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火海之灵
“人有人道，妖有妖道，人妖本该殊途。但你幻海中的命魂实在是万古罕见，以人道的修行手段，只能做到压制一时。《天地变》虽然能将你的魂魄炼至不死不灭的境界，但那要在你能熬过一重重道劫之后才行。反而妖道中倒是有些手段，或许能帮你解决前期的修炼问题。”
叶天深以为然，《天地变》修炼到现在，他对这部功法也有一定的认知。不得不说，这的确是一部旷世奇功，修出的霸道真气强势绝伦，远非中正、温和的伏虎真气所能相比，足以让叶天同辈中难寻敌手，称尊无敌。只是，这种霸道的功法，叶天很难去真正驾驭。究其根本，还是因为他的身体被幻海命魂磋磨得太久，不止脏腑经脉显得虚弱，就连三魂七魄都不够凝实。
在这样的情况下，叶天继续修炼下去，极有可能走火入魔，被体内无法控制的霸道真气撕碎身魂。
“修妖法就能解决吗？”
叶天眉头微皱，想到山林中那些模样狰狞的妖兽，心中还是升起一丝抵触。
怪人似乎是看穿了叶天的想法，嘿嘿一笑，道：“放心，不会让你变成野兽的。我要传你的，是妖门中至高无上的神术：妖神术。”
“妖神术？”
叶天默念一句，简简单单的三个字，却透发出一股邪异的味道。
“没错。山精野怪，偶尔显露神通，凡人见到后，误以为是神仙手段，便会为之供奉香火。久而久之，被供奉的精怪便会拥有信仰的力量，即使身死，积攒的香火之力也会将它们的一点意识保存下来，化作灵识，那些死去的精怪由此可化作妖神。后来，有妖族大能注意到这一点，创造出了这门妖神术，让妖族可以通过修炼，获得与修者灵识类似的妖识。”
听完怪人的话，叶天不由想到以前随父母去寻找神医时，曾在很多偏僻的山村见到有供奉狐仙之流的家仙，想来就是怪人所说的这类精怪。
“那你的意思，是要我去蛊惑凡人，让他们为我树祠立碑，把我供奉成神明？”
叶天有些懵了，觉得有些不靠谱。
“当然不用，你幻海中的那道命魂，就是一个成型的神胎，只不过没有灵识入主，无法觉醒。以人道的修行，想要拥有灵识，必须等到灵魂修炼成元神方可。但修炼妖神术后，即使没有元神，你也能凭空凝聚一缕灵识，唤醒神胎。到时候，你幻海中的命魂将成为一具元神。纵观古今，归元之下便拥有元神的，你将是第一个。”
叶天终于明白了过来，命魂立地成神，想想就觉得心潮澎湃。当即迫不及待道：
“前辈，请传叶天妖神术！”
怪人闻言，没有立刻传授功法经义，而是抬起一只手掌，掌心一缕火苗凭空生出。
“你看这火。”
说着，怪人掌心一震，那缕火苗被抛飞出去，落在一块石头上。
“轰”
那石头仿佛是火油凝成，沾上火苗的瞬间即被点燃，旋即火势蔓延开来，只呼吸的功夫，整座山洞化作汹涌的火海，热浪翻腾，只有叶天所在的地带还没有被吞没。
放眼望去，四周尽是肆虐的火浪，恐怖的热力袭来，像是要将自己榨干。叶天刚想调动真气抵御，耳边却传来怪人的声音：“不要防备，好好感受这一切。”
叶天闻言，只得强行压制住真气，尝试着去适应这片火海。
在这足以焚炼一切的高温炙烤下，叶天的五感却出奇的敏锐，身体仍然被火海包围，心神却好像超脱出来。
心念一动，叶天恍然觉得自己被割裂开来，一部分仍然留在体内，另一部分却游曳出去，融入了火海中。
在他的感知中，这片火海也一下子变得截然不同了起来：体内的叶天看来这火海依旧凶险无比，融入火海的叶天“看”到的却是另一个世界。
这是一座由火焰微粒组成的世界，每一颗微粒，都小到了极致。它们跃动着，散发出微弱的波动，勾连在一起，组成了蒸腾的热力。
第一次看到如此微妙的世界，叶天惊叹了。他看出这些火焰微粒，被一种奇异的力量凝聚在一起。叶天无法看透这种力量，却能从中感受到一股近乎永恒的意志，心神不由被吸引进去。
“这是天地之灵的意志，五行循环，六气运转，都是在这股意志的主导下进行。你如果能找出这片火海中蕴藏的天地之灵，修成妖神术对你来说就是一件很简单的事了。”
怪人的声音穿透而来，将沉浸在那股意志中的叶天拉了出来。
“好可怕，这就是天地的力量吗？太恐怖了！”
叶天清醒过来，心中惊悸无比。先前他的心神陷入那股意志中，如果没有怪人及时开口，将他唤醒，只怕会沉沦其中，无法自拔。到最后，极有可能让他的意识被天地同化，从此世间再无叶天。
平复了下心绪，叶天开始观察那些元素微粒，心中保持着警惕。
时间在这里似乎被无限拉长，叶天也不知寻找了多久，却一点头绪都没有。
突然，一些微粒在他不远处炸开，叶天注意到这一幕，凑了过去。
