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6章：相守不容易（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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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披了外套前后出门，上了楼。
虽然是顾盼安说要去看封老爷子的，但封易瑾却走在她身前。男人人高腿长，匆匆忙忙间顾盼安就落后一截，她赶紧加快脚下速度，小跑着追上。
这样的感觉……
顾盼安紧拧着眉头，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第六感应验了，但是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
这个时间点已经很晚，如果老爷子没事，也肯定已经睡着。
顾盼安赶上封易瑾时，他正敲了两下门后直接推门而入。
这还是顾盼安第一次进老爷子的卧室，房间复古，燃着一盏油灯，整个房间并不封闭，但助眠的熏香淡淡的浮着没有消散。有一些漂亮的鲜花放在小花瓶里，立在里卧的桌子上，距离桌子不远处，老爷子盖着薄被躺在红木大床上。
走近了，就能看出来，他的神色算不上安详，紧紧皱着眉，好像是做了噩梦。
“爷爷……”也顾不得会不会吵醒老人家，封易瑾蹲下，轻轻推了推他。
老爷子闷哼一声没睁开眼，额头却立刻浮起豆大的汗水，随即就一把死死的压住自己的胸口，痛苦的低叫：“啊——”
封易瑾脸色顿时惊变！
“去把家庭医生叫来，柳姨就住隔壁，把她叫醒……”
顾盼安紧张的抚了一下小腹，连应了声“好”就转身走。
这注定是个不眠之夜。
将老爷子送往医院的路上，家庭医生一直做着抢救，柳珂在一旁面色惨白的守着。
私家车行至一半，酝酿了大半天的倾盆大雨，终于瓢泼而下，瞬间的厚重雨幕将深夜的路遮盖！
好在这条路司机已经开了十几年，闭着眼睛都知道路形，才不至于被大雨干预。
家里医疗的设备虽然比不上医院，但也算齐全，这会儿老爷子已经带上呼吸机，但情况依旧不好，胸口剧烈起伏，没办法醒来。
顾盼安不安的捏着拳头，这场面她看到过，上一次，是封易瑾拒绝娶她的时候。
但那时候老爷子身体还很健康，哪怕发了病，捂着胸口，脸色铁青却依旧能斥骂封易瑾两句。
可现在……
“没事的……”顾盼安想要安抚一下封易瑾，可握住他那双大手的时候，自己眼泪先掉下来了。
顾盼安手心里全是汗，粘粘糊糊的，摸上来非常不舒服，封易瑾下意识要挣开，然而对方手心的温度和自己心中强压的慌乱又让他无法动弹。
于是就那么由着她抓住。
老爷子送进急救室的时候，几人就在走廊外等着。
封易瑾坐不住，摸了摸口袋，才发现身上穿的是居家服连个口袋都没有，更别提烟了。
没一会儿，医生神色肃穆的拿着一份病危通知书，让家属签字。
顾盼安几乎快负担不起心里的不安，她看向脸色沉如黑铁的男人，就怕他会一把将面前的文件给摔掉或者撕掉！
可她发现自己到底还是低估了封易瑾的情绪控制力，那握笔的手青筋几乎爆裂，“封易瑾”三个字仿佛能透过纸张，穿透外面的文件夹。
医生接过文件夹，看了在场几人一眼，说：“老爷子还喊了一个名字，叫封莫，请问谁是？”
“封莫是我爸，我马上联系他。”封易瑾的声音带着极力克制的沙哑。
顾盼安始终站在一旁，没有在车上一样握住他的手，总觉得自己什么东西都无法给他。封易瑾不是个冷血的人，所以她可以理解，为什么他当初可以为了封爷爷，答应这桩他不情愿的婚姻。
封易瑾出去打电话，顾盼安走到柳珂身边，小心的搂住她的肩，“柳姨……”
连夜送老爷子来医院的一行人，就是司机、章医生，柳姨和他们。
柳姨再没有平时那温柔又干练的样子，有些魂不守舍，脸色从一开始就没好过。这会儿也没坐下，那单薄到外套都没穿的身子，单薄到仿佛一阵风就能把她直接吹倒。
“没事。”柳珂想要挤出一个笑，但那已经年逾五十的面容上，笑容比哭还难看。
嘶哑的声音再不复往日温柔，艰涩的仿佛带泪泣血。
顾盼安听得鼻子眼眶一热，也没细想为什么身为一个管家，会在家主出事的时候，露出这幅样子，只是轻轻搂着她。
空旷的走廊，外面滂沱大雨冲洗着这个城市，那势头像是天兵天将出动，势必压下一切作乱的牛鬼蛇神。
在这度日如年的情况下，一分一秒都让人觉得难熬。
顾盼安看了眼之前封易瑾离开的方向，一眼看到尽头，却看不到人影。
柳珂清楚封易瑾和封莫关系不好，唯恐他这会儿心情不好在打电话的时候有所迁怒，对和顾盼安说：“大少奶奶，你去看看大少爷吧。”
顾盼安本来也就不放心，闻言小心扶着柳珂坐下，就匆匆往走廊尽头走去。
电梯边上是安全通道，能听到里面传来隐隐约约的声音。
顾盼安还深刻记得里面漆黑一片，恐惧瞬间攫住了心，可她还是鼓起勇气，一把推开了门。
“我永远不可能原谅你！”
她只来得及听到封易瑾这句话，说完，他就直接把电话给挂断了。
听到开门动静，封易瑾猛地砖头。
安全通道里的灯光很暗，顾盼安看不清他脸上的具体神色，但从刚刚那像是把人恨到骨子里的话，却带给她不安的恐惧。
“不是怕黑？”封易瑾几步走到她身边，拉着她的手要往外走。
可顾盼安却突然反手搂住了他的腰！
安全通道的门微微掀动了几下，彻底合得丝毫缝隙不剩。
顾盼安又想起之前，封易瑾对自己各种威胁完，最后转身头也不回的走人，就把她一个人留在可怕的黑暗之中。
当时她怕的手脚发软。
现在，她紧紧抱着这个男人，却一点害怕的心情都没有，有的只是疼痛。
针扎似得，像是一牵扯就五脏六腑一起痛。
走进对视那一刻，尽管有轻微的夜盲症，顾盼安还是看到了封易瑾的微微泛红的眼。
也许，她没看到，只是从他仿佛怒极了的声音里，听到了一丝恐惧和害怕。
这个男人也会害怕的。
顾盼安知道这种感觉，任何人在即将失去最重要的亲人的时候，都会变成茫茫大海里飘摇沉浮，无所依靠的一叶扁舟。
再怎么无所畏惧，此时也能轻易崩溃。
顾盼安不知道自己能做什么，但以前外公去世的时候，她就是这么抱着妈妈，才让隐忍着眼泪的妈妈恸哭出声。
有时候，情绪得发泄出来才好。
封易瑾僵硬的像是块木头，就由着她抱住自己。
顾盼安双手紧紧圈着他的腰，脸贴着他的胸口，压着声音说：“爷爷会没事的。”
封易瑾这才周身一冷，如同急需汲取别人力量的小孩，在声控灯暗下的那一刻，死死回抱住面前娇小的身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