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九张 心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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能这么快掌握九重画，是桑桑自己也没预料到的。
别人认为她手绘天赋好，只有她自己才知道，那是因为前世罗二少请名师教了她好几年，又跟在青老先生身边一年，有一段时间还是靠卖画凑船票钱，画了很多年才练出来的功底，跟天赋无关。
不过重生以后，大概是死过一次，她感觉自己的画确实比前世更有灵性，特别是颜色方面，更加的大胆，结果却出乎意料的好。
九重画技，只是一种用笔技法，笔触带弧线，分九层，第一层弧线最明显，忽略色彩只看笔触的话，整个画面成一个漩涡，从第二层开始，弧线笔触慢慢变直，第九层则完全看不到弧线，就如同普通的油画，没有任何特色。
精神力通过漩涡潜藏在画面最深层，不揭开上面几层根本无法察觉，而画画途中不使用定色水之类来隔离，没人能将画揭成多幅。
“也许，我手绘天赋真的不错。”
桑桑带着一丝自得的想着，收好急功近利《丰收图》，捉摸着要不要找人试试画的效果。
一夜冥想学习，第二日是周日，桑桑早早的进入星网。
她现在的水墨画已经可以脱离临摹，开始自主创作，主要练习的还是写意画，工笔跟彩墨画相似。她基础不错，可以先放下。
写意着重意态神韵，重在抒发作者情绪灵感，与心画融合得更好。
桑桑并不是真正的初学者。在构图颜色方面不需要多教，常用的水墨笔法学会之后，就抛开摹本。将画桌推到花园，开始原创写生作品。
因为星网内无法使用异能，桑桑就没有太过讲究，纯粹练习笔法。
画荷，是小荷才露尖尖角，早有蜻蜓立上头。
画梅，是墙角数枝梅。凌寒独自开。
画锦鲤，是嫩碧才平水，鱼儿相逐尚相欢。
画葡萄，是满架高撑紫络索， 一枝斜亸金琅珰。
……
桑桑现在已经领会到小金让她学习古文的好处。诗词跟书画真的分不开。
论构图，桑桑看画无数，又得过青老先生的亲自教导，这一小时六七幅下来，竟然每一幅都还不错。
画面留白少时，是万朵千枝不厌满；留白多时，是朵花摇枝不觉稀，姿态玲珑自可人。上下顾盼，含苞怒放。虚实相映，花蝶遥相呼唤……
“主人画得真好。”小鑫抱着墨条，吭哧吭哧的磨墨。
“虽然笔法还不够熟练，但构图很出色，再练半个月就可以升级了。”白描抱着小勺子，往砚台内加水。
这两个小家伙关系已经很好。每次小鑫来，白描都会现身帮忙，帮她铺下纸、递下笔、加加水什么的。
“叮……”门铃声响起。
“进来。”桑桑以为是傅小司，还想着怎么今天傅小司竟然使用门铃，没看到白描放下了小勺子，正捂着嘴巴往小鑫身后躲。
“小红叶啊，最近学得怎么样？”
桑桑猛地抬头，看到步步走近的老人，眼睛瞪得溜圆，里面满是惊喜：“青老师！”
老人抚着胡须，走到她画桌前，拿起最上面那幅《葡萄图》欣赏，连连点头：“傅小司说你进步很大，我还以为他瞧你长得美赞言有水分，原来他说得还挺谦虚。”
桑桑进屋泡了杯浓茶过来，放在一旁：“傅学长教得很仔细耐心，我学到了很多，请老师指点。”
“笔法什么的多练练就好了，这意境构图你已经有了三分韵味，看来你对古文了解还挺深。不错，你的画有灵性。”老人看完桑桑的作品，捧着热茶在小园中行走：“技法方面，你画多了自然熟练，其他方面，你的画隐约有了自己风格，就照这样画下去。”
“画画呢，主要是观察，不是用眼睛观察，而是用心来观察。这花落到了地上，我高兴，它是化作春泥更护花；我伤心，它就是零落成泥碾作尘。我现在看这葡萄，是丰收的喜悦。我看这蝴蝶，是蝶恋花。我看这野草，是生机勃勃，是顽强坚韧……”
“所以，红叶啊，你要明白，不是用你的笔在画画，你要用你的心去画，也是在画你的灵魂。当你做到这一点时，你会知道，水墨丹青，不是所谓的高雅艺术，而是一种‘道’，一种境界。”
桑桑紧抿着唇，低下头，隐藏了湿润的眼睛。再次听到这一番有关“心画”的教导，她心内酸软发烫，有种东西仿佛要溢出来了，想要冲到无人的地方呐喊几声发泄。
“你现在估计还听不懂话里的意思，不过只要你记住‘用心去观察，用心来画。’跟色彩笔法什么都无关。等哪一天你突然懂了，你就悟到了‘心画’的真谛。”
