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入门弟子
拜师典礼虽然气氛隆重，但是过程简单，跪拜过师傅之后，师傅例行训诫一下就结束了。
瑶光殿里柱子旁的瑞兽口中缓缓地吐着烟，面前鳞次栉比摆放着的是先祖们的牌位。浓重的香气不断提醒着所有人这是一个圣地。殿内站着的，除了沐云涧，宗正瑾，便是他们的亲传弟子和一些入门已久的资深弟子，其他人都站在外面排着队。
早有弟子递过三柱香火，沐云涧伸手接过，附身拜了拜，口中念念有词，言毕将香火插入香炉，玉风铃完全没有理解他说了什么，只是依样燃了香，磕了几个头，又念了一段词。这段词是头天晚上子衡师兄派人送来的，她硬背下来了，文绉绉的话，通篇不懂什么意思，只有最后一句:尊师敬祖，光大师门，她说的无比虔诚又认真。
给师傅和师叔磕完头后，接下来就是见过各位同门师兄了，她是师傅的第七个弟子，之前六位，全部都是师兄。令她惊讶的是，大师兄子賓竟是一个老头子，就是之前在大殿里喊她黄口小儿那位。二师兄和三师兄被师傅外派出去了，不在蓬莱，未能相见。四师兄子闵和五师兄子衡，她都已经见过了，无非比一般男子略英气些，倒是六师兄子岚，长相清冷俊美，一泄如注的长，两鬓边的头编成小辫，向后用银扣扣起，无论是在仙山还是在人间，都是不折不扣的美男子。她一一地向他们行了礼，几位师兄也一一回了礼。
师叔只有一个弟子，那就是夏语，俩人相互行了一个礼。
沐云涧又勉励几句，望大家相互扶持，共振仙山等语，大家齐声应是。
结束了典礼，众人散去，沐云涧将她单独留了下来，她的心登时惴惴起来。
沐云涧道:“小七，为师有几句话要交代你。”
她恭敬道:“敬听师傅教诲。”
“修仙路漫漫，若你不是从心底热爱，便觉难熬。但既然拜了师，术法和心法便是你作为弟子必学的课业，也是将蓬莱仙术扬光大的必备技能，你可明白?”
当然明白，她在心里暗道，其实在他问她是否愿意留在他身边时，她就明白了，想要永永远远留在他身边，不好好修炼怎么可能?她早已改了主意了啊!
“弟子明白。”
“为师因还兼着仙界座，不能长住山中，平时若有事，就找瑾师弟或者子賓，他们都能带你。”
“是。”
“小七，好孩子，师傅不管你答应做我弟子的初衷是什么，也不管你是否会坚定如一地走之前的路，但是任何时候都不能忘了，要选择善良。”
“是。”
在回天璇殿的路上，玉风铃捏了捏兜里仅剩的两角银子，心里凉飕飕的，回想沐云涧最后一句话，要选择善良，难道修个仙还要害人不成?还有那句，不管她的初衷是什么，那他是看穿了她的潦倒还是看穿了她的心呢?一定是她说话时神态出卖了自己，不行不行，以后要更加谨言慎行才好，她的心思，决不能让任何人知道。
直到真正拜完师，她才明白自己昨天错的有多么离谱，这样的师徒名分，是牢固而不能打破的桎梏，束缚着她的念头，稍微一动，疼痛就提醒着她那些思想是多么的肮脏无耻，她的那些想法，全都是一厢情愿的幼稚和愚蠢。
“铃儿姐姐，你可回来啦!”
夏语比她先一步回来，看见她进来，绕着她转了两圈:“你穿这件衣服还是蛮好看的嘛!”
“是吗?谢谢夸奖!”为了这个仪式，子衡师兄昨天晚上特地派人给她送了一件新衣裳。
“不过我现一个奇怪的事情，你和你妹子长得并不相像呢!”
“额，虽然大部分双生子长得都很像，但是也有少数长得并不像呢!”
这个她早就知道了，对了，说起如画，她现在已经拜了师，定居在这里了，要给如画报个信才是。
夏语给她倒了一杯茶，又端上几盘点心:“快坐下，跟我说说，怎么样?掌门说了什么?”虽然按照辈分玉风铃应该喊她师姐，但是俩人并不是一个师傅，夏语又比玉风铃小几岁，她直接喊夏语，夏语喊她铃儿姐姐。
“没什么，就是叮嘱了几句。哇，这些点心好可爱!”她盯着一块块造型别致，色彩斑斓的点心直流口水。
“是厨子们给送来的，快尝尝。”
她伸手捏了一块桂花糖蒸栗粉糕，放入口中，糯糯的口感，香气砰然在口内散开，她含含糊糊道:“好吃!”
