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60章 196：讨厌吃药
原本还晴空万里的天空突然就开始变得灰暗了起来，黑压压的云一大片一大片地笼罩着整个大地，天地之间弥漫着一种压抑人心的气氛。
从皇宫出来以后，顾重九的脑子里都还是空白着的。
她不知道自己现在到底应该怎么做，也不知道这么长时间以后到底哪些是真哪些是假，一股巨大的无力感从心底涌现出来，把她从头到脚地包裹起来。
豆大的雨点儿扑扑簌簌地落了下来，瞬间就打湿了整个世界。
凌乱的头发一缕一缕地贴在顾重九的脸上，昏暗的光线里看不清她现在到底是什么表情。
其他行人都快步走着，四处去找能够躲雨的地方。只有顾重九一个人呆呆地站在街头，大雨中的身影显得格外瘦削。
世上所有的女子都是细腻而温柔的，无论她们看起来是多么坚强多么勇敢，都还是希望能遇到一个良人，能受到爱人的呵护宠爱。
顾重九虽然看起来总是大大咧咧的，不去计较什么，但其实她对待感情总是很认真的，她内心深处也有自己的柔软。
顾重九觉得，选择了慕成名，就代表选择了无条件地去信任他，对他说过的话做过的事都不会有怀疑之心。
但是现在，她清清楚楚地感受到了一种被背叛的感觉。
好一个北岳皇帝，好一个闲散帝王。
顾重九想起了刚才在皇宫里，颜无拘在她跑开以前拉住了她，对她说的最后一番话。
颜无拘冷笑着，让顾重九仔细想想清楚，慕成名是真的爱她才和她在一起的，还是为了从她这个曾经的王府姬妾这儿打探到什么消息来。
“这到底是，为什么啊……”顾重九喃喃着开口，声音小的几乎都听不清楚。
突然，顾重九奋力地奔跑了起来。
滂沱大雨中，她的身影越来越远，直至消失不见。
许卓越接到顾重九的信号，立刻就赶到了两人经常约定见面的地点。
京城之中人多眼杂，稍不留神可能就会给自己招惹了杀身之祸。作为皇家暗卫，身份必然不能泄露，所以就有了各种各样的接头暗号。
城郊的一个破落的小庙里，许卓越一动不动，像一个雕像一样地坐在那儿。
他这是在利用这种零碎的时间提升内力。
许卓越既然能在皇家暗卫里排名第一，自然是有超于旁人的本事，这与他平时的用功程度也是密切相关的。
在旁人不知道的地方，他付出了无数的努力。
许卓越突然睁开了眼睛。他的眼神锐利有光，像是只在大草原上发现了猎物的豹子一样。
一阵轻微的脚步声传来，许卓越静静听着，感觉得到朝这边走来的人脚步虚浮不稳又很是匆忙。
他眉头一紧，眼里闪过一些不明的意味。
顾重九踉跄着走了进来，身子歪歪斜斜的，浑身衣物都湿透了，看上去无助又狼狈。
许卓越一看到顾重九这个样子就急忙起身去扶住了她，生怕她跌倒。
向来冷若冰霜，不管遇到什么事都是很镇定的他，只有在顾重九面前才会时不时地透出一丝慌乱，也只有在顾重九面前才能看到他有别的表情。
其他人都说，许卓越是个杀神，不像是个人，都觉得他太过于冷血无情，太过于不近人情。
那是因为他们从来没有见到过许卓越在顾重九面前的样子。
在顾重九面前，被人称为杀神的他，也会在开心的时候大笑，会在难过的时候眼里露出一丝失落，会对看似坚强其实也需要人保护的顾重九很是心疼。
“重九，你怎么成了这个样子，出什么事了？”
许卓越沉稳的声音像是有一股魔力，可以让顾重九原本失了神的大脑恢复了神智，可以让她一路走来都很是躁动不安的心沉静了下来。
一瞬间，顾重九感觉到了一种安全感。
