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章 火龙出水
“你不忍心开炮吗？如果你不忍心的话，这场战斗交给我来指挥吧。《 ..”
庆忌公子对邓子龙说道。
邓子龙摇了摇头，然后说道：“毕竟曾经同为袍泽，骤然之下要向明军下手，还是有些无法适应。”
但是很快他的话锋一转，神情变得无比坚定起来。
“不过既然大明注定要灭亡，与其让它灭亡在女真人的手里，还不如亡在我们手里好了，这次我不会手软。”
庆忌公子轻笑一声，再也没有多说什么。
鲜艳的妈祖旗迎风飘扬，远方的明朝水军离他们越来越近。
邓子龙命令舰队张半帆，向东北方驶去，不知不觉之间，他们距离东山岛已经越来越远。
茅宗宪和苏大任站中明朝水军最大的一艘福船上，看着远方的两艘巨舰，脸上既有凝重又有疑惑。
“这些海贼有些奇怪啊，从他们的旗帜上看应该是我们大明的海盗，但是开的却是红夷的舰船，而且是红夷的巨舰。”
茅宗宪说道。
苏大任点了点头，他的脸色亦是有些沉重。
这些海贼看起来真是不伦不类。
“不过看他们的样子像是打算和我们交手一番啊。”
苏大任说道。
如果他们想逃的话，早就张满帆逃窜了，而不是挂半帆等着他们追击。
而且如此巨舰，仅看那船身上密布的炮口，就知道它们绝对不是什么易于的角色。
如果可以的话，无论是茅宗宪还是苏大任都不愿和这两艘舰船交手。
一旦打起来，死伤那是不会少的。
茅宗宪眼中目光闪烁，轻声说道：“不如我们将他们赶出境算了，何必打打杀杀的。”
苏大任亦是嘿嘿笑道：“茅把总此言深合我心。我们就这样办，也算是尽了自己的职责。”
如果真的打起来必将损失巨大，而那也是吃力不讨好的事情，很可能会引来上官的叱责。
大家都是混碗饭吃，何必一定要打生打死呢。
他们将这些海贼赶走，也算是保了一方平安，并没有违背自己的职责。
于是这二十多艘福船、哨船、冬船和鸟船也挂起了半帆，尽力和那两艘西洋巨舰保持不变的距离。
“哈哈哈！”
看到这里，庆忌公子不由仰天大笑起来。
这些明军倒真是好笑啊，不想努力歼敌，反而想的是如何将对方“护送”出镜。
邓子龙却是脸露苦笑，明军果然还是……老样子啊。
“既然他们不打，那么就由我们来开打吧。”
邓子龙冷声说道。
于是他开始发号施令，接到邓子龙的命令后。
两艘西洋巨舰立刻改变航向，开始抢占上风方位，同时慢慢向那些明军船只靠近着。
看到这里，茅宗宪和苏大任都是脸色大变。
“这群该死的海贼，难道他们就以为一定能够打赢官军不成。”
茅宗宪不由破口大骂道。
这些海贼实在是太嚣张了，简直是给脸不要脸啊。
苏大任亦是满脸赞同，敌人意图已经是再明显不过了，他们肯定就是要在这里和他们打一仗。
“既然如此，那我们就和他们手底下见真章，让他们知道我们官军的厉害。”
苏大任咬着牙说道。
茅宗宪亦是点了点头，敌人已经用枪指着他们，如果再不还击，那么以后谁还将官军放在眼里。
于是他们也发号施令起来，接到他们的命令后，这些明朝水军也忙碌了起来。
他们再次挂了全帆，整个舰队飞快地向邓子龙的舰队接近。
然后他们纷纷取出各种各样的火箭，准备向明军射击。
戚继光就在《纪效新书》中说过：夫水战于舟，火攻为第一。
这一点和西方大力发展巨舰火炮是不同的。
明朝也研发出了各种各样的火器，其中最厉害的手段就是用纵火船烧敌人船只，在后世料罗湾海战中，郑芝龙就是用纵火船大破荷兰人的舰队，烧毁了数艘荷兰人的军舰。
但是这是大洋，风高浪大，想用纵火船不是那么容易。
而且由于出来的匆忙，他们亦是没有准备纵火船。
其次就是各种各样的火箭了。
明朝最有名的火箭当数“火龙出水”了。
火龙出水是我国古代水陆两用的火箭，与飞空砂筒一样是一种火箭，也是二级火箭的始祖。发明于16世纪中叶，明朝中期。