老人拍了拍桑桑的肩膀，语重心长。
“我知道了，老师。”桑桑喉咙生疼，声音微微嘶哑。
“记住了就好，不过也不要太刻意，随心就好，太刻意了反而会找不到感觉。”老人笑笑，走到桌边，弯腰盯着手牵手的小鑫跟白描：“白描，听丹青说你最近交了个好朋友，就是这位吧。”
“青老师好，这是小鑫，我的好朋友。”白描拉着小鑫跳上老人的手掌，在老人掌心转了一圈：“青老师你看，小鑫又帮我换形象了，好看吗？”
白描现在的造型是一袭白色锦袍，头戴玉冠，用一根沉香木祥云簪子束起来，看着像古时候富贵人家的小公子。
“好看，不过上次的面饼头也不错。”老人用食指把白描移开点。露出他身后的小鑫：“小鑫的样子，既适宜写意，也适宜工笔，素墨白描也不错……红叶啊。把你的小鑫借我写生一下。”
小鑫被老人观察的眼神看得缩了缩脖子，转头望向桑桑。
“好。”桑桑点头，弯腰吩咐小鑫：“听青老师的话。知道吗？”
小鑫看看桑桑，又看看老人，点点头，有些可怜兮兮的感觉。
桑桑许诺：“回家后允许你出去玩。”
“嗯，我会好好听话。”小鑫看起来仍有些可怜。
“别怕，青老师不是油画学的维亚老师，不会让你脱光光。我保护你。”白描牵着小鑫的手，两人头挨着头，细细声安慰。
老人手捧着两个小家伙离开，走前留下一句：“星网上只能学习技法，虚拟再真实也永远是虚拟。有能力。在现实中多画吧。”
桑桑送走了老人，回到画桌前，看着面前的几幅画，回想老人说的话，轻轻叹了口气。
因为星网的画不会影响情绪，她才敢多画，要是现实中，这么几幅画下来，估计心里的仇就不剩什么了。
她拿了干净的纸。又练习了半小时笔法，然后将画全部裱起来，挂在画室墙上，给傅小司留了言，并将今天的练习作品全部录影发过去，离开了星网。
睁开眼。营养液退去，清洁功能自动开启，身上黏糊糊的感觉消失，桑桑爬出营养舱，回到画室。
昨晚新画好的《丰收图》已经镶嵌在画框之内，只是缺少一个试验品，她拿出知源画廊的戒指，有心想送去画廊随便卖给某个富豪，却又担心齐大师知道了怪她乱祸害人。
“如果能送给艾伦?索斯特就好了……不过，这画看着普通，估计到了对方手上也会被随手扔了，就算不扔也不可能天天看。”
桑桑思索着，发现暗黑作品哪怕没有了精神力波动，也很难得到大人物的青睐。她不敢想象自己的作品挂在桑书文书房或者卧室的样子。人家房里挂的全是大师作品，而且还得是古董级大师才有空多看几眼，凭什么挂一个毫无名气的小人物作品，太掉份儿了。
用画来报仇，究竟行不行得通啊？
桑桑都有些怀疑自己这些日子的努力是在白费功夫！
不过，不管怎么说，用画杀人总比她冲到桑书文跟前送死靠谱，还是先试试画的效果吧。
桑桑避过齐大师，带着画偷偷去找罗大少。
罗大少今天没上班，在书房工作，公主已经提前通报，门是打开的，桑桑直接走进去。
“难得见你主动来找我。”罗大少从光脑屏幕前抬头，双肘搭在桌上，十指交叉，目中带笑的看着桑桑。
桑桑抿了抿唇，四下张望：“沫叔呢？”
罗大少眯了眯眼：“不是找我？”
桑桑羞涩的笑：“一点小事，请您出手也太大材小用了。”
罗大少朝她招了招手：“笑容太假，说吧，什么事？”
桑桑蹬蹬瞪几步走到他跟前，把头伸给他摸，取出《丰收图》，笑容更加羞涩无害：“大哥帮我把这幅画送出去吧，可以顺便给你讨厌的人，然后帮我记录他的日常变化。”
罗大少接过画，手指拂过隔着透明罩的画面，眼中闪过异色：“没有精神力波动。”
“嗯，古德老师的教的技法，不是很难，已经学会了，只需要多练习。”桑桑点头，伸出双臂盖住画：“你别看久了，会受到影响。”
罗大少对桑桑的手绘天赋不怀疑，不再关注画面，询问：“成熟，丰收……暗示是什么？”
桑桑回答：“急功近利，急于求成。”
“收获，行动，暗示有些强，不过有人会喜欢这个寓意。”罗大少收起了画：“我会让人安排合适的试验品，观察报告表直接交给你。”
桑桑要求：“记得跟师傅保密。”
罗大少点头，嘴角微微上翘：“这是个秘密。”
“什么秘密？”罗沫走进来，装伤心：“少爷和小素雪竟然瞒着我有了秘密，果然是儿大不由爷啊！”
罗大少问：“沫叔，人接来了？”
说到正事，罗沫不再开玩笑，认真道：“让人化妆后去接的，已经到了。”(未完待续)R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