在拐角处，明月清捡起地上的药材递给男孩儿：“你走吧。”
小男孩儿警惕的看着明月清，一双清亮的眸子里有复杂的情绪一闪而过。
见他不接，明月清直接将药材放在他面前，转身离开。
朝歌看了一眼小男孩儿，也跟了上去。
背后，小男孩儿眼神愈加复杂，直到明月清等人的身影也消失在风雪中，他一把抓起草药，一溜烟儿不见了踪迹。
朝歌犹豫了半晌，终究还是忍不住开口。
“明姑娘，这个赵掌柜是济世药材行的掌柜，虽然药材行叫济世，但他这个人实则吝啬且为富不仁，从来不肯吃亏，我担心……他来日会讨回去。”
锦思闻言神情顿时紧张起来。
明月清笑了笑：“他也说是卖人情给我了，即是买卖，我们已银货两讫了不是吗？”
朝歌一愣，然后嘿嘿的笑了：“明姑娘英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