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09.第209章 相堂听琴(一)
一晃几个月的时间就过去了,杜氏与儿子孟明视还是没有见到自己的丈夫百里奚。
不是她们不想见,而是她们根本就没有时间和机会见。
别以为进了相府就能见到相国。
相府大着了,更何况相国大人出入从前门走,而下人们一般从后面出入。如果没有管家等人的专门叫他们过去,一般情况下,他们是到不了前厅的,更何况杜氏与孟明视干的还是粗使的活,更不用去前厅了。试想一下,谁会叫一个洗衣服的下人去前厅伺候各位老爷呢?
既然粗使的下人们到不了前厅,那么相国大人更不会去后院了,没事他怎么会去后院看下人们劈柴、洗衣服呢?当相国的事多着呢。
就算是他们想进到前院,也不容易。除了管家之外还有许多的人在管理这他们这些粗使的下人,而且前后院之间还有看家护院的把守。想跨过前后院这道门,困难大的很。
转眼秋天就过了,冬天也来了。
秦国不比楚国,到了冬天冷的出奇;寒风像刀子一样割过每一个人的脸庞。
这天下午,孟明视挑着一担柴火,晃晃悠悠的从后门走进相府,看见母亲杜氏正在后院的水井边洗衣服,凛冽的寒风里,木盆里的水洗着洗着都冻住了。
“娘---,我回来了。”放下柴火,孟明视过来给娘打了声招呼。
“哦,视儿回来了,劈了一天的柴火,累了吧。”
“不累,这点柴火对我来说不算什么,你看,我都冒汗了。”孟明视笑着对娘说道。看到杜氏的手在冰冷的水里泡的又红又肿,孟明视说完就过来帮娘洗衣服。
看着又高又壮的儿子帮自己洗衣服,杜氏的眼角露出了笑容。
“娘,这大半年的时间都过去了,我们何时才能见到爹呢?”这是一个大问题,但也是孟明视最关心的问题。虽说是在相府里,但大半年的时间过去,他们还没有见到亲人,孟明视心中自然着急。
因为他有自己的小心事,每天大柴的时候,孟明视都要从将军韦昱的府门前经过,幻想着能够再次见到那位紫衣的小姐。
可是这位小姐也像他的父亲一样,虽然就在眼前这座府里,但从那以后孟明视却从来没有见到过。
见识没有见过,但这丝毫不会影响到孟明视想再次见到那位小姐的渴望。
他早就想好了,如果有一天他能够走进相府,成为相府公子,他就托人前往韦昱府提亲。
但是这一天何时才能来到呢?
听到儿子的问话,杜氏叹了口气说道:“哎--,为娘也不知道何时能够见到你父亲,也许这一辈子也见不到了吧!”
原本以为进到相府,就能够见到自己的夫君,谁知道半年多时间过去还是没有见到,杜氏都已经麻木了。反正这里有吃有喝,还有房子住,比起自己在楚国的生活来说还要好点。至于干活吗?她倒也不怕,在哪里能不干活呢?
对她来说当不当相国夫人似乎已经没有那样重要了。
对于杜氏来说,并不一定重要,但是对于孟明视来说可就不一样了,毕竟他还年轻,还需要结婚生子,还需要建功立业,还有好多好多的事情需要他去做。但是要做这些事情只有一个前提,那就是当上相府的公子。
“娘,你怎么能说这样丧气的话呢。要是一辈子见不到爹,那我们这么辛辛苦苦的跑到秦国来干什么呢?”
杜氏当然能够听出孩子话里的味道,于是再次回到现实中,“要想见到你爹,这还得等时间,毕竟你爹是秦国的相国,相见不是那样容易的。”
“这有何难?今天晚上我就独自进到前院,直接去爹的卧室见他。看他还认不认我这个儿子。”孟明视赌气的说道。
“胡闹,先不要说你根本就进不到前院去。就算你能够进去,这十几年过去,不管是你爹,还是你自己都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你现在突然出现他的面前,他根本就不认识你。如果人家把你看成是刺客,那就更麻烦了。”见孟明视要意气用事,杜氏赶紧阻止道。
孟明视一想,也就是啊!十几年过去,父亲早已老迈,即便是现在他站在自己面前,自己未必就能认识。
当然了,这些年过去,自己也发生了很大的变化,同样站在父亲的面前,他也不一定认识自己。
这左也不是右也不是,难道就这样一直等下去吗?再等几年,韦府小姐可就要嫁人了。
孟明视急的想大吼一声,可这里是相府,容不得他尽情发泄。
机会总是给有准备的人。
快过年的时候,机会终于来了。
已经是大年三十的晚上了。这天晚上,蹇叔带着两个儿子过来给百里奚拜年了。
“百里伯父,新年好----”见到百里奚之后,西乞术与白乙丙齐声祝贺道。
“好好好--,这大过年的,你们不在自己府里过年,来我这儿,你们的母亲和夫人不会见怪吧!”
“不会,不会。她们听说父亲带我们过来给百里伯父拜年,高兴还来不及了。”
蹇叔能够过来,百里奚自然高兴,不然这热热闹闹的新年就要自己一个人过了,岂不恓惶。
“百里贤兄,我带着两个犬子过来看看老兄,顺便也在你这里讨点酒喝。”既然是朋友,蹇叔也不见外,直接说道。
“只要你能过来,我就很高兴了,酒随便喝。”百里奚高兴的对蹇叔说道。
多年前,百里奚一直在蹇叔家里过年,现在到了秦国,二人同为左右相。但谁都知道这两个相国还是有先后和主次的,百里奚为主,蹇叔为次;作为秦国一人之下万人之上的相国,百里奚府里还能缺少好酒吗?
四个人分宾主坐下,酒宴跟着就开始了。
喝着酒,说这话,时间很快就过去了,由于两个孩子还有其他的事情,坐了一会,就离开了。
西乞术、白乙丙走后,厅堂里就剩下百里奚与蹇叔两个人,虽然没有了刚才的热闹,但更利于二人说说心里话了。
“百里贤兄,过完年,可就是你给国君的最后时限了,你作何感想?”蹇叔问道。
百里奚的神情一点一点的低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