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五章：弦动
“呵……”谢梧淡笑一声。趁着这个机会、双肘在地面上用力一撑，身形如同轻燕般凌空一旋，同时顺手将侧旁的古琴捞起，抱紧。
被异状弄得重新恢复清醒的牛头巨人，见到“待宰羔羊”竟已从地上起来，不由勃然大怒，双斧直直地向前方重斩而下！
对此，谢梧却是一反常态，显得格外从容不迫。双目沉静地看着迫至眼前的黑斧，他低喝了一声：“闪掠之法！”
左鞋脚尖如蜻蜓点水般轻轻踮了一下地，上身后仰，谢梧以一种诡异之极的姿势朝左后方移动了半尺距离。
两柄战斧，几乎是贴着谢梧的衣袂擦过。
——谢梧甚至可以隔着衣服感觉到源自于战斧锋面的、寒冷利锐的劲气。
这一个闪避看上去对谢梧是险之又险，和前面几次的情况差不多；但是事实上，也只有谢梧自己心里明白……
（可行！这样办绝对可行！）
谢梧的心中泛起了无可比拟的喜悦之意。
是啊，自己从来都没有忘却过“闪掠提纵”这招呢！
要知道，虽然牛头巨人的力量其大无比，并且可以凌空飞行，但是它的体积和重量，给它带来了无法克服的重要缺点——
不能方便而自如地控制住自己的动作！
见到这小鬼又闪开自己的斧头，牛头巨人的恼火更上一层楼，粗重的呼吸声从它那车轮般大的鼻孔里传出来，略有些急躁。
停住将要砸中桥面的斧头，使得桥面幸免于再被开出一个大坑的灾难；牛头巨人迅猛地转过了身，两柄斧头方向一变，分别从左右横扫而来。
慢，太慢了！
牛头人此刻的动作在谢梧的眼中，看上去却是如此的笨拙。毕竟强行用力量来解除惯性的束缚，对于武者来说、是多么不明智的选择。
这句话，早在金跃森林的那一个月里，血琉璃就曾给自己讲过。只不过当时的自己可能由于分心而没有注意听罢了，否则也不至于那么晚才回想起来……
话说我怎么会越到危险的关头，脑袋才会愈发地清醒起来呢？
脑海中又回忆起了那时在九亭城城墙上、以一人之力对抗八人的自己，谢梧疑惑不解地撇了撇嘴，一心二用地再次用右鞋尖点了一下地面，身形加速、往后轻灵地退去。
两柄黑斧依次从谢梧胸口前划过，没弄伤他分毫。
第二次闪避成功。
谢梧不屑地哼了一声，朝牛头巨人喊道，“像你这样盲目地攻击，也只会给对手带来可乘之机……”
目光一动不动地看着因为挥动斧头、而将毫无防备的侧身和后背留给自己的牛头巨人，谢梧随意地将左手放上了正用右手斜抱着的古琴，按于七根琴弦之上。
“……就像这样。”谢梧的话音落下，左手的食指轻轻地勾了一下古琴最边缘处上的琴弦。
“隆——”
低沉如雷鸣般的音律响起，一道无形无质的音刃从颤动着的琴弦上发出，与声音同一速度地往牛头巨人的身躯电射而去！
周围的温度在这一瞬间再降几分。
牛头人貌似也发觉了这一异常状况，转过硕大的牛头来，像是想要看清楚怎么一回事。
不过时间会证明，它的反应、实在是太晚了。
“嗤——”
只经过千分之一秒的时间，音刃已到达了牛头巨人的肩部处，接着、毫无停顿地刺入了牛头巨人那漆黑色的、宛若磬石般坚硬的皮肤，发出了类似于尖针刺进血肉的声音。
一刹那之后，一道细长的切口自牛头巨人的肩臂位置浮现，未知其深浅。
牛头巨人的身形僵滞住了，挥动的双斧也停在了半空。
安静到了极致，连谢梧也在目不转睛地盯住牛头巨人伤口处。
这一击是否会有效果呢？也许，只是将牛头巨人的表皮切开了一点……这恐怕是最糟糕的情况了，若真是如此，可见牛头巨人的肉体强度已经到达了变态的程度，自己即使再加大攻击力度，也无法对它造成多大的伤害。
更何况琴这种东西，又不是像刀枪剑戟那类兵器，可以很快运用上手。
在之前，谢梧脑海中被血琉璃强行塞入的东西就像个压缩包一样，唯有当谢梧面临死亡的威胁、意识中清明而无杂念的时候，才能启动压缩包的解压程序。
而压缩包的解压则是需要时间的。
谢梧现在的目标很简单，就是尽量拖住牛头巨人的攻势，并且顺便给它造成一点伤害，以便于等待最后自己脑海中的压缩包完全解压时，自己便可以使用出其中的大招将之一击消滅了。
眼下，琴的基础使用指法已经在谢梧面对死亡的刺激下、被解开来了。
至于最后的绝杀技能……
“咝——”
忽地，从牛头巨人的伤口里传出了诡异的声音。
谢梧的心震动了一下。
（这声音，怎么会这么耳熟？而且听起来像是什么东西被腐蚀了一样？）
腐蚀……腐蚀？！
什么东西在从牛头巨人的伤口处涌出来——不是红色的血液，而是、漆黑到没有半点光泽的，一出现就让人感到无尽恐惧与压迫感的，雾气……
介于流质与气体之间的雾气，从牛头人臂上的伤口中倾泄了出来。没有间断，也没有弥散开来，只是环绕在牛头巨人的周身，迅速地变浓着。
（呐呢？这不是……那种会连路面也一起腐蚀掉、甚至可以自行变成“渊魔”的黑雾么！？）
谢梧心底不由惊诧万分，不过没等他想清楚个中原因时，一阵刺鼻难闻到几乎可以教人窒息的气味便逸散了过来。
“唔、好臭！这黑雾怎么这么……”
谢梧不禁一皱眉头，暗衬自己先前在红市影院门口的时候，是不是因为过于紧张而未尝闻到这种味道？
下意识地双脚一踩地，身形向后闪去。清风拂过谢梧的面颊，这才让谢梧嗅闻到的异味清淡了几分，也使得谢梧的眉头舒缓了些。
这种可以直接构成渊魔的黑雾到底是什么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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