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09章 三十年之约
向二山没有想到，会被向天歌撞破身份，谁也不会想到，他会大半夜的上山。
而且还会注意花田这边的情况。
看来这一套刀法不传给他是不行了。向二山看了儿子一眼，嘴角挂着一丝笑意。然后转身走向屋子的角落，那儿放着一只木墩。
挪开木墩，地面留着一个木墩的印迹，向二山从墙边拿过一只铁锹，挖开上面的土。
“老头，您干嘛呢？”
“送你一件东西。”
向二山挖开了土，从土里抱出了一只黑色的木匣子，拿到桌面，打开，里面竟是一本刀谱，上面隶书写了三个字：昆仑斩。
“老头，真给我了？”向天歌迫不及待地打开刀谱。
“这是咱们向家的刀谱，总是要传下去的。”
向天歌看着刀谱，总共也就六招而已，但每一招的变化无穷，精妙无比，不知不觉，看得入神，拿起向二山放在桌上的朴刀，当即舞了起来。
之前他跟随师父和师娘学习，修炼了神农诀和鬼医道，但这二者都不是武道。
他身上会的功夫，大多都是在部队学的，只是因为身负神农诀，经过灵气的洗礼，他的筋骨要比常人更佳，肌肉反应也更灵敏，加上鬼医道的知识，他比别人更了解人体的经络和穴道，经过药物的辅助，才能达到他如今的境界。
但真正高深的武学，他还没有接触过。
昆仑斩绝对算是高深的武学，他一边看着刀谱，一边演练起来。
向二山默默坐在桌边，喝着五十度的烧酒，看着向天歌一招一式的变化，嘴角不由勾起一丝欣慰的笑容，这孩子真是天生习武的材料啊！
“老头，这一套刀法你练了多久了？”
“练了大半辈子了。”
“到第几层了？”
“第五层，还有最后一招泣鬼神，怎么也突破不了。”向二山迟暮之色写满脸上，“估计真是老了，没有以前的蓬勃之气了。”
“突破不了就别突破了，反正现在谁也不知道你的身份，你就安心做个教书先生吧。”
向二山苦笑：“只怕树欲静而风不止。”
向天歌心头微微一动，想到老头搬出家里，住在花田差不多也有三年多了，为的就是能够在花田里偷偷练刀。
他既然决心归隐，为什么又要练刀？
“老头，您这话什么意思？是不是有事瞒着我？”
“天歌，爸求你一件事呗。”
向天歌放下朴刀和刀谱，坐了下来，问道：“什么事啊？”
“百年之后，你记得一定要把我跟你妈葬在一起。”
“老头，你说这些干嘛？”向天歌不由紧张起来，“是不是出什么事了？有人发现你的身份了吗？以前的仇家？”
“不是，就是一个战约。三十年前，我曾经跟一个东瀛武士有过约定，三十年后，他会来找我，一决高下。三十年过去了，我的武功都荒废了，不知道能不能打得过他。他修炼的是拔刀术，只有一招，一辈子只练一招，你知道这一招的威力吗？”
向天歌暗暗心惊，一辈子只练一招，这太恐怖了，人这一辈子只做一件事就已经很恐怖了，一个武者一辈子只要一直修炼武道，他必然能在武道方面有所建树，而在武道之中，他只练一招，这一招的威力可想而知了。
“三十年前，他年纪还小，拔刀术已经有些境界了，知道我在华夏的威名，要与我一较高下。当时我没答应，因为他还未成年，我怕他死在我刀下，这样对我名声有碍。堂堂书侠，总不能去杀一个孩子吧？我就给他演示了一招雨打荷，他惊于这一招的威力，可能觉得未必能胜过我，于是跟我定下三十年之约。”
“都过三十年了，您在梁庄也归隐了三十年，他未必能找到您。”
向二山缓缓抬了一下眼皮：“他已经找到我了，我跟他约在明年开春决斗，因为我想过完这个年，这是你回来之后的第一个年，我们一家人必须在一起。”
“决斗就决斗呗，怕他不成？”
“三十年过去了，我的修为不进反退，但他一定是在进步的，三十年的时间……足够摧毁一个人，也足够成就一个人，这也便是岁月的恐怖和伟大，我们都要对此而敬畏。”
“这个人……是不是富田一郎？”
向二山把目光转向了向天歌：“你认识他？”
“不认识。但听说过他，这是一个痴人。我听说这些年来，他走遍世界各地，不停地找人决斗。死在他手里的刀客，不计其数，就连咱们华夏号称风云第一刀的第一刀都死在他的刀下。”
风云第一刀复姓第一，单名一个刀字，是自向二山归隐之后，华夏最负盛名的用刀高手。
向二山虽然三十年不出山，但也听说过这个人，连他都死在了富田一郎刀下，可见此人的修为已经达到了化境。
向天歌看得出来，老头已经没有信心战胜富田一郎，他确实是老了。
尽管书侠的威名还在，但威力呢？
三十年蜗居在一个小山村，早已消磨了他的斗志，不过老头不怕死，大风大浪都见识过了，什么都看得开了，包括生命。
他的目光仍旧安详，而且慈爱，拍拍向天歌的肩膀：“倘若我有意外，你要好好照顾你嫂子，不过有件事你要记得，如果她想起以前的事，你一定要第一时间杀了她。”
“杀了她？”向天歌无比震惊。
“不错，杀了她。”
“为什么？”
“有些事你不必知道，记住我的话就可以了。”
向天歌不知所以，嫂子那么贤良淑德的一个人，为什么要杀她？
自从他妈过世之后，家里就再也没有出现过女人，一个没有女人的家，从来就不能称之为家，只是一栋房子而已。
房子是没有灵魂的。
是白芳菲让他重新拥有家的感觉，才有家的温暖，现在老头竟然要他杀了她。
向天歌难以接受，摇了摇头：“老头，这其中是不是有隐情？”
“你若不答应我，我现在就去杀了她。”
向天歌呆若木鸡，知道老头的身份之后，他仿佛变了一个人似的。
他是江湖中人，杀人自然不过是举手之间的事，不像一般的人，就算再恨一个人，恨之入骨，恨不得千刀万剐，却也未必有勇气拿起屠刀。
但是向二山绝对可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