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7章 傻子乞丐
“子佩，你看。”
因为刚刚才洗浴过，程锦绣只是穿着一双便鞋，她坐在软榻上，露出了白嫩嫩的小脚。姬玉的目光落在了她脚心的胎记上面，脸上的神色也是微微一变。
“怎么会有这样巧合的事情？”
“我觉得恐怕不是巧合，子佩，你还记得重莲吗？我身上的异能，重莲也有，而这个东西的名字叫做莲玉，我总觉得，莲玉和重莲肯定有关系的。而你说这东西是你母亲留给你的遗物，说不定，你的母亲，也和重莲有所牵扯。”
程锦绣黛眉轻蹙，她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仿佛所有的一切，都是和眼前的莲玉有关。然而不知道前因后果，她的猜测也不过是雾里看花，始终都是不真切的。
“也许吧——”虽然在这个时候说起重莲有些不痛快，姬玉却是将此事放在了心上。重莲的身份还没有查清楚，也没有找到对方的老巢，一想起此事，姬玉便有些郁闷。
“对了子佩，我还有一件事情要告诉你。那日在及笄宴上算计我的，果真是萧夫人。而且，萧夫人她似乎有些古怪。”程锦绣皱起眉头，一时间竟是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怎么了？你发现了什么，快说啊。”见她犹豫不决的模样，姬玉顿时鼓励般劝道。
“子佩，你相信我吗？也许我接下来说的事情可能有些荒谬，你相信，人的灵魂，在某种特定的条件下，可以穿越时间和空间，附身到另外一个人身上吗？”
深吸了一口气，程锦绣终究还是说出了口，如果这世上只有她一人独特，那么她大可以死守着这个秘密直到老去。她本就没有卖弄所谓的现代知识的想法和本事，可萧夫人的存在实在是太危险了。面对这样一个时时刻刻想要置自己于死地的“老乡”，她需要打起精神来防备。
与其有朝一日，被萧夫人利用这个秘密来离间她和姬玉，倒不如她自己亲自开口，早早的说明真相。
她自己都不知道，此时此刻脸上的表情有多么紧张。姬玉一眼就看出来了她的异状，忍不住皱了皱眉：“你说的，可是借尸还魂的鬼怪妖孽？绣儿，你到底看了多少乱七八糟的话本？”
程锦绣顿时郁卒，本来有些害怕的心情瞬间变得哭笑不得。
“我没有看话本，借尸还魂差不多了，不过不是鬼怪妖孽。总之呢，根据我得到的消息和猜测，萧夫人她知道未来的事情，甚至还知道别人的命运。我怀疑，她很有可能不是这个朝代的人。也许是本身的灵魂在死后重生回到了几十年前，也许是来自于后世甚至几百年。我知道你也许会觉得我疯了，因为我也——”
“不，我相信你。”姬玉忽然开口打断了她，看着她有些无措慌乱的眼神，他的神色变得柔和起来。
“我早就怀疑萧夫人的与众不同了，虽说自古以来少不了天生聪明之辈，可一个人若是表现得太过，就不是智者，而成了异端。如果她果真如你所言，那么，拥有后人的智慧得来的超前之物，便有了合理的解释。绣儿，我要多谢你，让我知道了萧夫人的真正身份才是。”
“那，那你会觉得害怕吗？会认为萧夫人是妖孽，要烧死她吗？”程锦绣小心翼翼地看了他一眼，开口问道。
“当然不会，她若真是精怪妖孽，又怎么会借助于外物？甚至投靠别人来借势？只需要一个法术，不就可以控制住别人，甚至称王称霸都不在话下吗？就算是借尸还魂，也不过是一个普通人罢了。”
“真的吗？”程锦绣顿时心中一喜，眉眼弯弯地看着她。
“那是自然。”
姬玉神色平静，眼中却飞快地闪过一抹精光，一本正经地继续道：“比如你，不也是异于常人吗？可在我眼里，你也是个再普通正常不过的人，也是我心爱的女人。就算你是妖怪变的，至始至终，我喜欢的人也只有你而已。”
