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彼此较量
“恩,你说的也是,现在就各自再考较你们一篇,篇幅上,应该相差不大。还是环儿你先来,背诵一篇‘恒公二年’。”闻言,贾政沉吟地点点头道。
什么,‘恒公二年’?
贾环有些冒汗,这一篇可是一千余字,而且内容驳杂,字词晦涩,他能背出其中的十之二三就算不错了。
这样的表现,肯定会让贾政动怒的。
不过,他转念一想,父亲已经说了,此次两人所背的,篇幅相差不大,那就是说贾玮背的也是千余字的文章,他背不下来,难道这绣花枕头就能背得下来?
何况他还能背上十之二三,贾玮恐怕连一成也背不下来呢!
想着,贾环不禁再次得意起来,开始结结巴巴地背诵这篇‘恒公二年’。
跟他预想的差不多,通篇背下来,大约只背诵了两成多一点的内容。
贾政面色沉了下来,又向贾玮示意了下,“玮儿,此番你来背“‘恒公六年’。”
“恒公六年”此篇也是千余字,和“恒公二年”的字数几乎相差无几,贾政这次是充分考虑了贾环的意见。
贾玮胸有成竹,二话不说地就背诵起来,仍是相当流畅,将这篇洋洋洒洒的传记从头背到尾。
还是一字不差!贾政默默在脑中对了一遍,吃惊不小。
他像是不认识贾玮似的,细细地端详了贾玮一番,短短月余不见,这个儿子变化也太大了,简直成了神童了。
千余字的文章,而且还是左传这种纯粹的传记,完全背诵下来是很不容易的,这点他太清楚了。
不知不觉,他脸上露出一丝往日压根就看不到的欣慰笑容,“玮儿,不错啊,此番大有进益了!”
此言一出,还不等贾玮答话,一旁的王夫人就已欣喜万分地伸出手臂,将贾玮搂在怀中,口中不住地“心肝”、“宝贝”地乱叫起来。
她先前一直担心贾玮背不出书来,会被夫君暴揍一顿,不料玮儿的表现,突然变得这么出色,竟然破天荒地得到了夫君的赞许,这让她简直高兴地无可无不可。
贾玮感受着这异时空的母爱,虽然受心理年龄影响,有些不好意思,但也充满了暖意。
相对于王夫人和贾玮这对母子的扬眉吐气,另一边,赵姨娘和贾环母子俩,开始时的幸灾乐祸和得意洋洋,此刻却是一扫而空,取而代之的是惊疑不已和紧张惶急。
这绣花枕头究竟是怎么回事,学业上,一下子竟变得如此厉害起来?
这下可如何是好,笑话看不成,却反要被对方笑话了。
俩人偷眼相觑,皆面色发白,心里愈加忌恨贾玮。
“环儿,你还有何话说?”这时,贾政黑着一张脸,转而喝斥贾环。
“孩儿……孩儿……”贾环哭丧着脸,不知如何作答。
“哼!”贾政重重哼了一声,“不知上进的东西!念你还记得些内容,也不是全然无知,且罚你抄写‘恒公二年’十遍,明日一早交给我看!下去罢!”
十遍?贾环脸色发青,十遍就是一万多字,晚上别想睡觉了,还得累死累活的才行!
