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1章 互明心意
“似乎你的声音才比较大，容易将人引来吧？”
姬玉勾起嘴角，他的话音一落，黄氏的大嗓门便响了起来。
“绣儿，怎么了？奶怎么好像听到你在叫？”虽说好奇那个据说只有世家贵族才能去的山庄，黄氏明显更担心自己的宝贝孙女。
“奶，我没事，就是刚刚看到一只老鼠，吓了一跳而已。”程锦绣吓得冷汗都要流出来了，赶紧对着外面喊了一句。
“看吧，我说的没错吧？”姬玉弯下身子，将程锦绣堵在门口，脸上带着坏笑。程锦绣瞪大了眼睛，一把伸出手捂住了他的嘴，使劲儿瞪了他一眼，张了张口。
闭，嘴！
姬玉却含笑看着她，忽然伸出了舌头，舔了舔她的手心。程锦绣受惊的丢开了手，只觉得手心湿漉漉的，痒痒得她浑身上下都要冒烟了。
“你你你——”
“什么？竟然有老鼠！绣儿别怕，阿奶帮你赶走它！”黄氏一听这还了得，立刻抄了扫把就要往程锦绣的屋子里面冲进去。
“绣儿，你怎么把门关上了？快开门，奶进来帮你。”
“不，不用了！阿奶，老鼠已经跑了，我没事。我有点累了，想睡一觉，你别让人打扰我啊！”门口被黄氏敲得咚咚作响，程锦绣被姬玉堵在门口，一抬头就能亲到他的脸，只觉得浑身都要僵硬了。
“这样啊，那好吧，绣儿你好好睡，奶不吵你了啊！”黄氏叮嘱了一番，这才离开了。
“都怪你，差一点就被我阿奶发现了！”
程锦绣压低了声音，恶狠狠地瞪着他，然而她的表情再怎么凶恶，看在姬玉眼中都是可爱的。
“我倒是希望能够被发现，只是绣儿你会不高兴而已。”姬玉轻轻地开口，语气里有着明显的苦涩之意。其实，他之所以会这般小心翼翼，最大的原因并不是担心她会遇到危险，因为他相信自己有足够的能力保护她。而是因为，她并不愿意。
因为她不愿意，所以他才舍不得勉强。
“你——”程锦绣张了张嘴，却发现自己一时之间竟是说不出话来。
“对了，今天的事情，是有人故意安排的。目的是为了一个头上戴着金步摇的女子，我本来打算继续追查，那个女侍却忽然溺毙了。此事暂时还没查到幕后黑手，不过恐怕不是普通人。”
说到正事，姬玉脸上的表情终于严肃了一些，只是他并没有改变自己的动作，继续将程锦绣困在小小的角落，存心想要让她无法躲避一般。
“金步摇？”
程锦绣一愣，她忽然想起临走的时候，管事夫子看着袁紫嫣的金步摇，那古怪的神情。刚刚上马车的时候，袁紫嫣将金步摇给了她，后来到了山庄之后才换掉。而且，她们今天相似的衣着打扮，陌生人若是不仔细看，根本分辨不出来……
“难道，那些人要针对的，并不是紫嫣，而是我？”
“你这是什么意思？”
程锦绣的喃喃自语，自然听到了姬玉耳中，他脸上的神色蓦地一变，眼神也变得凝重起来。
“其实一开始，那金步摇是戴在我头上的……”程锦绣有些无措地开口，越想就越是觉得袁紫嫣其实是代替自己受了过。可是为什么，为什么骊泉山庄的人要针对自己？
不，确切的说，应该是萧夫人，萧夫人她，为何要这样做？能够指使得了管事夫子和骊泉山庄的女侍，这样的能耐，除了萧夫人又会有谁？
她和萧夫人不过一面之缘，自认是从未得罪过她啊？不，也不能说没有得罪，上次在青莲居，因为琉璃镜的事件，她应该是狠狠得罪了萧悦姌的。萧夫人最是疼爱唯一的女儿，她当时和袁紫嫣一起，要是查到自己是青莲居的女学生也不难。
不管怎么样，当初是萧悦姌误会在先，她本来就没有偷东西，萧悦姌却硬要给她安上这样的罪名。况且当时也证实了自己的清白，若只是因为这件事情，萧夫人就把自己记恨上了，甚至还设计了这样阴狠的手段来对付自己，那也未免太过分了！
“发生了这样的事情，你为何不早些告诉我？”
