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棍
在不久之前，林玦为了将聂争捧成武术界巨星名利双收，曾对他发表了一大堆天花乱坠的言论，其中有一句是：当你站到更高的地方的时候，你的功夫也好人品也好，都会成为武术界的标杆，会有无数圈内圈外的人被你吸引，向你学习，你会以一己之力带动整个武术界的发展，你简直就是武术界的新一代精神领袖+“武林盟主”，怎么样？心动吗？
聂争不心动。
因为他既没有能力、也没有兴趣当什么精神领袖武林盟主。
他只想做好自己的事，达成自己小小的目标而已。如果能在这过程中与更多的人交流武学，令自己有所精进的同时如果还能帮到别人，这当然很好，只是他也从没想过要将后者当成自己人生的目标。
但是。
令他亲近同时又真心仰慕的冯杉忽然慎重其事的夸他是“天外飞仙”，说他的到来令崇明各家武馆都开始思考一些新的东西，也激励了许许多多的年轻弟子们，那些弟子以向他学习为手段、以超越他为目标，而“他”则是这许许多多人物与剧情当中的主人公。
意识到这一点，聂争有些不好意思，有些脸红，还有些……自我感觉良好。
他当然不是因为突然当上男主角而自喜，而是能够令更多的人认可他在武术之中的表现、能在这其中影响到别人，他才发现这个事实对于他而言，其实要比想象中更令他受宠若惊以及……开心。
最初他是打算达成目标以后就回到少林剃度出家；后来与林玦有了……咳，总之出家是没得出了，他一时想不好以后的路，索性就想等世武结束以后再考虑；但现在，他第一次认认真真的开始思考，等他实现自己人生的小目标以后，可否就在这热热闹闹有着许多同道之人与朋友的地方，再设定一个与自己最喜欢的武术有关的稍大一点的目标呢？
然而这些依然可以容后再说，摆在他眼前最重要的则是——
聂争转头看向季云宪和锋刃：“我想我也不能再闲逛了。”
毕竟几人说是参观，但性质的确更接近闲逛。毕竟十八层楼中的重头戏几乎都定在人流量更多的晚上，白天只安排了每层楼五十名开外的新人积分赛。积分赛当然不是说不好看，但对于刚刚和锋刃打过那样一场的聂争而言，说实话，他现在的确没有那个心境、也没有时间停下来挨个分辨这卧虎藏龙的新人积分赛中，哪个“新人”是龙，哪个“新人”又是虎。
“吃饭之前我已经叫人去办公室那边帮你提交推荐函了，这会儿他们应该鉴定完了吧？我看看先。”季云宪一边说话一边点开手机。
聂林二人都以为她要打电话，却见她根本没有拨号的意思，不知对着个什么戳了戳，而后将手机页面递到聂争跟前笑道：“成了。”
手机上打开的是一个app的页面，之间全app通告的位置赫然写着：聂争，男，22岁，出自少林，武功路数以拳术为主，兼具各家之长，今得崇明三十二武馆中十一家武馆联名推荐如十八层楼，十一家武馆分别为：XXXX，经核实后确认无误，现明确聂争入楼权限：可随时、随地向楼中任意正式选手（包含并不限于十八位楼主）发起挑战，被挑战者可以认输，不得拒绝。如挑战者聂争挑战并胜过十位及以上楼主，他将……
规矩严肃的通告最下方，落款为十八层楼行政管理组，落款日期则是今天的下午2:40分，也就是半个小时前。
聂林二人看得目瞪口呆，林玦惊道：“这啥玩意儿？十八层楼难不成还专门开发了一个APP？”
“宾果。”季云宪打个响指，看向冯杉道，“来之前你都没提醒他们俩下一个？”
冯杉苦笑着揉了揉鼻子：“我忘了。”毕竟一大早又是十八相送又是被狂塞狗粮，他心得有多细才能记着安利什么app啊。
