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绝望
我缓缓抬起头看向我爸，他放下筷子，表情淡定而从容，“那个女人爱的人是方盛南，你不过是她的一个工具，送杨瑞国去死的工具，让她自由的工具，明白？”
我紧咬着牙根，努力控制住颤抖，对着我爸摇头，“不，她对我有感情，她对方盛南只是愧疚。”
我骗自己，甚至企图骗别人！我给她找借口，给自己找借口，就算亲眼看到我也不愿相信。
然而，我爸又笑了，“把录音一起给他。”
“……”我心咯噔了下，转头看向站站在我旁边的助理。
他伸手，从西装的内包掏出一支录音笔，没有递给我，直接按下，让我连选择不听的权利都没有。
‘周末崇明要带我去你家，你自己看着办吧。’周清澜淡漠清冷的声音。
‘你在打算走了？’我爸淡定自如的问，两人好像很熟很熟。
‘嗯，看好他吧，我走不了，对你也没好处。’
‘钱已经打在你的账户上，查收，然后……不要让我再看到你。’
‘呵……放心好了，我不会回来了。’
‘我丑话说在前头，如果你再回来，我会让你生不如死。’
电话那头的回应是一声轻轻的哼笑，随即是电话挂断声音。
我脑袋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心脏一阵阵的收缩，又酸又痛，扯着我的肺部和左肋一起痛。
我拧眉，本能的弓腰，抬手按住左肋，看着我爸半响才找到声音，“为什么……早不和我说？”
我爸没立即回答我，而是抬起手，手肘杵在餐桌上，然后轻抬了下，助理拿出烟递给他，然后帮他上火。
他抽了一口看着我缓缓吐出白色的烟雾，我感觉眼睛刺痛，不知道是急的还是被熏的。
“崇明，人教人是教不会的，你太年轻了……”我爸语重心长的说。
我滚了滚酸涩的喉咙，“你这是教我？”
他叹了口气，“我已经说过你了，你不听，你不信，我只有用事实证明给你看，也希望你……”
我没等他说完，猛然站起身，忽的感觉到一阵眩晕，又往后退了一步。
身后，原本就被我膝弯打得往后仰的靠椅被我这一退，瞬的往后就倒了，重重砸在黑色的大理石地板上，发出‘砰——’的一声巨响。
我茫然转头，脑袋还是空白眩晕，往后退了两步扶住餐桌，我爸的助理赶忙过来扶我。
“少爷你没事吧。”
他的声音我听起来有些扭曲，像坏了的磁带，我缓缓转眸看向我爸，他依旧坐着，手里拿着烟，表情淡定自如的看着我。
我猛的甩了甩头，想自己清醒，可是血液却一直忘脑门上涌，我还是觉得晕乎乎的。
我一把推开助理踉跄的往餐厅外走，身后传来我爸的声音，“少爷不舒服，扶他上楼休息。”
我拧眉，想加快脚步刚出餐厅门口，助理就小跑着上前将我堵住。
“少爷，上楼休息吧。”
“滚！”我低吼出声。
他一脸为难的定在原地不动，我喘息着眯起眼冲上前一把推开他。
我用了全力，他被我推得往后退了数步，撞在墙壁上，我又往前走，才拐过玄关就撞上我爸的保镖。
我往后退，了一步，他伸手扶我，“少爷你怎么了？”
我刚想甩开他的手，我爸冷冷的声音就从身后传来，“阿德，把他关到房间去。”
扶着我的阿德愣了愣，我甩开他的手，转身看向我爸，“你凭什么关我！”
我爸瞥了我一眼，直接转身走回餐厅。
我也咬着牙转身，刚要迈步，阿德就堵住我，“少爷，回房去吧。”
“滚开！”
我话音落，我爸的助理也上来了，“少爷，你别为难我们啊！”
“我就为难你们怎么了！滚！滚！统统都给我滚——”我疯一把的冲上前去推他们，我要出去，我要去找她！
我要找她问清楚！她没有骗我！没有！
可是不管我怎么推，他们总是挡在我面前，急得我眼睛肿胀刺痛，急得我全身发抖。
我一脚踹翻落地花瓶，瓷器碎裂，稀里哗啦的响，我抓到什么砸什么，可是这些都不能抑制我心头的焦躁和怒火，我甚至想打人！
然后我打了，我一把甩开拽着我手臂的助理，握紧拳头就朝挡在我身前的阿德左脸挥了去。
阿德是没想到我会动手，着实挨了一拳，头偏了下，身子往后退了步。
