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圣宠之下冰凉心
夜更加深,夜色也变得愈加浓重了,钟沉还是紧紧抱着宁暮,沉沉的睡过去了。两人青丝缠绕,睡容恬静,只是在床榻上紧贴的两个人,却有着各自的心思。
翌日
夜晕时刻,太阳还没有完全落下,只依稀露出个侧脸,挂在山头。等到玩石子的小孩再一回头,太阳早已不见。弯弯的月亮就爬上了天空。
御书房内,钟沉身穿明黄色常服,气宇轩昂,神色认真。此时正值酉时,钟沉按照常例正在批阅奏折。偶尔看见极好亦或是荒唐的想法,便拿起赤毫写下备注批语。即使屋内关着窗户,只留下几盏点灯,但是四周分布的夜明珠散发着明亮的光芒照亮着整一个殿堂。
此刻高晋带着一个手里端着盘子的小太监走入到了里侧,走到书桌跟前,高晋示意小太监站在一旁,自己走到皇帝身边,轻轻地喊道:“皇上,酉时已到,皇上今晚可有兴致?”
钟沉没有抬头,只是把自己手中的笔放在一边,看了看自己刚刚写好的批语,然后扫了那个一直弯着腰的太监一眼。
每晚的时候高晋都会来这里询问钟沉是否要宠幸哪一位妃子,在这个深不见底的后宫中摸爬滚打了几十年了,有过不甘有过怨恨,但是时间让这些东西都变成了高晋的骨血。
作为钟沉身边的总管太监,看着钟沉长大,逐渐成长为这个王朝最高的领袖,高晋觉得自己此生无憾。
钟沉眼珠转了转,将看完的奏折合上重新放回原位,然后端起放在旁边的茶杯喝了一口之后就已经有了决定:“暮云宫吧!”
虽然高晋已经猜到了钟沉的决定,但还是开口道,“恕老奴多嘴,陛下临幸暮云宫的那位是不是多了一些?”
钟沉抬头,看着低下头的高晋,“高公公有什么高见?”嘴角带着玩味,钟沉倒是想看看高晋能够说出点什么来。
“是。”高晋颔首,替着钟沉将着宁暮的木牌拿了出来,轻声和旁边的小太监嘱咐说道,“去通知梅妃。”
高晋安排好了事情请了安也就出去了,屋内又只剩下钟沉一人看着堆在眼前的奏折。
其实高晋想说的,钟沉自己也知道,这几日来自己都是留宿在宁暮那里。宁暮那个女人,对自己言听计从,但是钟沉总是觉得宁暮有点奇怪,给自己一种很奇怪的感觉。
可是转念一想,本来就是因为宁暮跟阿宁很像,自己才把她要到自己的身边的。这样一想,钟沉就觉得心里顺畅多了。
也不知是何缘故。从第一次在暮云宫过夜开始,钟沉就梦见了朝思暮想却从来都没有来找自己的陆昭宁。虽说梦境里面的陆昭宁痛斥自己,让自己难过。可是在钟沉心里。只要能够看见阿宁,不管付出什么代价,钟沉甘之如饴。
说来也神奇,每当钟沉宠幸了宁暮之后梦中总能见到陆昭宁。没有一次是例外的。
也就是这样,这便让得钟沉更加着迷的露宿在宁暮那里。就算是不跟宁暮发生什么关系,但只要是能够梦到自己心爱的女人,自己心里也是极开心的。
当然,大宣也是有规矩的,就算是皇帝最钟爱的女人也不能够避免。
净身祈福,香体整洁。
简单的几个字就是几个时辰的忙活,暮云宫得到了高晋那边的传话就开始忙碌起来。但是这样的忙碌对于那些宫女太监来说是值得的。
因为这个意味着自己的主子又要得到圣宠,说得难听点,一人得道鸡犬升天。只要是梅妃娘娘一直被皇上宠爱,那么他们这些做下人的,日子又会难过到哪里去呢?
“多谢公公!”宁暮叫来小晴拿出自己事先准备好的赏钱,慢慢塞给传话太监。这已经不是特例,所以公公开心的收下来了。
“多谢娘娘好意,奴才告退了。”
在这样的深宫中,不管是底层的蚂蚁还是高层的统治者,都需要疏通关系。这一点,宁暮一直都知道,厌恶这些,可是现在自己也成了自己最厌恶的那一种人。
殿内传话的公公一走,小晴就开始指挥手下做事。
“小婉,让小强子找几个人去把浴桶收拾干净,要用前些日子皇上赏给娘娘的雪山泉水。
青青,那匹紫色蚕丝拿去衣司局做好衣裳了吗?”