但不管怎样,总比挨一顿打要好些,贾环不敢多言什么,擦擦冷汗,唯唯若若地退出屋子。
他刚一离开,贾政就向贾玮温言道,“玮儿,你说说看,你是怎么做到在短期内,使学业突飞猛进的?”这是他极其困惑的地方,他这个儿子,以往在学业上,几乎可以用“糟糕透顶”来形容的。
“回父亲的话,过去孩儿比较喜欢各类杂书,乐此不疲,近来,却忽然觉得经史子集才是大学问,杂书终究是杂书,失之浅薄,因而,孩儿就将精力转到了经史子集上,对夫子所授学问,也能认真听讲。学业有所进步,这是自然而然的。”
对于贾政的困惑,贾玮早就想好了说辞,这时不慌不忙地说了出来。
“原来如此,看来是长大了,开窍了。”贾政再无疑问,抚须欣然说道。
玮儿一向聪明,他是知道的,可惜的是不务正业,只在杂书上下工夫,如今长大了,转了性子,他这个当父亲的,怎能不由衷高兴呢。
他膝下共有五个儿女,其中儿子三个,长子贾珠自幼苦读,十四岁就进了学(生员),可惜年纪轻轻病死了,只留下娇妻幼子;至于贾玮、贾环俩个,他打心眼里是偏爱贾玮的,只是有些恨铁不成钢,但眼下不存在这个问题了,不由地对贾玮越看越是喜爱。
他尚且如此,王夫人就更不用说了,她身为正房太太,身份尊贵,诸事皆顺,唯有贾玮这个儿子让她很不省心,现在玮儿懂事了,上进了,她觉得脸上非常有光。
今日的事,不但狠狠打了赵姨娘这个贱人一记响亮耳光,而且也势必会堵住府中一些小人之口。
她决定稍后从这屋子一出去,就将此事传开,让合府上下看看,她这宝贝儿子,根本不像有些小人讲得那么不堪。
一时间,她整个人都容光焕发了起来。
“恭喜老爷、太太,玮少爷他这一开窍,将来必定学业有成,前程似锦的!”见到贾政和王夫人俩人为了此事,春风满面,喜不自禁,赵姨娘就像吃了苍蝇似的,表情别提有多精彩了,却又不得不挤出笑容,上前称贺道。
她是妾室身份,不能直呼贾玮名字,因此称之少爷。
论及称呼,贾玮有些头疼。他现在十四岁了,前段时间,贾母吩咐下去,不得再用小名称呼他,但贾母自己还是“宝玉”、“宝玉”的叫个不停。王夫人等一干夫人,有时记得,称他为“玮儿”,有时不记得,也一样称他“宝玉”。
至于丫鬟们,更复杂了,以前贾母要求她们对贾玮直呼小名,好养大,因此往日大多时候她们都称“宝玉”,偶尔也称“宝二爷”或“二爷”。
她们这些人和贾玮朝夕相处,在一起的时间,比任何人都长得多,很难改口,如今并没有改称“玮二爷”,还是照常称他为“宝二爷”或“二爷”。但毕竟不是直呼小名,却也使得。
另有一些人,辈份比贾玮大,地位却相对低,如赵姨娘、周姨娘这些,则以“玮少爷”来称呼了。
当然,还有一些人,则直接以辈份来呼之,像“二兄”、“兄弟”“贤侄”之类的。不过,也常常是混着叫,特别是称“兄弟”的,有的叫“宝兄弟”,有的叫“玮兄弟”。
这让来自现代魔都的有为青年贾玮,常常弄得头昏脑涨,但他也改变不了什么,只能听之任之了。
正当他为赵姨娘的这个“玮少爷”称呼愣怔了下时,只听贾政呵呵笑道,“说得好,说得好,只盼玮儿能光耀门楣才是。”
紧接着,便听王夫人冷笑一声,对赵姨娘道,“我这儿子自然不比别个,是衔玉而生的,谁还能强得过他不成?”
这话中的刺儿非常明显,分明是说,我宝贝儿子天生就比别人强,你儿子贾环简直弱爆了。
贾玮很解恨,母亲大人太强悍了!
“那是,那是,妾身竟忘了,玮少爷出生时,口中可是衔着块宝的,可见天意眷顾……”赵姨娘因为今日贾环背书背不过贾玮,还被贾政罚去抄写,也没得说嘴了,只得讪讪说道。
心里头,却把王夫人贾玮俩母子咒了个体无完肤。
大概觉得在这屋里,片刻也呆不下去了,又想着报复下王夫人,她秀目转了转,露出一丝妩媚笑容地对贾政道,“老爷,你今日刚回来,舟车劳顿,想必乏了,此处人来人往的,喧闹得很,不如到妾身那边,妾身为你捶捶腰背,再歇息一二时辰,好解了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