我冲上前想越过他，没两步手臂就被他一把拽住，“少爷，对不住了。”
我才拧眉，阿德就拽着我的手臂拖着我往楼上走。
我发疯一样的踹他，用拳头打他，他完全不为所动，最多就是闷哼一声。
眼看上到二楼，我越发的急了，眼前一片片黑影刷过，头也眩晕得厉害。
阿德拧开门将我甩了进去，他力气很大，我踉跄好几步差点摔倒，再转身，门已经关了。
我冲上前，拧了拧手柄，能拧开，我试着拉了下，紧接着就被人拉上。
我叫骂，让他们开门，外面窸窸窣窣，有人小声说话，声音模糊，但却也没人理我。
我只能拼命的拉门，可是怎么也拉不开，没多会我听到的钥匙响动，我的心咯噔了下，随即门柄再拧不动。
“草！开门！开门！”我用力拍打着门板，没人理会，外面也静了下来。
我不甘心，往后倒退几步，助跑着冲上前踹。
门板颤了下，屹立不动，我又往后退，退得更远，又往前冲。
不知道重复了多少次，门没踹开，我却已经脚心发麻，膝盖钝痛，再使不出力气。
心底第一次涌上绝望，我背靠着门板，身体缓缓往下滑，坐在了地上。
没多会，我爸的声音在门外响起，“我不会关你多久。”
我猛然站起身，抬手重重的拍门，“爸！你让我出去！我就只想亲口问她！她要真的承认了我就回来！爸！”
“有意思么？”我爸声音淡淡的，带着一抹叹息，“崇明，爸了解你，就算给你见到她，就算她亲口和说了也没用，你舍不得那个女人的。”
“爸！我求你了！你让我出去！”我爸说什么我完全听不进去，我只想出去，我只想见她！
我有预感，如果我现在不出去，我以后都见不到她了！
然而，不管我在怎么叫，再怎么敲门都没有人回答我，没人再理我！
我急了，红着眼睛四处张望，最后目光落在阳台的落地窗上，我想也没想就冲了过去，拉开落地窗，然后我整个人都懵了，简直不敢相信我的眼睛。
我爸居然早已经让人把落地窗封死，加固的防盗栏将整个阳台都围了起来。
一片眩晕卷席而来，我眼前一黑下意识的抬手扶东西，却只拽住了旁边的落地窗帘，人就往后倒。
窗帘不堪重负，被我坠得掉了下来，却也缓冲了下，我摔得没那么严重。
倒在地上的时候后脑磕得闷响，脑袋一片花白，眼前黑的，但我知道我没晕，心脏还在抽痛，不甘和绝望还在身体内上跳下窜，我想晕都晕不了。
我拒绝吃饭，甚至拒绝喝水，一天后，我妈来看我，我躺在地上不愿起来。
她心疼的掉眼底，我也心疼，可是我除了心疼什么都做不了。
她一个劲的劝我，我完全听不进去，也不知道她讲了多久，我心里有涌上一丝希望，缓缓转头看她，“妈……”
一天一夜没喝水，我喉咙干涩，一开吼，火烧一样。
“崇明，算妈求你，你好歹喝点水。”
我滚了滚喉咙，有气无力的摇了摇头，“让我出去……”
我妈拧着眉，看了我半响，最终站起身往外走。
我没看她，闭上眼，没多会关门声传来，我全身上下彻骨的冰冷，绝望，无奈，将我整个人贯穿。
那时候我对自己说，叶崇明，不能让这样的无能跟着你一辈子！
不知道过了多久，昏昏沉沉中我一直念叨的就是这一句话。
然后我妈再次出现，端来一碗粥放在茶几上，她告诉我，只要我把粥喝完，她就让我走。
我动了，只是全身乏力，软绵绵的，试了几次才站起来，天旋地转，黑晕蒙了眼。
我妈过来扶到沙发坐下，然后让人先端来了一杯温水给我喝。
我缓过一点，然后抬起那碗粥勺都没用的大口大口喝下，转头对她说：“现在可以走了吧。”
她点头，我刚站起身，却又虚软的坐了回去，缓了缓才又站起，跌跌撞撞的往门口走。
出了房门，下了楼梯，身后有急促的脚步声。
我紧张回头，生怕是我妈返回，就见阿德已经站在我身后，伸手扶住我说：“夫人不放心，让我送你过去。”
“……”其实我很想甩开他，那天如果不是他挡着我，我已经走了！
可是我现在确实没力气，更没力气和他计较，我要去找她！
我忘不了那录音，那录音里说了，她要走了！她要走！她怎么可以走！！
我被扶上车，阿德坐在我旁边，司机开了车，也不用我说去哪已经知道路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