观察了一阵，叶天发现这些元素微粒，并非是永恒不灭的。而他所处的这片区域，应该是这座世界的外围，无数能量耗尽的元素微粒被甩飞到了这里，湮灭开来。
“火海中的天地之灵，一定在这座世界的中心！”
一瞬间，叶天心中生出明悟，根据元素微粒飘来的方向，叶天很快辨明中心的方向。
心神的速度快到了极致，饶是如此，叶天也是经历了极为漫长的游曳，才来到一片元素微粒极为浓郁的地带。
这里，无数微粒拥挤在一片极为狭小的空间，一股隐晦的波动不时从那些微粒的包裹中传出，震荡整座微粒世界。
“天地之灵，出来吧！”
叶天冲了上去，伸手一抓，一抹绚烂的赤色闯进他的视野。与此同时，一阵剧烈的波动从他掌心传来，震得叶天差点被甩飞出去。
“一道火灵而已，给我镇压！”
就在此时，怪人发出一声长啸，抬掌对着虚空按下。掌心内，道道掌纹脱离飞出，结成一面血色光网，没入火海深处，下一瞬，便包裹着一缕跃动的红芒返回。
汹涌的火海，像是被一座汪洋浇下，迅速熄灭。
火海中，叶天被割裂的心神归体，恰好看到这一幕。
“这是……”
望着悬浮在怪人掌心的那缕红芒，叶天心中生出浓烈的悸动。似乎这一缕红芒，就足以将他焚炼成灰。
怪人随手一抛，将那红芒丢向叶天，道：“这是五行火灵，被我禁锢住了。等你修出灵识，命魂成神后，可以将这火灵炼化，助你凝聚五行幻海。”
叶天伸手接住火灵，入手只觉一片温热的暖流，顺着掌心流入体内。经脉中原本霸道无比的真气，在这股暖流的洗刷下，似乎被柔化了几分。
“你是火灵，那就是有思想的了？”
望着掌心细如发丝的红芒，叶天开口问道。
似乎是听懂了叶天的话，火灵猛地一抖，像是在回应。落在叶天眼中，顿时让他欣喜无比。
“这只是一道灵体，即使有意识，也是蒙昧状态。想要开化，不知道要等多少万年。”
怪人的话，像是一盆冷水浇下，让叶天火热的心冷了下来。
“不过，修成妖神术后，你能为它开启智慧也说不定。”
怪人又说了一句，重新点燃叶天的希望。
按照怪人所传的法子，叶天以吐呐之法将火灵吸入幻海后，便开始准备修炼妖神术。
一段极为拗口的音节，从怪人口中响起，其中不时掺杂一些野兽鸣叫的声响，听起来极为怪异。
“这就完了？我一个字也没听懂啊！”
怪人只念诵了一遍，差不多百来个音节，叶天听完后，脑子里只觉一片空白。
“这是妖文，你当然听不懂。”
怪人理所当然的回应一句，而后道：“妖神术乃是妖族的无上真法，涉及天地玄理，只能感悟，而不能解注成文字，否则便会招来天地抹杀之力。”
听到怪人的解释，叶天明白了过来。人族中也有许多功法，修成之后能动乾坤惊鬼神，天地忌惮，所以不立文字，不传六耳，只能通过一些特殊的方式传承。
譬如叶天修炼的《天地变》，便是将经义化入一尊玉身之中，机缘不够的话，就算得到那玉身，也不知其中竟然隐藏着一部旷世奇功。
心头诸般疑虑消散，叶天静气凝神，开始修炼妖神术。
眼、耳、口、鼻、身，五感封闭，仅余心神驻身。浑浑噩噩中，一阵浩大的天音，若神明宣法于九天，带着莫大的气意，轰砸进叶天的心神中。
“万物有灵，万法通玄，万般自在，皆蕴一身。古往今来，上下十方，吾心有一座清净大道场！我言为道，我行为矩，一念万世，吾尊我为君为圣为神明！”
那法的声音愈发高亢，渐如惊雷浩荡滚滚，将叶天心头缭绕的迷雾涤荡一空。
“妖神术，原来就是将自己封为神明，这个念头生出之后，道心会催生出一缕“神明”的意念。只要道心不崩溃，这尊神明就能一直成长下去。到最后，真有可能造出一尊神祇来。”
叶天明悟出妖神术的真意，内心充满了震撼。这部功法，封己为神，道心比高古今十方，这种心志、这种气魄，委实可怕。即使和《天地变》相比，都丝毫不逊色半分。
《天地变》之强，在于唯我独尊的霸道。修炼之后，能熬炼天地间一切力量。到最后，即使熬炼一座乾坤都不在话下。
“《天地变》炼就霸道真气，《妖神术》养就无敌心志，这二者任何一个，放到修行界，都能引发一场大地震，就连那一门两宗三院都要眼红。嘶，这怪人来头也太可怕了……”
叶天心中暗自想着，却不料，怪人的声音在此时徒然响起：
“我之跟脚，你不用去想，该知道的时候，一切自然都会知晓。妖神术之理，你已领悟，后面就是要炼就无敌志，直至道心坚拔，神明自生，这个过程需要你慢慢摸索。接下来，我要传你给你的，是有关修真界的知识。”
“知道了，叶天一定谨记教诲！”
叶天以心神回应，生出丝丝期待，他修行至今，依旧懵懂，也不知道未来的路在何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