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旧事重提
肖未和钺正说着话，一阵马蹄声却逐渐向着这边接近了。
“谁？”
“是我。”
肖未刚要有所动作，却见祁桢已经一个纵身从那匹刚进来的黑马身上跳了下来。
“天色不早了，肖将军若是连夜不归难免还是有些不妥，不如就请肖将军先行回去。这边暂且由我照料着，玉姐姐稍后也会赶来，请肖将军明早再来便是。”
“这。。。也有些道理，那我就先行回去，暂时就拜托你们了。”
“将军请放心。”
肖未走后，祁桢原本想送钺回房休息，她却坚持要祁桢把她送到刑的房间去。祁桢无法，只得把她放在了刑的身旁。
可是祁桢一走，钺就再也躺不住了。
她几乎迫不及待的想要印证她的猜想，因为她已经隐约感觉到，她的时间不多了。
随后赶来的玉娘和祁桢正在院子里说着话，却见刑的房间突然光芒大盛，一道耀眼的白光腾起，紧接着却是一道绯光逐渐在白光的牵引之下变得越来越亮，直至彻底盖过了白光。
祁桢震惊的看着眼前的异象，全然不明白究竟发生了什么，可是玉娘的神情在最初的震惊之后，却变得十分古怪。
祁桢镇定下来之后就迫不及待的想往房里冲去，可是刚迈开一步就被玉娘拦了下来。他想要发问，却见玉娘只是目不转睛的盯着眼前的异象，似乎并没有解释或者让步的意思。
大概一炷香的时间，那些光芒终于逐渐黯淡，直至彻底消隐不见。
玉娘收回了拦住祁桢的手，率先走进了刑的房间，可是房中却只剩下刑一个人了。
“这是怎么回事？我明明亲手把她放在床榻上，人怎么不见了？！刚才那道光。。。”
祁桢大惊失色的看着空荡荡的房间，玉娘却只是面色古怪的看着前方。
“桢儿，你先出去吧。”
“可是。。。”
“放心吧，我大概知道是怎么回事了，你先去隔壁照料着吧。”
祁桢犹豫了半天，终于还是转身出去了。
直到确认祁桢已经带上门走了出去，进了血炎的房间之后，玉娘才迟疑着开了口。
“为什么要这么做？”
“你能看见我？”
钺大为惊讶的开了口，怪不得玉娘要把祁桢支开，她怎么也没想到，玉娘居然能看见她，作为魂魄之体而存在的她。
那是否也意味着玉娘并非只是一个普通的凡人？
“我的事情待曜神醒来之后自会向二位解释，可是我却不明白，曜神的伤虽然重，却也没有危险到必须动用佛光之力的地步，夜神为何要这么做？”
钺愣了愣，随后却露出了一个了然的微笑。
“你不仅能看见我，还知道佛光之力，看来确是旧人无疑了。我知道他的伤势已经没有大碍，所以我原本的目的就不是替他疗伤。”
“那又是为了什么？”
“我已经没有时间了，与其冒险等他醒来，不如让我自己先做个选择吧。”
钺的眼中似乎有叹息感慨之意一闪而过，语气一顿却又接着说道。
“萦魂簪已经支撑不了多久了，一旦断裂我就会彻底消散，再无转圜的余地。”
“萦魂簪？所以当年我并没有看错，夜神确实已经魂飞魄散了。。。？”
“你还看见了什么？”
一个沙哑的男声突然插了进来，钺猛地回头，果然看见刑已经睁开了眼睛，心里一喜，看来她身上残余的那一点儿佛光之力到底还是发挥了作用。
可是当她伸手想要把刑扶起来的时候，她的手却从刑的身上穿了过去。
钺猛地顿住了，面色惨白的看着她的手，自嘲的笑了起来。
“原来只是能看见而已。”
“何必这么心急？不过多等几天，等我醒过来，总会有办法。。。”
刑皱紧了眉头，试着伸出手去，可是无论多少次却只能握到一片虚空。
“我知道你一定会有办法，可是我却没有把握，萦魂簪还能不能支撑到那个时候。与其被动的等，不如最后一搏。。。起码能让你提前醒来，倒也不算白费。”
钺的语气有些惆怅，摊开手掌却也只能让彼此的指尖在一片虚像之中装作重合的样子。
“是你救了我们？”
刑仍是一脸的不快，可是现在说什么都晚了。幸好情况只是棘手了些，但只要她还在，总有解决的方法。只是他一时之间，还没能想出解决的办法。
“昊玉参见曜神。”
“果然是你。”
刑上下打量了玉娘一眼，似乎有些疑惑，却在玉娘主动承认身份之后，变成了了然。
“昊玉？”
钺低声重复了一遍，似乎有些耳熟，却又想不起究竟在哪里听过这个名字。
“帝昊的人。”