姬玉没想到，中间竟然还发生了这样的变故，如此一来，萧夫人的算计便也说得通了。眼下虽然没有证据，可他心中却极为笃定。
“我为什么要告诉你这些，你又不是我的谁。”程锦绣有些别扭地嘟囔了一声，再说了，告诉了他又有什么用。连她自己都没想到，萧夫人母女两人，竟然这样心胸狭隘。
“绣儿，我说过，会用最真实的我，出现在你面前。我会给你时间，让你慢慢地了解我，知道我是怎样的一个人。”姬玉认真地开口，双眼深深地凝视着她。
“那我今天，总算是知道你的真实身份了。现在我该叫你什么？大人？王爷？”程锦绣深吸了一口气，有些自嘲地勾起了嘴角。
“绣儿！”姬玉皱起眉头，他能够很清楚地从程锦绣的语气中，感觉到她对自己的疏远之意。只是，并无感情经历，也一直生活在男尊女卑世界中的姬玉并不能够理解她这样的反应。
为何已经知道了他的身份，绣儿的态度反而更加冷漠了呢？他并没有存心要欺骗她。
“姬玉，你知道我的吧，我家里的出身，就连那些普通的官宦之家，都不可能娶我这样身份的人为妻的。你很好，可是，就是因为你太好了，我才不能喜欢你。”
“你是王爷，是高高在上的大人物，你可以有三妻四妾，数不清的名门贵女都想要成为你的妻子。可是我呢，我什么都没有。就连接受你的心意，我都觉得害怕。因为，在这京城，随便一个人都能让我们家支离破碎。我承认是我太软弱，其实，我都不知道，这样的我，到底有什么值得你看中的。”
程锦绣眼中含泪，苦笑着开口道，若是她独自一人，没有什么牵挂，她其实什么都不怕的。好不容易喜欢上了一个人，对方也同样心悦自己，不管后果，不管有没有未来，为什么不轰轰烈烈地爱一场呢？
可是，经历了这么多，她已经能够完全体会到了这个世界等级分明的残酷。萧夫人母女，就因为自己不承认琉璃镜是偷的，让萧悦姌丢了脸面，便能利用手上的权势来对付自己。说到底，这琉璃镜还是姬玉送的，从头到尾，这罪魁祸首应该是他才对！
程锦绣没有想得更深，她并不知道，萧夫人这番举动，可不仅仅是因为她落了萧悦姌的脸面，而是抢了萧悦姌看重的男人！
姬玉却忽然有些明白，绣儿心底的担忧了。说到底，这些灾难，反倒是自己为她带来的。因为在他身边的女人，都会成为全京城闺秀的仇人。不过，这样的事情，他是无论如何也不会对绣儿说的。否则的话，这个丫头还不得藏到龟壳里面去！
对她而言，自己的喜欢，反而是一种负担。
明白了这一点，姬玉的心中是说不出来的郁闷和挫败。若是旁的女人，得知了自己的身份，早就含羞带怯地主动投怀送抱了。偏偏这个丫头担心这个担心那个的，恨不得将自己推得远远的。不过，知道了她的顾虑，她内心真正的想法，姬玉忽然又觉得轻松许多。
他忽然叹息一声，伸出手抱住了她，嗅了嗅她发间的香气，语气轻柔地在她的耳边响起。
“绣儿，你为什么不能相信，我能将你庇护在我的羽翼之下呢？我心悦你，自然无关你的身份，只是因为你是你罢了。你不知道自己到底有什么值得我看重的，其实我也不明白，为什么那么多名门贵女，偏偏只有你在我心中才是特别的。特别到，除了你，我的眼里就再也见不到别人。”
程锦绣心中一颤，长长的睫毛紧张地颤抖着。姬玉特意弯下了身，额头抵着她的额头，一双幽深的双眸直视着她的眼睛，几乎让她无所遁形。
“是，我是高高在上的王爷，所以，除了我自己，谁也无法决定我的事情。而你，更不用害怕。谁若是敢无视你，欺辱你，你可以毫无顾忌的反击回去。绣儿，我知道你有那个能力，不管是谁你都不用有所顾忌，哪怕是闹出了人命，也有我给你担着！”
姬玉的声音很轻，语气却很温柔，可是他的一番话，却是让程锦绣有些哭笑不得。能把告白都说的这样杀气凛然的，恐怕也只有眼前这个人了。