“这里还有莲花酥，千层糕，糖蒸酥酪，薄荷团子，慢慢吃。”
“这些都是给我吃的吗?”
“当然了，你现在可是掌门的弟子，是红人呢，多少人想要巴结你呢。”夏语一副少年老成的样子。
玉风铃不知道的是，人间和仙界多少人挤破了头想要做沐云涧的弟子，甚至是弟子的弟子，也是非常抢手的职位，而她没身份没背景没资质，凭空出现却直接做了沐云涧的弟子，而且是第一个女弟子，自然是备受瞩目，有些人想要优待巴结她，当然也有人眼红嫉妒她。
“不会吧!?他们巴结我什么呢?我可没什么东西给他们。”
“没关系。”拥有宗正瑾的弟子和皇帝的女儿双重金牌身份的夏语，在人情往来这种事情上表现的很精通，“不用管他们，你只管吃就是了，反正他们看的也不是你的面子，再说，给没修炼到无食境界的弟子做饭，本来就是他们的职责所在嘛!”
“境界?什么境界?”
“修仙的九大境界嘛!这你都不知道啊!破疾，身轻，凝法，无食，勘心，探微，大智慧，专注，飞升。修炼到无食，就可以不食五谷，到了飞升，就成为真正的仙人了。”说着双手合十，眼神微闭，做出一副高深莫测的样子来。
怪不得子衡师兄说他不用吃饭了，玉风铃道:“那你修炼到第几层了?”
“凝法，不过你可不要嘲笑我哦，我修炼的慢是我先前尚不识字的缘故!”
也是，才多大一点的小孩子，都已经修炼了七年，换句话说，师叔他教这一个弟子，比其他人教弟子多费的工夫可不只是一点点，别的弟子入门就可以学法术，夏语入门的时候，师叔是不是还要给她换尿布啊?
不过，她还是很好奇:“师叔只有你一个弟子，你是怎么拜到他门下的啊?”
夏语坐在桌子旁边，也捏了一块糕点塞进嘴里，并不瞒她:“多亏了我父皇了，要说我父皇呢，也是下了血本，他本来打仗赢了三座城池收获十万俘虏，全部都放了，才换来我这么一个弟子之位。”
哇，拜个师要付出这么大的代价?那沐云涧又是为了什么收自己为弟子呢?难道真的是她有天分?还是说师傅只是觉得她比较可怜而已呢?她此时倒很想知道师傅愿意收她为弟子的初衷是什么。
玉风铃把糕点都尝了一遍，拿帕子擦擦手，装作漫不经心道:“对了，我听子衡师兄说，百花宫是给未来的师娘住的，师傅要娶亲吗?”
夏语摆手:“没有啦，不要听子衡师兄乱讲，他这个人没别的毛病，就是话多。百花宫很久很久之前是蓬莱一个女仙的住所，后来这个女仙死在战场上，这里就空下来了，至于掌门，几百年来也没人听说过他有相好的，子衡师兄是自己瞎猜的，不过，也可能我太小了，没听说到也说不一定。”
“仙人还会死吗?”
“当然了!伤病，战斗，天劫，都是仙人羽化的原因。”
“那修仙还有什么意思?法术吗，降妖驱魔?”她还以为做了仙人就不会死了，最终，还是会死掉啊。
“当然不是啊，除了法术，最基本的，就是能长生不老。在多大岁数修成仙身，就会保持那个样子，永远都不会变老。比如掌门，虽然活了三百四十年，但看起来也就是个青年对不对？子賓师兄虽然是掌门徒，可是他拜师晚，又不是很有仙根，等练成了，就是那个样子了。”
三百四十年!玉风铃想起初次看到他的时候，不由得有些呆:“那还有谁修成了?”
“除了六师兄和我没修成，再就是你了。不过呢，虽然都被称呼为仙人，但是法力和修为人各不同，想子衡师兄，虽然他天天在我耳边吹牛，我真心不觉得他有多少修为。”
“那我师傅呢?”
“谁敢跟他老人家比啊，整个仙界都望其项背。”
看来不仅师傅很厉害，师傅的弟子也都很厉害啊，一个个年少有成，她想起六师兄子岚的样子，不由得替他惋惜，这样俊逸灵秀的样貌，倘若不能定格，岂不是很可惜?那可真是仙界的一大损失，不过师兄们一个个那么强，她也要加把劲才好。
不管了，既然不能动别的心思，她就要把那份恋慕收起来，永远永远地压在心底，她不会让任何人知道，她心底盛放的那片花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