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殿下与公主
关慕旒盯着他看了足足有十几秒，才不确定地问：“关山越？”
关山越像被电击了一般从碧翠丝怀里跳下来，由于用力过猛，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他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爬起来，抬起手，干巴巴地打了个招呼，“嗨。”
关山越活了十几年，还没这么遇到了这么尴尬的场景，简直如遭雷劈，半天都回不过神，能表面淡定地打招呼已经是他的极限。
关慕旒也很震惊，她当了十几年的长公主，又当了几年的摄政公主，也是第一次看到这么不符合画风的关家人。
这个真的是皇家秘史里记录的那个气质出众、沉稳睿智、年少有成、宠辱不惊、于北冰洋遇难的关山越吗？
飒英上前为关慕旒拉开门，她走出来，仔仔细细地打量面前的少年。
短短的黑发碎发不服帖地翘起，白皙干净的脸庞一点多余的肉都没有，棕色的眼睛睁得大大的，清澈地可以倒映出自己的脸，身体纤细，可能比自己还要瘦一点，身高也只是和自己平齐……
看起来比照片里更加瘦弱，更加柔软。
虽然知道关氏的男人一向是发育的晚，但关慕旒还是感到有些失望，这样弱小的少年真的能扛起偌大的一个帝国吗？
但……他是纯种人类，他是健康的，他才17岁，他拥有无限的可能。
关慕旒的眼神恢复正常，她收敛了自己的所有情绪，用像是已与关山越相识多年的熟稔口气，道：“你们过来多久了？随便坐吧，碧翠丝，去倒几杯茶过来好吗？”
关山越恍恍惚惚地坐下，回过神来，才发现自己做到了主位上，拉维提亚坐在他左手边。
“那是殿下的位置。”飒英语气不善地说。
“没事，阿越你就坐那。”关慕旒说道，“这不是开会，放松点。我只是想问问阿越来这一路上的所见所闻。”
“阿越？”
关慕旒十指交叉，手肘支在桌子上，下巴抵着手背，姿态看起来很随意，“我可以这样叫你吗？虽然我们多年不见，但毕竟你是我的弟弟，这样称呼你，应该没有问题，嗯？”
她在说到‘弟弟’两个字时，音调有明显的变化。飒英和碧翠丝以为公主殿下是对陛下用私生子顶替嫡长子产生的情绪，但拉维提亚和关山越却知道这是她在提醒他的身份。
关山越倒是无所谓，从善如流道：“可以，需要我叫你姐姐吗？”
虽然从辈分上，他比关慕旒大了好几个辈分，但是从生长年龄和阅历上，关慕旒绝对担得起他一声姐姐。
关慕旒终于抿嘴笑了一下，因为发型和服饰的修饰看起来格外庄重而严肃的脸庞，因为这一笑，变得柔和美丽，显露出和关山越的一丝相似之处。
先帝在世时，一直将关慕旒的性格往独立刚强的方向培养，希望自己逝世后，她一介女流也可以撑起整个帝国，所以还在少女时代关慕旒的气场和能力就力压各大家族继承人，更不用说当政几年，与全世界各国的领导人多次周旋，早已培养出外在庄重强悍的形象，内在深沉如海的性格。
关山越见到她，有种比见到高中班主任还要不自在的感觉，但现在她笑一笑，又把精致的发髻随意放下，顿时觉得舒服了很多。
“如果你想的话。”她说，“当然我也不介意，你叫我慕旒。”
关山越一口一口地喝着热茶，没有说话。
接下来的时间，就是关慕旒问，关山越回答，拉维提亚补充，飒英和碧翠丝旁听的过程。
从头到尾，关山越都没提关于楚的事，但拉维提亚提到了遇刺的事情。
实际上，自苏醒到现在他也就遇过一次暗杀。
关慕旒不紧不慢地端起茶杯，轻抿了一口，然后说：“这件事，我会彻查，
阿越，你放心。”
“不，不用查了。”关山越直视她的目光，坚定地说，“不用浪费人力物力，不用查了，这个仇，我会自己报。”
关慕旒的眼神微亮，语气似乎变得轻快了一点，“哦？既然阿越这样说，那么我就等着看好了。但是拉维提亚，你要好好保护阿越，不得再有闪失，明白了吗？”
拉维提亚眉头紧皱，“当然，我是殿下的大地骑士，我自然会以生命保护殿下安全。”
关慕旒看了看时间，站起身，“我还有事，碧翠丝，带阿越去他的寝宫休息，飒英跟我来。”
她一边去办公室收拾文件，一边对关山越说，“阿越，你一路舟车劳顿，今天就不为你接风洗尘了。好好休息一下，明天上午我会派人教导你宫廷宴会礼仪。不用担心，临时应付用的，很简单。”
关山越道：“后天我就要去华依大学报道了，所以不能在皇宫里待太久——”
“不用担心，明天晚上就是属于你的宴会。”关慕旒将文件都递给飒英，双手放到他肩上，注视着他道，“你只要享受就好了。以后，所有的东西，我们都会教给你。”