“帝昊？可他不是已经失踪了几百年了呢？”
刑随口补了几个字，钺这才露出了恍然大悟的神情，可是随之却又察觉了不对劲。
“是啊。。。昊神已经失踪近五百年了。可是我却怎么也不肯相信。。。昊神那样的人，怎么可能就这么无缘无故的突然失踪了呢？而且连一点儿痕迹都没有留下。就好像。。。整个人就这么突然的，从天地之间彻底消失了。我不相信。。。那根本不可能。”
“难不成你认为帝昊当年失踪的事情另有隐情？”
“我知道空口无凭很难说服曜神，所以我只能一直在封魔之地周围徘徊，只希望能找到昊神的痕迹，无论是生是死，哪怕只是证明他当真已经彻底消逝了。。。”
“封魔之地？所以你才会看见了那一场大战？”
“正是。可是我的力量太弱了，只是远远的看着也承受不住，几乎在三神力汇聚的同时我就晕了过去。”
“那么你也就不可能看到后面的事情了。”
“抱歉，曜神。。。”
“无妨。我原本就不觉得这件事会这么容易解决。”
“那后来你又是怎么成了祁玉？”
“我晕过去之前曾以化茧之术激活了自我封印，神识一直处于沉睡之中。可是不知为何却投胎到了一处寻常人家。小时候我根本没有任何关于神界的记忆，直到后来我的家人被人杀害，我被师父带进祁氏，遇见祁桢之后，我才开始做一些奇怪的梦，可是那些梦断断续续的并不清晰。直到不久之前，我的神识才彻底清醒了过来。”
又是不久之前。
刑和钺下意识的对视了一眼，若是之前他们还只是怀疑，现在却是由不得他们不信了。
这些变化都是从不久前开始的，而最先开始显出异样的就是殒。
这所有的一切似乎都跟他有关，说不定正是他的变化引发了后面的一切。
他果然是解开这一切的钥匙。
“帝昊那个榆木疙瘩，能遇上一个对他这么痴心的人也不知道是天帝家积了几千年的福泽。所以这就是你冒险救我们的原因，想让我帮你查明帝昊失踪的原因？”
昊玉震惊的看着刑，没想到她埋在心里，藏了上千年的心意，居然被刑这么轻易的说了出来。
真不愧是那个天不怕地不怕，肆意妄为的曜神呐。
昊玉脸上似乎有些发烫，却只是苦笑着低下了头。
“我是绝不可能帮助殒神对抗曜神的，不仅因为昊神与曜神交好，更因为我一直怀疑殒神就是昊神失踪的祸首元凶。”
“你怀疑是帝殒暗下毒手，害了帝昊？你有何证据？”
刑皱起眉头，神情十分严肃，钺的脸色却逐渐变得苍白。
“我没有证据，可是除了殒神，我再也想不出还有谁会冒这么大的风险谋害昊神，而且昊神失踪以后，唯一的得益者也只有殒神。”
昊玉毫不畏惧的直视着刑，她只是一个无足轻重的小仙，她面对的却是跺一跺脚连天庭都要震上一震的始神。
可是唯有在这件事情，她是绝不会让步的，无论面对的是谁。
更何况，如果她的怀疑是真的，那么也唯有眼前这个人是她唯一的希望了。
“话虽如此，可是这件事时隔多年，又牵涉到天帝一脉，即便是我也无能为力。”
“若是我找到昊神了呢？”
“你说什么？！”
昊玉这话一出，刑可是真真正正的大大吃了一惊，几乎猛地从床上坐了起来。
失踪多年的帝昊重新出现，那可是一件非同小可的大事，不仅牵涉帝脉的传承，还有天界的格局，恐怕又将是一场腥风血雨了。
钺下意识的想伸手去扶刑，可是她的手才刚伸到半空中，却又顿住了。
刑注意到了她的反常，虚挽了一下，做了一个安抚的动作。
“再给我一些时间，我大概已经想到办法了。”
钺微微笑了笑，没有说什么，心念一动，却见放在不远处的桌子上的茶壶居然就这么凌空飞了过来。
“你才刚醒，先喝口茶，再慢慢说吧。”
昊玉一阵莞尔，握住漂浮在半空中的茶壶，倒上两杯热茶，一杯给了刑，一杯刚递出去，却只能歉意的望着钺。
钺不在意的摇了摇头，不经意的说了一句话，却让昊玉那一口茶卡在了嗓子眼里。
“你们所说的那个帝昊就是祁桢么？”
“。。。夜神怎么知道。。。”
“猜的。”
钺耸了耸肩，轻描淡写的扔出了两个字，昊玉转念一想，却突然明白了什么。
她为了帝昊在封魔之地徘徊了几百年，连刑都看出她一直爱着帝昊，那么心思细腻又对这一世的她所知不少的夜神又怎么可能猜不出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