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五章
沈福喜端着盘子去沈昱靖的书房,快到门口的时候,她放轻脚步,对周围的下人做了个噤声的收拾,将盘子小心地藏在身后,这才偷偷溜进门去。
沈昱靖站在临窗的书案边,正凝神提笔在纸上画着什么,窗外柔和的春光正好打在他的侧脸上。
沈福喜花痴地呆看,心道,我阿哥怎么能这么帅呢!
沈昱靖猛地抬头,发现妹妹站在地当间儿发怔,赶紧扯过一张宣纸,覆在自己刚才画过的纸面上,这才上前问:“福喜过来,跟着的人呢?”
沈福喜回神抬,手摸摸下巴,还好没有流口水,然后抬头故意问:“阿哥在写字么?”
“是啊。”沈昱靖神色略不自然地说。
沈福喜刚才看得清楚,沈昱靖运笔的线条和动作,明显就是在画画。
大骗子!别以为我小就可以随便糊弄我,还特意找个东西盖起来,以为我发呆就没看到么,太天真!
“阿哥,吃核桃。”沈福喜从身后拿出盘子,举到沈昱靖面前。
沈昱靖听到核桃,先下意识地往后退了半步,定睛一看原来不是核桃仁儿,这才拈起一块尝尝。
糖是熬出来的,里面裹着一颗颗炒过的核桃仁儿,没有让人讨厌的外皮,每一口咬下去都是满口的甜香。
“哪儿来的?”沈昱靖吃过一块又忍不住拿了一块,然后才克制着自己不再伸手。
“我叫厨下去做的,好吃么?”沈福喜见他喜欢,笑地眼睛弯弯,“这是刚做出来的成品,我叫他们下次再加些花生和芝麻进去,想必也会很好吃的。”
“嗯,好吃!”沈昱靖摸摸妹妹的头顶,“难为你怎么想出来的。”
沈福喜略心虚地说:“其实也不是我的功劳,我只是看阿哥喜欢吃糖不喜欢吃核桃,便想着能不能把糖跟核桃放在一起吃,然后厨下便做出来了。”
“那也是因为福喜想着阿哥,才会做出来的。”沈昱靖不遗余力地把妹妹狠夸了一顿。
“阿哥,叫厨下多做一些出来,拿去送人好不好?”
“啊?送人啊?”沈昱靖闻言一愣,“福喜要送给谁?”
“阿哥最近惦记着谁,想去找谁,便送给他好不好?”沈福喜眨巴着眼睛,语气里满是诱惑地问。
沈昱靖眼神顿时慌乱起来,但很快又稳住了,清清嗓子问:“福喜,你怎么知道阿哥惦记着谁啊?”
“前两天你自己说的嘛!”沈福喜一脸镇定地继续道,然后疑惑地看向沈昱靖问,“阿哥不记得了么?”
沈昱靖跟妹妹对视半晌,心里飞快地想,难道是我午睡的时候说了梦话?不对啊,午睡的时候福喜又不在我房里。
又想,难道是我发呆的时候不小心叫出名字来了?也不对啊,我连人家的名字是什么都不知道好么!
沈昱靖风中凌乱了半晌,一低头,妹妹人呢?
“阿哥,你画的这个姐姐好漂亮啊!”沈福喜的声音从书案那边传来。
沈昱靖:…………
于是还没等到吃午饭的时候,赵氏已经从女儿口中得知——阿哥画了一幅画哦,画上是个很漂亮的姐姐哦……
“阿娘,我只是临摹了一幅前朝的仕女图而已。”沈昱靖赶紧解释。
沈福喜拍手道:“原来保宁大街上的糖果铺子在前朝就有啊,难怪他家的糖做得那么好吃呢!”
赵氏起身,笑着对女儿道:“让阿许带你去买糖吃好不好?”
不要啊,我要留在家里看热闹啊!
可惜母女连心技能连接失败,赵氏摆明了要私下里审问儿子,沈福喜很快就被阿许抱出房间。
赵氏见女儿出去了,这才一把扭住儿子的耳朵。
“阿娘,疼、疼……”沈昱靖被她拎着耳朵带进房里,这才逃开魔爪,赶紧找了个离赵氏远远的地方坐下,揉着自己被拧红了的耳朵。
“说说吧,怎么回事儿?”赵氏问。
“我就是随便画着玩儿……”沈昱靖敷衍的话没说完,就被赵氏飞来的眼刀打断,这才支支吾吾道,“其实也没什么,就是前些天跟表哥出去逛逛,路过糖果铺子想给福喜买些吃的回来,然后就……”
后面的话不用说,赵氏就都明白了。
她换了个姿势,上身微微前倾地问:“可知道是哪家的姑娘?”
沈昱靖摇头。
赵氏恨铁不成钢地说:“怎么就生了你这么个榆木疙瘩,连你爹当年的一半儿都赶不上……咳咳,我是说,就算不好上去问,好歹也打发个人跟着,看是哪家的也好啊!”
沈昱靖涨红脸道:“人家一个清清白白的小娘子,我叫个下人尾随人家像什么样子。”
“那也比你现在两眼一抹黑的强。”赵氏气哼哼地说,“我想帮你都不知道怎么帮!”
“我……”沈昱靖欲言又止,被赵氏狠瞪了一眼,才豁出去了地说,“我听见铺子里的伙计叫她姜姑娘,她带着一个婆子两个丫头,衣裳手饰看着也都很精致,但马车上却没有哪家的徽记……”
赵氏翻了个白眼,观察得还挺仔细,就是二了点儿!
“姓姜?”赵氏把京城门户相当的各家都在心里过了一遍,似乎没有姓姜的这样一家,又扩大范围想了一圈儿,也还是没有个头绪。
这就说明,这人要么是从外省进京来的,要么就是已经说过人家订过亲的,所以没有出现在赵氏的未婚小娘子审核名单中。
“行了,我记下了,会着人去打听的。”赵氏这话一出,看儿子顿时满脸遮掩不住的喜色,又板着脸泼冷水道,“你也别高兴得太早,人家定没定亲,家世如何都还不知道呢!”
“家世我不在乎!”沈昱靖赶紧表示。
“家世低咱家不嫌弃,家世高些,阿娘厚着脸皮去求你阿婆,也能去帮你说一说。可若是家里名声不好,或是跟你阿翁阿爹政见不合,那你说破天去也没用的!”
赵氏把儿子又训斥了一番,这才放他回房去看书。
她自己坐在内室炕上,脸上一会儿露出微笑,一会儿又满是愁云,好不纠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