她从未想过，姬玉的情话居然会如此任性，却有一种被包容宠爱的满满幸福感。在骊泉山庄的时候，上官永只是因为对她的无礼，便被姬玉逼得当众向她磕头求饶。而对方，可是世家公子，身份显赫。她得承认，姬玉这样的纵容保护，也给她拉来了无数的仇恨值。但他的确有能力，让别人敢怒不敢言。
“我，我也没那么暴力吧——”面对姬玉的强势，她有些无措，总觉得所有后退的路都被他堵死了，让她的心很是混乱。
“所以说，你担忧的问题，根本就不是问题。绣儿，除非你一点都不喜欢我，否则的话，我是不会放弃的。”
姬玉不想再绕圈子，更不想给程锦绣逃避的机会，攫起她的下巴，姬玉勾起嘴角，俊美邪肆的面容仿佛画中仙人，却沾染上了世俗的欲念。这一刻的他，仿佛引人堕落的妖精，明知是无底深渊，却还是不愿回头。
怎么可能真的一点都不喜欢呢？就是因为太喜欢了，才会患得患失。可是程锦绣，若是真的错过了，你不会后悔吗？
“姬玉，你赢了。”
说出了这句话，程锦绣蓦地觉得松了口气，仿佛一直以来压在心里的大石都在瞬间落了地。她忽然不想顾虑那么多了，是啊，为什么不试着相信他呢？
难道就因为到了古代，她就要一直压抑自己。像个真正的古代闺秀一样，到了年纪，随意嫁给一个陌生的男人，成亲生子，无悲无喜地度过这一生吗？
穿越了千年的时空，在这里遇到了让自己的心动的人，哪怕前路坎坷，哪怕最后没有结果，哪又怎么样呢？
虽然极力在融入这个社会，程锦绣却知道，她的心，一直都是游离在外的。好像这里的一切都是幻觉，梦醒之后，她还在家中。可是这一刻，感受到胸口剧烈的跳动，她才觉得，自己是真实存在的。
“绣、绣儿，你说什么？你同意了？”姬玉脸上浮现出震惊的神色，这个时候的他，根本就不是众人面前那个冷艳高贵的摄政王。反倒像十七八岁的毛头小子一般，有些控制不住心中的愉悦欢喜。
许是觉察到了自己的失态，他极力板起脸来，然而嘴角的弧度却怎么也偏不了人。看在程锦绣眼中，却觉得这一刻的姬玉分外的可爱。能够看到摄政王不为人知的一面，恐怕她也是独一份了吧。
“你都不肯放弃了，我就算拒绝你也当做听不懂不是吗？”
程锦绣有些别扭地转了过头，姬玉只能看到她光洁如玉的侧脸和红通通的小耳朵。轻轻地勾起了嘴角，他低下头，再次吻上了那让他心动的面颊。
笨丫头，总算是开窍了啊！
“萧夫人那边，我会处理好的，青莲女学那里要不要去，也看你的决定。我会派人保护你，若是还有人在暗中使手段，你尽管出手便是。”
姬玉的眼神扫过程锦绣袖口那团毛茸茸的小东西，他只要程锦绣一切以保护好自己为先，其他的都不重要。就算是惹了天大的麻烦，也会有他出面解决。
“嗯。”程锦绣点了点头，女学那边银子都交了，还有已经熟悉的朋友，她并不想离开。更何况，女学那里都是女孩子，要想再出现今天这样的意外几乎不可能的。如果萧夫人动了要赶走她的心思，不付出相应的代价，她也不是那么好惹的。
“天快黑了，你还是快走吧。”程锦绣看了看外面有些暗沉的天色，忍不住开口道。两人一直压低了声音说话，这感觉真的是怪怪的，好像偷情一样。啊呸呸呸，这什么破比喻！
“不急，绣儿你似乎忘了一件事情，等你想起来告诉我，我再走也不迟。”见她这样急急忙忙的要赶人，姬玉眼中顿时流露出不悦。
程锦绣瞪大了双眸，当初那个惜字如金，沈默寡言的姬玉到哪里去了？眼前这个啰嗦无赖的家伙真的是她认识的那个人吗？还是姬玉根本就是有双重人格？
她怎么不知道她忘了一件事情？明明都已经说清楚了，也答应了他，这个家伙到底还要闹哪样啊？
“也不知道绣儿睡好了没有，要用晚膳了，娘，媳妇儿去叫她吧？”
就在这时，李氏的声音忽然响了起来。
“行，你去吧。”
啪嗒啪嗒的脚步声缓缓靠近，程锦绣顿时吓得一头冷汗，她挤眉弄眼地对着姬玉使眼色，可他就是不为所动。高大的身形像小山一样将她困住，她分明看到这个家伙嘴角挂着的坏笑！
