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百一十九章 责任
第六百一十九章责任
火器作方位于一处偏远的山坳里,连徐梁都叫不出这座山的名字,当战马停下来,徐梁一行人款款下马,徐梁眯着眼睛环视着起伏的山峦,郁郁葱葱的山峦被深秋覆盖一层金黄,仿若铺洒着落日的余晖,入眼皆是诗情画意。
山峦脚下,坐落着整齐划一的作坊大院,其中有一处院子更是不显眼,院子里散养着几只正在觅食的鸡鸭,柴扉外是一处不大的竹林,风声萧萧,里面偶尔会传来阵阵的鸟鸣之声。
徐梁扫视着眼前的一切,由衷的赞道:“好一处悠闲的农家场景,这也算是闹中取静了。将来我摆脱凡俗,定然也要寻找那么一处所在,安度晚年。”
方晴的眼神里也是心生向往,一个女人为了家国奔走,再坚强的内心,也不可能没有丝毫柔弱的时候。
对于徐梁的向往,也是他心神向往的地方。
更何况眼前站着的正是自己心仪的男人。
站在柴扉前,长公主朱微婥看着眼前的二人,心生疑惑,正待随行上前,却见半闭的柴门忽然打开,一张熟悉的面孔忽然出现在众人眼前。
长公主和李邦华同时大惊,不由的失声道:“曹公公!”
推开柴门的,正是刚才还见过面的曹化淳,只是曹化淳此时不应该是在陪王伴驾吗?
长公主神色忽然凝重,喝道:“曹化淳,你这老奴才不是口口声声说要与陛下一起殉国吗?你怎么在这里?莫非连你都背叛了我皇兄,自己逃命去了吗?”
曹化淳微微一笑,“公主莫怒,老奴才这老胳膊老腿儿的,还想跟大明多贡献两年,可不想这么早殉国。至于您说的陛下,不正在里面吗?”
长公主的心里一紧,目不转睛的看着柴扉小门。
那扇空洞的门内,似乎藏着一个惊心动魄的故事。
一只灰色的粗布袍袖首先从空门边露出来,接着是一只黑色的软底布鞋,灰色的麻布裤,腰间用布巾随意系成一个结。
熟悉的眉眼在秋风中悄然出现,眉眼带笑。笑中有泪,水气氤氲的眸子仍然那么的纯净,明亮,像蒙尘的珠玉静静躺在瓦石中,依然绽放着截然不同的光华。
长公主怔怔的看着眼前的少年郎,眼圈忽然一红,泪水顿时盈眶。
分别只是几个时辰,却恍然隔了一世人,再见到那熟悉的眉眼,忍不住泪眼婆娑。
“阿弟!”
再也忍不住,长公主给了他一个拥抱。
徐梁则平静许多,一切都在预料之中,撩开衣衫,行君臣之礼。
“陛下,您长大了。”徐梁一脸的欣慰。
朱慈烺仍然面带微笑,脸上的泪水却蜿蜒滑落。
“徐卿,朕做到了。”
“陛下带臣去密室的时候,臣便已经猜到了陛下暗中想要表达的含义,后来陛下却又不在密室相见,臣便料想道陛下的意思是暂时相见并不是最佳时机,后来臣在宫门附近遇刺,便料想到宫城已经不安全,想来陛下早已谋划好了。”
朱慈烺含泪笑道:“这一切还依赖方厂都的谋划啊。”
曹化淳在一旁也笑着说道:“若不是方晴姑娘,奴才这条老狗怕是也死在宫里了。”
朱慈烺笑骂道:“现在知道人家的好了,是谁前些日子还朝着要掌控西厂和东厂来着?老奴才,知道什么叫做本事了吧?”
胡乱抹去脸上的泪水,朱微婥深呼吸几次之后,缓缓的平复了情绪,诸多疑惑涌上心头。
“陛下身陷军中,如何从宫中逃出来的?我知晓有密道,可是密道已经被叛军侦查知晓,你又如何利用密道出来?”
朱慈烺笑道:“谁说他们发现密道,朕便出不来了?朕出来的时候,是徐卿遇刺,乱军被吸引的时候,那个时候徐卿虽然陷入困境,但是却也给了朕机会。”
“那宫中的那位?”
“皇姐莫非忘记了,当初唐王带着一位假太子,南狩而下的事情了?当初唐王能用,朕为何不能用?”
听朱慈烺这么一说,长公主瞬间明白了。
不过知晓了过程,朱微婥心里依然埋怨朱慈烺,斥责道:“陛下如此兵行险着,过程何其凶险,以后切莫再做这种事情了。若是你的安危稍有差池,我大明的江山社稷,又该怎么办?”
徐梁笑道:“陛下乃是当今天子,自由列祖列宗庇佑,况且身为君主,就该承担君主的责任,这些危难算什么?当初成祖还曾数次北征大漠,那一次不比今日凶险!今日之事,若是当东林党得逞,才是真正的凶险。”
“只是,陛下出宫之后,为什么不即刻联系微臣,发兵靖难,反而任由那些东林党人祸乱皇宫?要知道,他们此次行径,必然会让宫廷抹上尘埃。”
朱慈烺摆摆手,望着欺负的山峦,叹道:“徐梁,我并不是一个成熟的帝王,或者说我还是太年轻,对于未来的路我还不知道怎么走……”
“父皇在为难之中传位于我,于是我黄袍加身,在将士们的瞩目中走向神台,这些年朕也一直记得父皇的教诲,如今稍微有了成果,可是却落得朝堂上的臣子都反对朕,朕这些年做的都是对的嘛?朕再想,这一次我们赢了,下一次臣子们是否依然这样对待朕?朕不怕史书臭名昭著,朕只怕对不起父皇交代在朕手里的万里锦绣河山。”
徐梁知道了朱慈烺的答案。
眼前毕竟还是个少年啊。
垂头叹息一声道:“谁也不知道我们脚下路的是否正确,曾经有位伟人,我们所做的一切叫摸着石头过河,对啊,如今我们所做的一切不就是摸着石头过河吗?谁知道对错,可是我们依然要走下去,不然我们就会被河流冲到漩涡中去,被河水活活的溺死。大明江山需要陛下,百姓更需要陛下,我们就算不知道未来的路该怎么走,也要一往无前的走下去。因为责任,因为信任。”
朱慈烺点点头,“朕明白了。责任。信任。只是朕有些累了,尤其是当朕知道那么多人因为朕死去。这权利真的这么迷人么?”
“权利确实迷人,臣也迷失过,但是掌握权利的人,一定要时刻谨记自己的责任,而东林党人早就忘记自己的责任了。将江山交给他们,那便成了真的不负责任。陛下,请振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