“子佩！你真好！”
程锦绣只觉得心中的一块大石落了地，看着姬玉的面容感动得说不出话来。可是，一想到萧夫人，脸上的神色顿时有些黯淡。
“若是依萧夫人所说，恐怕在她记忆中的前世，我是早早就死于非命的。那我会不会注定了还是会死呢？还有你，恐怕你以后也会是一个了不得的身份，她才会选择投靠你，甚至心心念念的要把女儿嫁给你吧！”
她不怕萧夫人的阴谋算计，怕的是真的会有所谓的前世，说她贪生怕死也好，她是真的舍不得，也无法接受有朝一日会和眼前这个男人天人永隔。
“笨蛋，难道你忘了，萧夫人已经插手，换掉了你和程奕帆的人生。既然她说你会死在皇陵刺杀之中，可是你偏偏平安无事的活了下来。可见，就算是有什么前世，也并非是一成不变的。”
姬玉恨铁不成钢地弹了一下她的额头，程锦绣痛呼一声，额头上瞬间留下了一个红色的印子。见状，姬玉顿时忍不住心疼地吹了吹，这个笨丫头，怎么就这样不自信！
“你说得对，今生的一切都已经不一样了！我命由我不由天，我的命是我的，你也是我的！谁想要来抢，有本事就直接放马过来吧！”
程锦绣顿时恍然大悟，她可不是原主，命运从她穿越而来开始就发生了改变。她身怀异能，能够随时随地探查到萧夫人的阴谋，难道还怕对方的算计不成？姬玉的确是人中之龙，可她也不差，怎么就陷入了那种古怪的不安之中？
她要让那些所有认为她配不上姬玉的人统统闭嘴，证明他们两个才是最配的，谁也休想横插一脚！
看着程锦绣瞬间恢复了精神斗志满满的模样，姬玉嘴角顿时勾起了一抹上扬的弧度。绣儿，不管你是什么人，我都会把你留在身边，一辈子。
“子佩，萧夫人现在对你还有用处，而且，不知道她还藏着多少秘密没有吐出来。在那之前，你不用出手替我动她。否则的话，若是她察觉到了，反而投靠了别人就不好了。她想要我的命，没那么容易！我会想办法，榨干她脑子里面的存货的！”
据她所知，火器的制作方法，姬玉还没有完全拿到。虽然可以暗处下黑手，将萧夫人囚禁起来伪装成死亡的模样，用强硬的手段逼迫她就范。可见识过萧夫人的心计，她是那种宁愿和别人玉石俱焚的性子，万一她暗中使了什么手段两败俱伤，反倒是不美了。
虽然还可以用一个卑鄙的手段，萧夫人心心念念要将萧悦姌嫁给姬玉。若是许诺一个侧妃的位置当做交易，等从萧夫人手上得到了东西，再翻脸不认人。不过，这样会让她心里有疙瘩，而且只能用一次，从长远来看，实在是算不上一个好法子。
她有噬铁飞蚁，能够时刻监视萧夫人，也有机会接触到萧夫人的那些隐秘之事。现在，她只怕萧夫人不出手！
“好，我答应你。”
姬玉笑着点了点头，现在对付萧夫人的确不是好时机，更何况，对他而言现在最重要的是，早点成亲把人娶回家，免得被一些不三不四的人觊觎！
“二姑娘，我们家大姑娘现在不方便见你，若是有什么事情，等下次再说吧。”
“……你误会了，我只是新得了些西域的甜瓜，想着送一些过来给姐姐用罢了。既然姐姐不方便，那我就改日再来吧。只是这甜瓜还请给姐姐带回去，若是用冰镇了会更好吃。”
门外忽然传来声响，程锦绣转过身，对着翼雪去而复返的开口道：“怎么回事？”
“姑娘，是二小姐送了些瓜果过来看你，只是被奴婢拦下了。”
“我看她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要送的，要看的不是我，而是另有其人吧！”程锦绣摇了摇头，斜睨了姬玉一眼。
“不过是一些甜瓜，有什么好吃的。你若喜欢吃水果，我回去让人送一些贡品过来。至于这些，拿去给那些下人分了吧。”姬玉淡淡地瞟了一眼翼雪手上的东西，直接喧宾夺主的下了命令。
“是。”翼雪点了点头，立刻起身走了出去，速度快的程锦绣都来不及叫住她。