对啊，就算世界上的其他人都会欺骗她，利用她，伤害她，但是她相信许卓越永远不会做这样的事。
孤孤单单来到这个时空里，就算失去了所有，起码她还有许卓越这个依靠。
许卓越不同于慕成名，顾重九对慕成名是喜欢和爱，慕成名会让顾重九感到大起大落的情绪，或者是紧张不安，或者是言笑晏晏。
但是面对许卓越的时候，顾重九只感到一种可以放下所有伪装和疲惫的舒心感，许卓越于她而言更像是一个温柔的兄长。
“许卓越，能不能告诉我，你最近和暗卫一起都在调查什么？”顾重九一开口才发现自己的嗓子里都是苦涩的感觉，声音也有些沙哑了起来。
她如清晨见到的小鹿一般的双眼清蓝田玉明亮，就这样注视着许卓越的眼睛，这样的眼神倒是让许卓越有了想去躲避的感觉。
“重九，我……”一向就不善于和人交谈的他此时更是支支吾吾的，有些不知道怎么开口。
顾重九看着许卓越躲闪的眼睛，就明白了颜无拘说的全是真的，而不是为了让自己回到硕王府编出的谎话。
她嘴角轻轻勾了勾，笑容显得苍白而无力。
许卓越看着她这个样子有些担忧，说道：“重九，你大概是知道这件事了。”
顾重九闭着眼睛，轻轻点了点头回应着。
“暗卫奉皇上的命令，要调查硕王被刺杀这件事背后到底是什么人在搞鬼。顺着线索去查，就查到了北岳国。”
许卓越一边说一边注意着顾重九的表情，看到顾重九没有什么反应，他眼里的担忧更深了一些。
“暗卫查了很久才发现，那次在宴会上行刺王爷的人正是北岳国端木城的前任城主慕千然。”他又接着说道。
听到这些，顾重九神色认真了起来。
她来到这个时空的起因，就是因为这个身体真正的灵魂查处了关于颜无拘被刺杀一事的一些线索，才被对方假借王府姬妾争斗而杀害。
如果不是因为这件事，可能她根本不会来到这个时空里来，也就不会有后面这么多的事情发生了。
命运就是这么神奇，很多看起来并没有什么关系的任何事，其实背后都隐藏着千丝万缕的关系。
“宴会刺杀事件过去不久，慕千然就消失不见了，谁也不知道他现在到底在哪里。”许卓越话语中带着些懊悔和不甘。
理智的顾重九又回过来了，她的大脑也开始运作起来，把发生过的所有事串联到了一起。
顾重九又眯了眯眼睛，这是她在思考事情时候的特有的小动作。
她神色平淡地开口说：“端木城现任城主是端木灵，所以你们又开始调查端木灵、端木轻舟和端木染染，最终就查到了慕成名的真实身份。”
说完她顿了下，眼中露出一切无奈，又扯了扯嘴角说：“不是慕成名，是北岳国的皇帝慕星辰。”
“重九……”许卓越很是担忧的开口，他怕的就是顾重九现在这个样子。
许卓越知道，顾重九虽然没有明确地说出来，但其实是很喜欢慕成名的，因为她在慕成名面前的时候是那么快乐，好像那才是她真实的自己。
许卓越怕顾重九伤心难过，所以才不想直接就这样告诉她事情的真相，没想到还没有等他找到合适的时机开口，硕王竟然会对顾重九说了这件事。
一丝不安在许卓越心里升起，他觉得硕王怕是对顾重九有不同寻常的心思了。
“不用担心我，怎么说我也是排行零零七的皇家暗卫啊，还接受过你那么长时间的亲自指点，我明白什么事情最重要，不会告诉慕成名的。”
顾重九对着许卓越露出一个安慰的笑，脸色依旧还很是苍白。
“我不是担心你告诉他。我是在担心你太过伤心，以你的性子，最不喜欢别人欺骗你。慕成名他对你也不同于别人，我怕你一时间太难以接受。”
许卓越不想看到顾重九勉强露出的微笑，他宁愿顾重九现在能够哭一场。