一个穿着红色宫裙的女孩子走过来,“晴姐姐,已经做好了,”
“那好,去拿那件衣服,今晚娘娘侍寝就穿那个了。”
小晴有条不紊的在这里指挥着,反观宁暮,就好像是隔岸观火一样,这件事情就好像是完全跟自己没有关系一样。周围的宫女就迎了上来个个开始忙碌起来。有的去为宁暮提热水,有的前去拿香料,有的去拿待会儿要穿的衣衫。
等到一切都收拾好了之后,小晴到内殿里去找宁暮,“娘娘,东西都准备好了,请娘娘沐浴。”
宁暮本来是在看书,这下把书合上,放在一旁,小晴看这架势,就叫来事先站在一旁的人给宁暮宽衣。
宁暮脱下厚重的衣服,赤身进入浴池内,这池子里面加了香料。还好,这种味道宁暮并不是很排斥。听一些老人说,这样的香汤有着养颜美容排毒的功效,还可以在皇上宠幸的时候增加一些情趣。
不过这些都是宫中的秘闻,到底是不是真的,又有谁知道呢?
不过宁暮不想知道这到底是不是真的,毕竟这些跟自己毫无关系。
蒸腾的水汽遮挡着宁暮的脸,让人看不清楚她脸上究竟是何表情。宫女们在一旁给宁暮小心的清洗着身体,一边默默感叹,怪不得皇上这么喜欢梅妃娘娘,娘娘的身体简直就是太完美了,皮肤也是吹弹可破,光滑有力。
一会儿时间后,宁暮起身,在旁边等候着的宫女马上上前,用着事先准备好的布帛轻轻的擦拭着宁暮身上的水迹。趁此拿着浅色衣衫的宫女再马上上前,替着宁暮穿好。
出了浴池宁暮就不能沾地,一路上都由着公公抬着轿子回到了内殿,坐在床边等待着钟沉的到来。
所有人都走了,只剩下宁暮一个人。又是宠幸,算起来从那晚自己第一次被钟沉临幸之后到现在,基本上天天钟沉都在自己的寝宫中。
所以自己的药是有用了吗?哼,宁暮冷笑。
每晚自己跟钟沉云雨之后,就会下药,也就是那种药会让钟沉想起自己心里最遗憾最后悔的事情。不出意外,钟沉日日叫的那个阿宁就是他心里的魔障吧!
每夜钟沉睡下之后,宁暮都一直清醒着,直到钟沉醒来之后才能够沉沉睡下,因为看见钟沉那么痛苦的样子,宁暮觉得自己心里才会平静一点,才能够睡得好一些。
虽然宁暮从来没有问过钟沉阿宁是谁,但是每晚都会从钟沉的口中知道这个名字。
哼,你有什么资格再叫这个名字呢?宁暮皱着眉,眼神里面有悲伤有绝望还有一点说不清道不明的情感。
夜幕低垂,宫殿庭院里面的树因微风吹拂发出瑟瑟声响,钟沉披着黄色的披风来到门开,高晋推开门,接过钟沉身上的披风,也就不再跟进去,候在门外。
钟沉进门之后第一眼就看见经过梳妆打扮的宁暮,一双美睑双目含情,我见尤怜。
“皇上,您来了。”宁暮微抬起头,娇羞地看着钟沉。丝毫没有刚刚独处时候的狠戾,一脸娇羞,满是男人爱的女儿态。
“是啊,暮儿,朕来了。”钟沉点点头然后走到宁暮的身边坐下,伸出自己修长的手让低垂着头的宁暮抬起头来。
两人双目对视,火花渐渐溢出。
漫漫长夜,又是一番折腾,等到事情过去,钟沉已进入梦乡,身侧的宁暮倒是没睡着,睁开着眼睛看着黑暗中的钟沉,良久。
“阿宁,阿宁……”钟沉又开始梦呓。
宁暮侧躺看着自己身边做着噩梦的男人。
这几日在宫中看似受尽宠爱,繁华极致,但是又有谁知道,在这样盛大的殊宠之下,宁暮却没有一刻真心欢喜过。她端视睡梦中的钟沉,好一张俊美挺立脸,可是越是这样英俊帅气的脸庞,越是让宁暮感到心寒。
“阿宁”“阿宁……”宁暮重复着钟沉的话,邪邪的看了钟沉一眼之后,就起身下床。她踱步走到窗边,月光掩映下牡丹盛绽,这还是自己刚入宫时钟沉命宫人移栽过来专供宁暮观赏的,雕龙玉盆用的是上好的汉白玉,镂空浮雕,轻巧精致,显现了宫匠们独特精妙的手艺。
这偌大的皇宫,四下金碧辉煌,处处雕龙画凤,楼阁红砖玉瓦,小湖波光潋滟。放眼望去,处处皆是美景,可没有人知道,再繁华幻梦的景色也不能治愈亡心之人。
即使身子再凉,宁暮也不愿意多披件衣袍,她怕自己暖了身,心也被暖了。就好像她要时时刻刻告诫自己不要被钟沉的甜言蜜语迷失了心窍,因为心暖了,容易忘记仇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