“好了，别吃飞醋了，你那个妹妹长什么模样我都不知道。”
“我才没有吃醋呢，我相信你！”
“乖，听到你说出这句话，我就放心了。时辰不早了，我要先回去了。萧夫人那边若是有什么动静，不许你单独解决，有什么事情都要告诉我知道吗？”
“知道啦！”程锦绣点了点头，换来了姬玉一个轻吻。
等到姬玉离开，程锦绣这才将莲玉放进了玉匣装好，藏在了床头的暗箱里。这是姬玉特意送给她的信物，她实在是舍不得放在身边，生怕万一不小心瞌碎了就糟了。以后有空的时候，就拿出来把玩一阵。这莲玉能够增加她的异能，光是这样挨着，她就觉得身心舒畅。
摄政王向镇国公府的嫡出大小姐提亲，并且已经定下了婚事的消息，很快在京城便传的人尽皆知。不知多少人在暗中羡慕程锦绣的好命，爱慕摄政王的名门贵女们，更是暗地里撕坏了不少的帕子。
程锦绣的名字飞快地在上流贵族圈子里面流传开来，不少人都想看看，这位被摄政王看重的幸运儿，到底是什么模样姿色。因此，镇国公府上，不知收到了多少名帖和邀约。
程锦绣实在是不耐烦这些交际，干脆直接扔给了李云芙去解决。
“绣儿，娘知道你不喜欢，可这种事情，不是你不喜欢就能够逃避的。以后你嫁给了摄政王殿下，这样的场面更多。这后宅女子之间的相处，也并非全无作用。你以后要掌管偌大的王府，自然也要学着如何为人处世。这些名帖，身份不够的，我们自然可以不予理睬。然而比你爹级别高的府邸，本是交好的人家，自然是去去也无妨。身为人妻，须得让夫君无后顾之忧——”
“娘，我知道了，你教我吧。”本来有些不耐烦的程锦绣立刻摆出了一番认真的神色，她不得不承认李云芙说的很对，她要配得上姬玉，怎么能给他丢脸呢？这个世界的大环境本就是如此，她不能因为有了姬玉做靠山，就真的无视这些规则了。
“好孩子，你能这样想就再好不过了。以前娘没有教过你的，从现在开始，娘会慢慢告诉你怎么做。”
李云芙显得十分高兴，能够和绣儿相处时间多一些，她是求之不得。一个教的认真，一个学的用心，渐渐地，程锦绣也多了几分贵女的仪态。
“绣儿，你真的不去青莲女学吗？”
“嗯，我只有半年就要出嫁了，光是准备嫁妆就没时间，去女学不就更麻烦了吗？倒不如娘你直接教我，我相信女学的女夫子，恐怕多数都比不上娘你呢！”
程锦绣点了点头，她去青莲女学，岂不是主动羊入虎口？更何况，女学的贵女们很多，最是容易滋事，很容易就会有人成为萧夫人手上的刀来给她下绊子。与其天天应付这些烦心事，她倒不如等着萧夫人主动出击。
“你这丫头就是嘴甜，娘好久不练习了，早就生疏了。不过倒是可以请你外祖母安排几个人过来，那些嬷嬷都是宫中出来的老人了，娘的规矩仪态，琴棋书画，当初就是她们亲手教导的。”
“也好。”
几年前的一场动荡，后宫里面的宫人死伤大半，小皇帝登基之后，宫中只有太皇太后和皇太后，所以只能选了一批新的宫女入宫。如今宫中有些底蕴的嬷嬷都很少了，忠义侯府的几个人都是被奉为座上宾。
程锦绣觉得，有备无患，若是姬玉的身份真的会发生变化，她也得早早有所准备才行。知道的多了，才不会处处受制与人。
做了这样的决定，翌日李云芙便打算带着她去忠义侯府。说来也是巧合，今日李泽越沐休，正准备和李泽元一起带着家中的几个妹妹出门游玩呢。
正好也散散心，修复修复感情。毕竟经过上次的事情，姐妹几人之间还有些芥蒂。李颜夕已经被解了禁足，到底都是嫡亲的兄弟，大房和二房明显已经重修于好了。
“绣儿还从未在京中四处玩过，这次倒是借了你们的光了。泽越，泽元，你们可要好好照顾绣儿。”杨老夫人笑米米地开口，府里的几个孩子出门玩耍，总不能把客人丢下。她也有心想让程锦绣和自家的几个孩子培养感情，以后也能让程锦绣成为忠义侯府的助力。