其用茅竹五尺，去节,并用铁刀刮薄。前后各装上一个木制的龙头、龙尾。龙头的口部向上，龙腹内装神机火箭数枝，把火箭的药线总连在一起。
由龙头下部一个孔中引出。又在龙身下而前后各倾斜装着两个大火箭筒，把它们的药线也总连在一起，更把龙腹内装神机火匍的总药线连在前边两个火箭简的底部，“水战’可离水三四尺燃火，即飞水面二三里去远，如火龙出于江面。筒药将完，腹内火箭飞出，人船俱焚。
在抗倭援朝最后一次海战露梁海海战中，这种“火龙出水”曾经大放异彩，重创倭国船只，无论是倭国史书还是朝鲜史书都有记载。
当然，这种火箭不是没有缺点，那就是没有稳定装置，太容易偏离目标，因此距离目标越近施放效果越好。
除此之外，明军还有大、中、小各种火箭，大的可以手持点火发射，射程达到300步。
小的可以用弓箭发射，真所谓琳琅满目，五花八门。
接到两位把总的命令后，那些明军纷纷准备好了火箭，包括“火龙出水”被放到了船头的支架上，只等接近了敌船就会万箭齐发，然后想方设法烧毁敌军的船只。
两支舰队慢慢地靠近着，虽然邓子龙一方占据着绝对的优势，但是他也不敢大意。
如果可以的话，他宁愿和那些西洋舰船作战也不愿和明军对战。
因为由于火炮威力不足，以现在的火炮想要击沉“圣三位一体号”和“圣何塞号”几乎不可能，它们的装甲实在是太坚固了。
那些实力弹的确能够击沉一些中小舰船，但是面对大型战舰，那些火炮的威力还是嫌弱了点。
和那些西洋舰船对战，他的舰队就像是一战时期战列舰对阵驱逐舰一样，占据着绝对的优势。
反而是明朝的火攻非常可怕，火攻可不管你的舰船大小，只要烧着了全部都得完蛋。
而且他的船只由于吨位过大，反而更容易被那些火箭命中。
无论是哪一艘舰船，只要被烧毁，那么这一战他们就算败了，因为建造一艘这种战列舰的花费甚至超过明朝这支舰队的费用总和。
不过邓子龙毕竟曾经身为大明水师将领，对于明军的进攻手段是非常熟悉的，因此他是早就严阵已待。
“开炮！”
看到明军船队进入舰炮的有效射程之后，邓子龙立刻下令舰队开炮。
很快，两艘战舰几乎同时发出阵阵怒吼。
近百门火炮同时发射的声音如同雷鸣，就连十数里之外都能听得清清楚楚。
船舷的一侧爆发出阵阵的火光和浓烟，大量的实心弹带着巨大的动能呼啸而出。
这些实心弹绝大多数都射入了海中，然后激起了高高的水柱。
但是也有一部分命中了一些小船，虽然没有将船砸出一个大窟窿，但是也将明军船上的一些水兵活活砸死，将周围的明军吓得恐惧万分。
由于技术原因，现在的舰炮命中率非常低，因此射击只能靠齐射来增加命中率。
而“圣三位一体号”和“圣何塞号”都有着非常密集的舰炮，在这方面有着很大的优势。
茅宗宪和苏大任脸色都有些难看，敌人的舰炮射程实在是太远了，远在绝大多数火箭之上。
虽然他们的一些火箭，比如“火龙出水”比对方的舰炮射程还要长，但是这么远的距离命中率几乎为零，因此他们没有现在就使用的打算。
不过好在敌船吨位太大，所以速度相对缓慢。
就连他们最大的福船也比敌船的速度要快，所以两方舰队的距离在飞快地接近着。
他们也只能等两方舰队接近了再痛下杀手！
又是一阵火炮打过来，这次他们的目标全部都是那些鸟船。
这些鸟船的速度是他们船队中最快的，他们距离邓子龙的舰队已经不远了。
那些明军已经准备好了火箭，早要进入有效射程，他们就会万箭齐发，将手中的火箭射向敌船。
“换霰弹。”
邓子龙说道。
那些鸟船的速度快得有些出乎意料，没想到这么快就要进入霰弹的有效射程了。
那些炮兵拼命地清理着炮膛里的残渣，然后将火药和炮弹填入其中。
由于前装火炮发射速度太慢，重新装弹至少需要两分钟的时间。
而这两分钟已经够那些鸟船接近他们舰队相当近一段距离了。