“那我推荐你俩都下一个。”季云宪转头就开始热情的跟聂林二人卖安利，“我们这个app可好用了，可以直播每天的比赛还可以回放，可以打赏自己喜欢的选手还可以长期包养，一般楼里有什么重要的通告啊、每月的楼主变化啊、每层楼实时的赛况排名啊，都会第一时间在这上面通告，而且还有第一手的八卦资料……说起来你俩刚才那场较量指不定已经被人传上来了呢，我看看。”
她随手从首页点进讨论区的页面，果然上面第一个飘红的帖子就是“惊！超级黑马甫进十八层楼就向王者锋刃发起挑战！”，上面显示跟帖已经有了十好几页。
“这个一定是今天的头条了。”季云宪啧啧道，“看看这个回帖的速度，哇聂争你真的是行走的流量生产机，要知道锋刃一向都是个有口碑没流量的啊，看来今天以后要被你带成当红小生了。”
聂争：“……”什么鬼==
但季云宪的话还真不是打胡乱说，就他跟林玦下个app的功夫，再打开自己手机上的app页面时，就见刚才那个回复十几页的帖子已经又增加到二十多页，并且讨论区刷刷刷又多出好几个跟他有关的帖子。当然如果只是网上讨论讨论倒也罢了，毕竟这段日子林玦时不时的也会给他看一些网络上武者爱好者、以及他的“女友粉”、“妈妈粉”们对他的评价，多少都有些习惯了，但他刚刚抬头准备就自己看不懂的部分问点问题，就见以他们所站地方为圆心的四周都已站了不少人——要知道他们刚才停在这说话的时候旁边还只有寥寥两个人啊！这些人中的一大半不但都像动物园看珍稀动物一样盯着他瞧，而且似乎……还有越来越朝着他们这个圆心围拢来的趋势？
聂·土里土气·争当然不知道什么叫粉丝见面会，但他第六感强大啊，预感到接下来不是他能够应付的场面，便情不自禁的……躲到林玦身后去。
就连那些闻讯赶来围观新一代流量巨星的吃瓜群众也给他这举动逗乐了。
唯独林·霸道总裁·玦一心保护她的小可爱，见状二话不说就拉着她的小可爱上车去，一直到她在驾驶座上做好并打燃火，聂小可爱才反应过来她想做什么，不禁大惊失色：“你做什么？快停手！跟我下车！”
林玦的回答就是嗖地一下从原地窜了出去，留下一地车尾气熏得留守众人怀疑人生，好半晌冯杉有些迟疑地问：“那好像是……我的车？”
季云宪的回答是拍了拍他肩膀。
*
其实林玦的车技也不是真的烂，尤其当她意识到旁边的聂争脸色发白，是真的很担心她下一秒就撞到车毁人亡以后，便收起那点戏谑的心里，乖乖将车开去了长棍之楼——打狗。
没错，就是季云宪当楼主，季云宪取名的那个打狗楼。
下车见到目的地以后，聂争有些愕然。
“难道除了锋刃，你最想挑战的不是季云宪吗？”一旁的林玦哼道。
愣怔过后，聂争笑着瞟她一眼。
他第二个、或者说在十八层楼正式想要第一个挑战的人，的确就是季云宪没错。原本顺位第一都是锋刃，但他已知道现在的自己确实还打不过锋刃。
刚才的那一圈闲逛，其实足够让他了解很多的细节。譬如戚扬、洛宁川这些放在任何地方都称得上高手的年轻人，在十八层楼最新入门的积分赛里事实上并没能讨得了多少好，以此不难推断越往排位的上头走，竞争该有多么激烈，武者们的身手又是何等出类拔萃。而不到三十岁的年轻武者季云宪，却能够与锋刃一般在这其中占据楼主的位置两年之久，那她究竟有多厉害？
况且她还是冯杉唯一的弟子。
冯杉是以棍术为绝技的长宁武馆的馆长，本身也是难得的高手，但以聂争的眼光看，冯杉的棍术实则算不上顶尖，而他唯一的弟子却是十八层楼里棍术层的第一高手。
冯杉无疑是个很好、也很有眼光的老师。
这令聂争对与季云宪的一战充满期待，也势在必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