很快就到了第二天傍晚。
女官与侍从带来一叠叠华丽精致的服饰装满了整个衣帽间。碧翠丝奉命前来，务必要将瘦弱白嫩的小王子打扮成帝王的气势。
这个难度很高，关山越被她拉着不厌其烦地试了一套又一套衣服。
拉维提亚帮不上忙，只能在试衣间外等候。
终于选到了碧翠丝满意的衣服，她又开始挑鞋子。
等到选好鞋子，已经六点半了。
关山越以为折磨结束了，但没想到还要化妆！
化妆？化妆！我一个大男人化什么妆！
碧翠丝微微笑道：“你首先是王子殿下，，其次才是大男人。难道要让贵族们看到他们未来的帝王竟然如此年幼可爱吗？况且，今天玉歌音小姐也会来。”
次奥——关山越觉得自己被当胸一箭击中。
年幼可爱……他忽略了后面一句，怨念地纠结着‘年幼可爱’这四个字。
待关山越从试衣间出来，已经六点四十五分。
拉维提亚见门被推开，上前两步，目光触及眼前光辉亮丽的少年，脚步不由一顿，眼中露出惊诧赞叹之色，他没想到只是换了衣服，小王子竟然变得如此高贵典雅，风采出众。
“殿下，您的风姿……”忠厚老实的圣骑士诚心诚意地赞美道，“实在令人倾慕！”
关山越幽幽地说，“我化妆了。”
一层一层又一层，一笔一笔又一笔……关山越现在才知道面霜有这么多种！各种笔也有这么多种！
一照镜子，别说拉维提亚，他自己都想问：我擦，这货是谁？！
六点五十五，他们到达开宴会的城堡。
受邀的贵宾，大多数是北亚的贵族和大人物，也有少数关系较好的盟国人。
宴会正式开始时间时七点钟，城堡前正门两侧的一大片空地，已经停满了各色车辆和小型飞行机，正门口，酒红色的羊毛地毯一直铺到草地边。
所有的媒体记者都被拦在了皇宫外，宴会主场的城堡也安装了磁场干扰器，以防有人把王子殿下的长相泄露出去。
事实上，所有人的邀请函上都写了，禁止照相，禁止摄像等提示语。
所以，只有全世界能够知道第一顺位继承人的真实长相的人，只有参加了这场宴会的贵宾们。
人民对此颇有微词，但公主殿下亲自发视频表示，小王子还未成熟，大家应该给他一个平静的成长环境，待王子殿下真正继承帝位的那天，会让全民看到他的样子。
既然尊敬的公主殿下都这么说了，全世界的人民都表示毫无怨念。
关山越被碧翠丝带着从直达城堡内部的侧门进去，一路到暂作休息的房间。
“殿下已经先去宴会大厅了，王子殿下你可以稍作等待。”碧翠丝给他拿了一份点心和一杯香槟，“你可以先吃点东西，等会下去，可能一整晚都没时间吃东西。”
“为什么没时间吃东西？”
这个房间有一面墙是特殊玻璃做的，他可以从里面清晰地看到下方大厅里摆着各种美食点心、红酒香槟等等。
碧翠丝眨了眨眼睛，“你到时候就知道了。”
接近七点，贵宾基本已经到齐，关慕旒游刃有余地周旋在各个家族之间，威严强大的气场让人心生忌惮，关切温柔的话语却又让人心底愉快，几乎所有人都对这个摄政公主非常满意。
足够强大，也足够聪明。
安家的家主安奕余是备受器重的行政大臣，他已经六十多岁，却仍旧春秋鼎盛，显得非常健壮年轻。
安奕余带着自己的儿子女儿来跟关慕旒打招呼，“慕旒殿下，这是我的儿子安邵宁和我的女儿安菲尔。”
少女穿着露肩的白色晚礼服，打扮得明艳可爱，微微屈膝，用非常标准的动作向公主殿下行了个宫廷礼。
青年则面带微笑地行了吻手礼。
“他们都在华依上大学，元素系。”安奕余语气骄傲，他对自己的一对儿女非常满意，“邵宁是铜元素师，菲尔是氢元素师。”
关慕旒点头道：“安菲尔，我听说过。你在华依大学还是个明星，对吗？”
安菲尔惊喜地睁大眼睛，“殿下，你知道我？”
关慕旒笑而不语。
安菲尔没想到尊贵的摄政公主居然认识自己。
自从知道父亲有为王子殿下举办晚宴的邀请函，她就开始进行特别保养，几天下来，皮肤简直比婴儿还白嫩光滑，眼睛水灵灵得波光婉转，今晚又特地打扮一番，就是想一举攻获未来帝王的心！
现在王子殿下的姐姐居然认识自己，好像对自己印象还不错，那不是说她已经搞定了一大半
只要成功虏获王子的心，就一定能顺利成为王子妃！
她想得很美好，刚想和关慕旒多说几句话，就被其他贵族挤到一边去了。
那些献殷勤的贵族中不乏美丽少女，和她想得一样的人也不在少数。
安菲尔冷眼暗嘲，她是天赋卓然的元素师。这些贱人，以为有张好脸，有个爵位就能比得过她了吗！
“！”关山越在楼上，一眼看到了游走在贵族少男少女之间的安邵宁，顿时懵了，这货为什么也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