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霏霏
欧阳送陆辰回家的路上一路无话。
陆辰进入陆家一声不响的上楼拐进了走廊尽头的一间房，把自己锁在里面。
一向吊儿郎当的欧阳此时面色难得的凝重，他看着陆辰消失的房间无奈的摇了摇头，扭头嘱咐身后一脸关心的阿姨给陆辰煮些汤来醒酒。
房间里全是女孩子喜爱的陈设，敞亮的衣帽间里是各式精美的服装和鞋包，按照春夏秋冬四季一应排开。
陆辰径直走到落地窗前的欧式座椅上坐下，点燃一支烟，深深地吸了一口，便有白烟袅袅映着窗外的灯火飘散开。
他的脑海里又回想起了今晚在自己身下无助的杜若，伤痕累累哭喊挣扎的模样，仿佛看到了霏霏。
当年自己的亲妹妹被醉酒的杜朝阳非礼，他赶过去的时候霏霏正在杜朝阳身下哭得声嘶力竭，那天他把杜朝阳打个半死，差点要了他的命，最后是被陆明远拦了下来。
发生那件事后霏霏受了很大的打击，在一个晚上服了安眠药，早上佣人发现的时候身子已经凉透了。
他不明白，为什么亲生父亲不帮自己的孩子反而向着外人，不但不追究杜家的责任，这么多年了还坚持要让自己娶杜若。
就连母亲当年的死也很蹊跷，似乎和杜家也有着千丝万缕的关系，陆明远却十分肯定母亲是发病走的，并不打算追查。
而这些事一件件一桩桩都指向杜家，他对杜家的仇恨岂是三两句话就能化解的？如果可能，他恨不得将整个杜家赶尽杀绝！
陆辰秀挺的鼻尖被窗外的光线映射出好看的轮廓，长长的睫毛蒙上了一层光晕。
他打量着漆黑的、空旷的屋子，耳朵边突然响起一阵骄傲的女声，“都告诉过你啦不许抽烟，又不听话！”
陆辰睫毛微颤，干涩发白的嘴唇动了动，想回应一声知道了，努力去搜寻说话的人时才发现只有自己，她，再也不可能回来了。
红馆包厢内。
许邵岩推门进来，顺手拿起沙发上陆辰的外套为杜若披上，脸上一如既往的温和，对眼前的场景似乎没有丝毫感觉，只是淡淡的说道，“你还好吗，需不需要送你去医院。”
杜若轻轻摇了摇头，心中很是怅然。
“走吧，我送你回家。”
许邵岩将杜若从沙发上扶起来，透过两件大衣瞥见杜若领口扯烂了的裙子，不动声色的将自己脖子上的围巾取下来给杜若围上。
带着体温的的羊绒围巾软软柔柔的，让杜若有一瞬间的恍惚，泪水再次顺着脸颊落下来打在围巾上消失不见。
看着她泪眼婆娑的样子，许邵岩平静的脸上泛起一丝不忍和愠怒。
他轻轻地抬起手放在杜若的背上，一个疯狂的念头蹦出来——只要用一用力就能把她拥在怀里。
这个想法使他呼吸急促起来，手上的力道加大，终于还是转变了手肘的方向把杜若朝门口推了推，说道，“走吧。”
车上，两个人相互静默不语，各自想着心事。
杜若很害怕，她不知道陆辰最后的决定究竟是什么？如果两个人真的无力挽回她要怎么办？她觉得好累，已经无力再去思考了，就这样靠着车椅，昏沉沉的睡了过去。
许邵岩感受着身边这个温婉娴静的女人的呼吸，觉得此刻是如此的美好。他想，就这么开下去吧，不要停。
然而，终究有到达终点的那一刻不是吗。
车停了，杜若醒了。
“谢谢你送我回来。”杜若无力的声音响起，许邵岩心里不轻不重的痛了一下。
“陆辰让我告诉你，婚礼可以如期举行，你家人的事他也可以帮忙解决，剩下的就要看你和杜家人的诚意了。”
这话一出，杜若心中大喜，随后又是一惊，原来他什么都知道。
“陆辰……他是怎么知道我的身世的？”
“有什么事是能瞒得过他的呢？”许邵岩苦笑了下，“他说他答应你帮你，但你要帮他做一件事，至于什么事，以后他会告诉你。”
不知为何，杜若心里有隐隐的不安，但是管他呢，只要能嫁给陆辰怎么都行。
此时她整个人好像突然来了精神的振奋起来，急切的问道，“他说婚礼如期，是真的吗？”
许邵岩在心里轻轻叹了口气，深深地望进杜若的眼睛里，答道，“嗯。”
得到了肯定的答案，杜若脸上露出了一整晚不见的笑容，郑重说了声谢谢后开心的下车离去。
他看着杜若远去的背影，一向注重外表的她此刻衣衫凌乱也并不在意，脚下轻盈的小跑全是因为那个刚刚欺负了她的男人答应娶她。
许邵岩心中无限怅然。
果然，她的心里只有他……
衣衫不整的杜若踏进杜家大门急匆匆往房间跑，深怕被人撞见她这副狼狈的模样，然而还是在楼梯口被梁晓蝶堵住了去路。
梁晓蝶站在台阶最高处，居高临下的俯视着杜若，细细打量着，似乎要用眼睛把杜若扒个精光看个清楚。
杜若刹住了脚步嗫嚅着说道，“妈，这么晚了您还没睡啊？”
梁晓蝶按捺着愠怒，咬牙切齿的问，“你就是这幅样子进的我杜家大门？”
杜若一阵慌乱，伸出手想要去抓梁晓蝶的胳膊请求她不要生气，谁知手一松开外套也随之敞开了一些，露出里面破碎的裙子，梁晓蝶脸上青一阵白一阵的挂不住，恼羞成怒一把挥开杜若的手，愤愤的说，“杜家怎么收养了你这么个不要脸的东西？”
杜若羞得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脸上烫的通红。
“姓陆那小子怎么说？”
杜若声若蚊蝇，“他说，看杜家的诚意……”
“杜家的诚意？哼，既然这臭小子这么不给杜家面子，那是得给他点苦头尝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