“祖母你就放心吧，今日我们会让绣儿表妹玩个痛快的！”李泽元拍着胸脯担保道，一双眼睛却是落在了程锦绣身后的翼雪身上。感觉到他的注视，翼雪皱了皱眉，不着痕迹地将自己藏得更深了。
“绣儿表姐，你来了真是太好了，有你在，祖母肯定不会让人催我们赶紧回去的。”李颜舒欢喜地走上前来，精致的小脸显得十分精神，丝毫不见当初过敏时候奄奄一息的模样。
李颜夕依旧是不甚热络地喊了她一声，眉目间隐隐有着排斥之意。李颜柔紧挨着自己的二哥，也对着她露出了一个怯怯的笑容。
“好了好了，快走吧，我们出发了。等到了车上，你们想说多久的话都行。”
李泽越和李泽元骑马，几个女眷则是乘坐马车，他们要去的地方，正是郊外的福慧寺。除了替杨老夫人烧香拜佛，福慧寺的后山的人间瑶池，几乎是京城权贵们夏日消暑玩乐的必去之地。而且这后山的景致，也是只对权贵人家才开放的。
说起福慧寺，程锦绣顿时有了一些不美好却难以忘怀的回忆，她还记得黄氏每次都喜欢去这里为她求签，只可惜，现在已经是物是人非。
马车正准备出外城门，一阵喧哗声却猛的响了起来，李颜舒正是什么都好奇的年纪，偷偷地打开了车帘往外看去。
“臭乞丐，大傻子，天天进来偷吃的，老子打断你的腿！”
“该死的王八蛋，当老子的钱都是大风刮来的吗？这次不但偷吃的，连老子的银子都偷，老子打死你！”
一个沿街的铺子边上，五大三粗的中年男人凶神恶煞地提着一根烧火棍，直直地朝着地面上一个衣衫褴褛的瘦小身影打去。那瘦小的人一边拼命地往嘴里塞着包子，一边笨拙地躲闪着。虽是如此，却也挨了不少的打，身上已经是伤痕累累鲜血淋漓。
“好吃，好吃，不打，不打……”小乞丐捂着脑袋呵呵傻笑，嘴里说出几句话来，仿佛根本感觉不到疼痛似的。
“嘶——真是太残忍了，外城的野蛮人就是粗鲁！”李颜舒倒抽了一口凉气，忍不住皱着黛眉说了一句。程锦绣和她靠着，下意识地转过头去看了一眼，顿时也下意识地皱起了眉头。
“那小乞丐真可怜。”
“撕拉——”
中年男人一把抓住了小乞丐的衣领提了起来，岂料那身看不出颜色的衣衫根本经受不住这样大的力道，竟是直接被撕裂了。而衣衫之下，竟然是一片白嫩的肌肤，露出了大半个属于女子的饱满胸脯。中年男人顿时惊呆了，不敢置信地看着眼前的美景。
“天啊，小傻子乞丐竟然是个女的！”
“啧啧，这皮肤好的，真嫩！仔细一看，小傻子的脸好像长的不错嘛！”
“赖子吴，我看你这是赚到了，这小乞丐洗干净应该是个小美人。既然她偷了你的东西，就直接拿人抵债不就行了！你不是还没成亲，正好娶来做婆娘！”
“滚滚滚，你们胡说八道些什么呢？一个傻子，还想当我赖子吴的婆娘，我还得白花银子养活她呢！不过，睡几天暖暖床，再卖到丽春院去，倒也不错！”
中年男人色米米地开口，倒也不追着小乞丐打了。他放下了烧火棍，一双脏手猥琐地朝着懵懂不知的傻乞丐的胸口摸去，喉咙里面下意识地吞咽了一口口水。
他奶奶的，这傻子的胸可真大，他以前怎么就没发现呢！
“小傻子，你老老实实跟了大爷我，我就给你吃的，如何？”
“吃的，吃的，我要！”小乞丐听到吃的，混沌的眼神里面终于有了亮光。赖子吴得意地一笑，自然是当她同意了。
“住手！”
就在赖子吴即将碰到小傻子胸口的时候，一声厉喝猛的响了起来。紧接着，他只觉得脖子一痛，整个人眼前一黑就朝着地上倒了下去。
与此同时，程锦绣飞快地跳下了马车，朝着小乞丐的方向跑了过去。
“哎，表妹，你去哪儿？”李泽元被他的举动吓了一跳，赶紧也跳下了马追了过去。程锦绣根本理都不理她，她走到了小乞丐面前，掀开了她脏污的头发。当她看清楚了小乞丐的面容，瞬间便是眼眶一红掉下泪来。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