他是故意的！
“姬玉，我也喜欢你！够了吧！”她一张俏脸涨的通红，也不知道是羞的还是气的。姬玉挑了挑眉，弯下头凑到她面前，修长的食指点了点自己的唇，意思不言而喻。
“啪啪！”
“绣儿，起了吗？是娘，快出来用晚膳了！”
李氏开始敲门起来，眼看着就要大事不妙，程锦绣也顾不得许多了。她踮起脚尖，飞快地在他的嘴上啄了一下，气恼地瞪着他。
行了吧？还不快走！
姬玉怎么会觉得满意，好不容易逼着程锦绣确定了自己的心意，他真恨不得将人带走时刻看着才好。他忍不住再一次贴了上去，撬开了她的贝齿深吻了一番，直到她面色通红气喘吁吁，这才恋恋不舍地松手。
“绣儿？绣儿？怎么不说话啊？这孩子，该不会出事了吧？”李氏喊了几声都没人应，顿时急了，就在她想着要不要撞门的时候。嘎吱一声，房门顿时被打开，程锦绣打着哈欠，双颊嫣红，唇色鲜艳，有些衣衫凌乱地出现在了李氏的面前。
“娘，你好吵啊！”
“乖宝你醒了啊？娘刚刚叫你那么多声你都没说话，这不被吓着了吗？看看你这小脸，这么这么红？快去收拾一下，出来用晚膳了。”
李氏见她终于出来了，也就放了心，程锦绣却是觉得脸上烫的厉害。她点了点头，坐在梳妆柜面前拿出来琉璃镜，果然在里面看到了一张春情荡漾的俏脸，顿时又羞又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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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什么？不但把人搞错了，还被摄政王撞了个正着？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摄政王为何会忽然出现在那里？”
内城的青莲居中，暗室里面的萧夫人正在大发雷霆。几个女侍瑟缩着身子跪在地上，脸上的神色都带着惊恐。
“夫人，我们也不清楚摄政王为何会出现，他重惩了上官少爷，还抓走了曲明。不过，燕雀已经溺毙，那曲明只知道是燕雀给了她银子将上官公子带过去，摄政王应该并不清楚内情。”
“蠢货，一群废物！他若是不知道，就不会是摄政王了！”萧夫人气的柳眉倒竖，连这点小事都会出了差错！姬玉既然会出现在骊泉山庄，就表明他心里已经有了怀疑了。更重要的是，那个叫程锦绣的姑娘，果真是姬玉心上的人！
“夫人，有密信。”
就在这时，一个女侍的声音响了起来，她的手上拿着一封尚未开启的信件。萧夫人伸手拿过，下一秒，脸上的神色瞬间变得难看起来。
姬玉果然知道了，他并没有直接和她当面对质，因为没有证据，可是却给了她一封满是警告和威胁的书信。
“夫人——”
“此事暂且作罢，程锦绣先不要动她，尽快查清楚她的身份。现在，都给我滚出去！”
女侍们急匆匆地退下，生怕晚了一步就惹来了夫人的责罚。萧夫人深吸了一口气，眼神阴鸷的可怕。她不能再让姬玉心中对自己，对萧家产生顾忌了，为了一个女人并不值得。
更何况，若那个程锦绣真的是那个人，她其实也不用担心的不是吗？既然她动了手脚，那个人却还能继续活到现在，就说明她插手的事情，根本还是不会发生改变。
那么，不用她再做什么，等到那件事情发生的时候，该死的人，还是会注定了要死掉！
就算她之前的谋划都失败了，等到那件事情发生过后，她还是有机会重新再来的。唯一可惜的是，她的悦姌，终究还是无法得到姬玉的真心。
-本章完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