如果顾重九哭出来的话，他一定会愿意让顾重九靠着自己的肩膀。
还有别的什么线索？”顾重九到底也是经历过一些训练了，算是合格的暗卫，作为暗卫就有义务去调查这件事情。
许卓越看到顾重九又恢复了坚强的样子，在心里叹了口气。
他回答道：“暂时还不能确定慕千然身后的人就是慕星辰。慕星辰已经不理朝政很久了，所以只查出来他的身份，没有牵扯到其他的事。”
随后，顾重九又和许卓越一起说了些以后的计划和调查出的其他事情。
不知不觉，天就有些黑了，外面的雨也停了下来，城郊的草地上都是雨后泥土的清香的味道。
顾重九回到慕成名府里的时候，天已经差不多完全黑了。刚下过雨的天空里还是布满了大片大片的黑云，遮挡了月亮和星星，显得很是昏暗。
“重九，重九，你去哪里了啊，我都等了你好久好久了。”
站在院子里的慕成名看到了顾重九，显得很是开心的样子，蹦蹦跳跳地走了过来，张开双臂想要去抱着顾重九。
顾重九稍稍往后退了一步，不易人察觉地躲开了慕成名的拥抱。
“你怎么在这里站着，不冷吗？”顾重九语气欢快地说着，一点都看不出刚才还伤心难过的样子。
“重九，人家等你等到花儿都快谢了，你去哪了啊？我碰到丹青郡主，她说她和你一起在皇宫里，走着走着你就不见了，我还担心你遇到什么事了呢。”
慕成名一边说着，一边像个撒娇的小孩子一样蹭了蹭顾重九的胳膊，想要顾重九给他一个拥抱。
他一靠近顾重九，就发现了顾重九的衣服湿漉漉的，整个人都是冰凉的。
刚才一心急着和顾重九说话，慕成名都没有注意到顾重九的衣服上满是泥泞，头发也是凌乱着的，脸色苍白得像白纸一样，面颊却有些不正常的潮红。
“重九你这是怎么了，怎么成了这个样子？”慕成名语气认真了起来，说完又用手去碰了碰顾重九的额头，想要确认她是不是发烧了。
顾重九下意识地侧了侧头，不想让慕成名去触碰到她。
慕成名的手有些尴尬地悬在空中，这一个不经意的细微的动作，让两人之间有了一丝微妙的气氛。
顾重九也因为自己无意中的动作感到有些吃惊，她自己都不知道自己会这样抗拒。
“是丹青郡主自顾自地往前走，我都跟不上她了。从宫里出来以后我突然想吃城东的糖葫芦了，没想到在去的路上下雨了，是我太傻了不知道去躲个雨。”
顾重九怕被慕成名察觉到什么，赶紧又笑着开口解释着这些，说完还调皮地吐了下舌头，看上去就像是个做了错事的调皮的小孩子。
慕成名心里还有些怀疑，但是既然顾重九都这样说了，他也不再去多问什么。
他摸了摸顾重九的脑袋，动作轻柔得让顾重九简直想哭了出来。
“想吃什么就和我说嘛，我让人去给你买，干嘛还要自己跑过去，害得我这么担心你。多少个糖葫芦都比不上你啊，你要是出事了怎么办。”
听到这话，顾重九的眼睛瞬间就湿了起来，眼泪差一点就要掉了出来。
颜无拘告诉她真相的时候她没有哭，被大雨淋透的时候她也没有哭，但是此时此刻，面对着如此温柔的慕成名，她竟然是那么地控制不住自己。
“哎呀我今天跑太远了，好累啊，我要赶紧回去泡个热水澡歇一歇，进到我温暖的被窝里睡觉啦。”顾重九伸了伸懒腰，开口说道。
慕成名扑哧一声笑了出来，眼角眉梢都是对顾重九的宠溺感，他说道：“快去睡吧，明天我找个大夫给你瞧瞧，省得你再生病了。”顾重九皱皱眉头，她最讨厌吃药了，噘着嘴嘟囔着说：“我没病的，干嘛找大夫啊，多浪费钱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