那些鸟船个个乘风破浪，飞快地接近着邓子龙的船队。
忽然，那些鸟船上冒起阵阵的白烟，然后一只只橘红色的火光拖着尾焰腾空而起。
由于海风太大，再加上距离有些远，这些火箭绝大多数都没有命中目标，而是被海风远远地吹向了一边。
一些射到了舰船身上，部分因为角度不佳，或者力度不够，未能插入海船之上。
更多的则是落到了甲板上，甚至还有一个插到了风帆上。
“快灭火！”
邓子龙大声吼道。
事实上不用他的吩咐，甲板上早已严阵已待的水手纷纷行动起来，拿起盛满了海水的木桶浇灭打到了甲板上的火箭。
由于考虑到这两艘舰船可能会面临激战，吕岩特意为他们多配备了一些水手专门灭火。
而李魁奇就是其中之一。
平时那些海盗是禁止登上这种巨型舰船的，他们最多只能在武装商船上充任水手。
而这次能上这种巨舰，李魁奇心里是非常欢喜的。
像这种威力巨大的舰船又有哪一个海贼不喜欢呢？如果能够拥有一种这种威力巨大的舰船，想必他一定能够横行四海吧。
因此他干起活来也是格外卖力。
看到一支火箭从天而降，落到甲板上后，他飞快去拎起水桶，将整桶的海水都浇到了这支火箭上。
看到火箭熄灭之后，他松了一口气，然后拿起火箭，将它扔到了海里。
这些火箭里装着各种易燃物，放在甲板上实在是不好。
做完这一切后，他立刻又打了一桶水，准备应付明军的下一波攻击。
而那张被火箭射中的风帆也被降了下来，然后众人七手八脚之下，将火给扑灭了。
事实上放起火箭来相当容易，明军的火箭攻击也是绵延不绝，几乎是一拨又一拨。
很快船上的水手全部都奔跑起来，拼命地灭起落在甲板上的火箭。
就在这个时候“圣三位一体号”再次怒吼起来，将近50门火炮同时开火。
密密麻麻的石子如同雨点一般从炮口喷薄而出。
那些站在鸟船上的明军正兴高采烈地放着火箭，措手不及之下，不知道多少明军被那些石子命中。
他们纷纷惨叫一声，然后身体上被打出一个又一个的血洞。
汩汩的鲜血就像是不要钱一样从他们身体中流出来，那些鸟船上几乎瞬间就变成了人间地狱。
而一些靠的近的鸟船上的士兵几乎被密集的石雨清扫一空，完全变成了一艘空船。
看到这里，剩下的士兵几乎是被吓傻了！
这威力实在是太大了！
邓子龙脸上没有丝毫欣喜的神色，仍然命令士兵们抓紧装填弹药。
“命令所有船只加快速度接近敌船，不要怕伤亡，给我使劲地放火箭！”
茅宗宪愤怒地大声吼道。
接到茅宗宪的命令后，那些船只立刻飞快地向邓子龙的舰队接近着。
为了避免火箭将风帆点燃，那些风帆几乎降到了底部，因此“圣三位一体号”和“圣何塞号”几乎失去了动能。
借此机会，那些明军战船飞快地接近，越来越多的火箭向明军的船只射了过去，密密麻麻的火箭在天空中飞翔着，看起来无比的壮观。
李魁奇破口大骂一声，拎起水桶不停地跑动着。
“啊！”
不知道是谁被火箭给命中，发出了一声惨叫。
看到这里，李魁奇连忙一桶水泼了过去，然后将那个人身上火扑灭。
“谢谢魁奇大哥。”
看到是李魁奇出手后，那个人连忙说道。
“赶快干活。”
李魁奇大声说道。
“知道了！”
说完，那个人就再次拼命地忙活起来。
这些官军的火箭还真是讨厌，李魁奇暗骂道。
由于距离的接近，那些火箭不仅命中率得到了极大的提高，威力也得到了加强。
经常会有火箭插在这两艘船上的船身上，慢慢地燃烧了起来。
看到这里，茅宗宪和苏大任不由得意地大笑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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非常感谢逍遥水龙君和拉风酷男的打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