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一十五章：有用吗？
女人顿下脚步，看着我的眼眸子顿张，表情惊讶，而站在她旁边的男孩则微微的蹙起眉，脸上没什么表情。
我脚步也停了下来，唯有李雨薇淡定自如的上前，恭敬的叫了声，“太太。”
太太，应该是叶崇明的妻子吧，而男孩，应该就是他的儿子。
女人回过神来，眨了眨眼，转头看向李雨薇，然后轻嗯了声说：“我要回去了，好好照顾叶先生。”
“放心吧太太。”
男孩一直看着我，在李雨薇话落的时候他开了口，“她是谁？”
“叶先生的一个朋友。”李雨薇很顺，但男孩的表情明显是不相信的，唇角勾起一抹讥讽的幅度。
他转头看向李雨薇，轻点了下头，“先走了。”
他说着，先行迈步朝我走了过来，女人快步跟上，“允诚！”
男孩没回头，脚步不停，一直看我，即便在越过我的时候视线也是斜睨向我的。
女人在追到我身旁的时候脚步微顿了下，又看了我看，这才别开头往前继续去追男孩。
我侧身，看着他们母子的身影消失在拐角，然后是女人的温婉的轻喊。
“允诚！允诚——你等等妈妈！”
没有回音，男孩在生气，而且气得不清。
“周小姐。”李雨薇叫我。
我收回视线，缓缓转身，就见李雨薇仰着下颚看了我一眼后转身走到房间门前，伸出一手，“请。”
我往前走，才走到门转头，眼前的景象吓了我一跳。
叶崇明躺在床上，床头挂着点滴，边上还有各种仪器，面色惨白，连唇都是白的，整个人看上去虚弱无比。
而在大床对面的沙发，坐着一个穿着白大褂带着眼镜的男人，边上是两个护士，而靠近床边的转角沙发，是一身灰色运动服的程翼飞。
程翼飞的脸色也很不好，眼眶泛红，面色灰败，唇有些干裂，双手环胸端坐在沙发看着我一动不动。
我心跳顿时漏了一拍，这是怎么了？出什么事了吗？叶崇明好像……不是生病吧……
他侧头看朝门的方向，苍白的唇弯了弯，“你来了？”
“……”我不知道说什么，不过隔着十几步的距离，他的声音比刚才电话里听起来更微弱无力。
我放在身侧的手攥了攥，朝他走了过去，然后在床前定下脚步。
我想过要杀他，甚至想过他倒在血泊中的样子，我觉得我可以做到，但此刻看着他躺在床上那好似随时都会晕倒的虚弱样子，我又觉得……杀一个人好像没那么容易……
“翼飞……给阿凝搬把椅子。”叶崇明说。
程翼飞放下环胸的手站起身，“好的，叶先生。”
他说着，就走到靠窗口的位置，轻易抬起那边雕花的靠椅走到床边，放在我身后。
我侧眸看他，低低的说了声谢谢，程翼飞恍若未闻。
我坐下，看着他不知道说什么，而他刚张开，却是几声咳嗽。
“叶先生！”李雨薇连忙上前，而就连才刚坐下的程翼飞也连忙站了起来。
叶崇明放在被子上的手轻抬了下，“咳……我……咳咳……我没事……”
李雨薇走到我身侧，“叶先生，我觉得您现在……”
“雨薇。”叶崇明打断她，她憋了憋，下剩话咽了下去。
叶崇明深深的吸了两口气，“雨薇，翼飞，还有梁医师，你们先出去一下。”
我身子一僵，就见叶崇明又轻抬了下手，示意他们不要说话，“都出去，我有话要和阿凝说。”
我听到李雨薇沉重的呼吸声，下意识抬头看她，就见她胸口起伏，侧头看了我一眼，然后转头对已经站起身的梁医师和两护士说：“梁医师请。”
那四十多岁的男人轻叹了口气，走到床前看了看叶崇明，又看了看我，镜片后的眼是一种说不出的无奈。
我听到他若有似无的叹息，然后他转身领着两个护士先走了出去。
程翼飞拧着没看叶崇明，“叶先生，要不我……”
“都出去，我很累，别让我说那么多次。”
“走吧。”是李雨薇的声音，她对程翼飞说，声音有些轻，少了那种客套和凌厉。
两人一前一后走了出去，在门口的时候，李雨薇说：“叶先生，我们就在门口。”
李雨薇的声音带着担忧，好似看出我会做出什么事情伤害叶崇明一样，我的心又跳漏了一拍，放在膝盖上的手不由得的往裤包里揣着的裁纸刀摸了摸。
“阿凝……”
叶崇明忽然叫我，我身子微微一怔，有些涣散的视线又集中了起来，落在他的苍白的脸上。
“你……看上去病得很严重。”
他苍白的唇轻弯了一下，“知道我为什么要送阿燃走吗？”
我轻轻摇头，忽然有种预感，叶崇明现在这个样子，很可能和陈燃有关。
他笑了声，这是那声音太低，低得我做那么近都听不到，只是看出了他是在笑。
“我不会对他做什么……”叶崇明说完，歇了下转眸看向头顶的白色幔帐又说：“他是陈遇的弟弟，陈遇唯一的亲人，我怎么可能对他做什么。”
“那他……为什么有两个人跟着他？”
“你去见他了？”叶崇明转头看我。
“没有。”我连忙说：“他给我发了短信，我让苏晴去看的他。”
叶崇明眼底闪过一抹欣慰，“看来真的是……除了林悦强，你对谁都一样……”
“……”这话我不知道怎么回了，垂眸沉默。
“我送他走，是为他好，在这样放着他会出事的。”叶崇明说。
我拧了拧眉，掀起眼看他，“你……是生病还是……”
“阿燃……捅了我一刀。”
“！！”
“就是在和美那吃饭的那天晚上。”
我嘴微张，看着叶崇明，脑袋一时反应不过来叶崇明的话。
陈燃捅了叶崇明一刀，陈燃……他……
叶崇明看着，我不说话，良久后我才找到声音，“为什么？”
“为了你啊。”叶崇明含笑说。
“……”
“噢……不对，应该是为了陈遇……”叶崇明又转过头，看向头顶的幔帐，“我昨晚醒的，醒来以后我就在想……我是不是真的错了……”
我看着他，滚了滚喉咙，“到底是怎么回事？”
叶崇明没回答我，只是转头看我，“阿凝，我再问你一次，真的是最后一次。”
“……”我已经知道他要问什么了，但我没吭声，等他说。
“一，和我走，你想去哪都行。二，和林悦强一起，尸骨无存。”
我看着他，指尖微攥了下，随即掌心紧紧按住那把裁纸刀，“我选二。”
叶崇明看我的眼微微眯起，半响后忽的深吸一口气，眼睛就闭了起来，“你都不试图说服我一下吗？”
“说服什么？”
“找些借口，找些理由，找一些你不能和我在一起的理由。比如……”他说着，抬起手，手背搭在眉宇间，挡住了额头和眼睛，“我年纪和你相差太大，比如我已经结婚了，又比如我儿子都那么大了，又比如……”
“有用吗？”我没等他说完就打断他的话，“叶先生，我找这些理由有用吗？”
“……”他没吭声，但下颚崩得死紧，我能从他微微鼓起的脸颊看出他应该是紧咬着牙根。
“叶先生，你骗不了自己，不管我说什么都没用，你在最开始就没给我选的机会，你已经决定了。”我说着，低下头，“我想抽支烟，可以吗？”
他没吭声，一动不动，手依旧搭在眉宇间，我当他默许，掏出烟抽出一支衔在嘴里点燃，深吸了口吐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