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69章 巫县夷陵
大江东去,两岸层峦叠嶂,江中水高浪急,一出南津关,险势顿减,水至此而夷,山至此而陵。
夷陵,就是巫县,一路上,穆翟看着巫县风光,心情起伏,一会大喊大叫,一会嚎啕大哭,一会有仰天狂笑。
魔僧看着发泄一般的穆翟,认为穆翟已经入魔了,一道道佛光,不断的打出,没入穆翟体内,穆翟自然是来者不拒。
看着一尺半左右的稻米,练成一片青黄色的海洋,闻着稻花的香味,看着远处炊烟袅袅,穆翟忍不住双目流泪,这才是自己熟悉的世界啊,这才是活人的地方,云梦虽好,总是缺了三分味道。
这些年穆翟虽然大力发展农业,也只够穆家村一村吃的,还不能顿顿都吃,山民思想顽固,认为山民不打猎,不捕鱼,还叫什么山民?所以他们不愿意放弃自己的祖业,就算是穆家村村民,也时不时上山打猎,下泽摸鱼,当作锻炼。
“多好的地方,多好的庄稼。”穆翟一脸迷恋的抱着一把稻穗,深情无比的道,让魔僧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
魔僧忍不住讥讽道:“再好的庄稼,也是大秦的,这些庄户人家,能吃饱饭就不错了。”
穆翟一愣,忍不住道:“怎地,这么多的稻米,庄户人还不能吃饱了?”
魔僧哂笑道:“大秦以武立国,征战四方,就算军中多修士,也是要吃饭的,比寻常人吃的还多,满天下的庄稼,都用来养兵了,庄户人家,看看活命,饿不死罢了。”
穆翟笑道:“始皇帝一统天下,四方莫敢不从,就算是草原里的王,也俯首称臣,现在正是止戈为武,刀枪入库,马放南山的时候,日子总会好的。”
魔僧瞥了穆翟一眼,看不出来,这小子还是个心怀天下的主,只是你想的太简单了,天下黎民亿万,始皇帝能管多少,更何况他已经死了!死人的志向,活人未必就愿意遵从。
两人正争执间,远方一队骑士,约有五六个人,纵马而来。
为首的那人一脸络腮胡子,脸上一道刀疤,从左至右,切了下来,看着极为骇人。
“和尚!这少年跟你什么关系?”
那大汉骑在马上,一眼就看到了穆翟,穆翟一身黑色锦衣,卓尔不群,气度不凡,一看就不是常人,反观那和尚,虽然长相不错,但是衣衫褴褛,面若菜色,魔僧是苦行僧,面色要是红润了才怪,所以那大汉认为,这少年必定是这和尚拐的,搞不好就是个人贩子。
魔僧双手合十,宣了一声佛号,彬彬有礼道:“将军,此乃小僧的徒儿,我们一路修行,路过此地。”
那大汉冷冷的注视着穆翟,好像在询问一般,穆翟无奈道:“不错,我们是师徒。”
心里却喊道,不知死活的家伙,眼前的这位,可是号称魔僧,大光明寺的高手,万一一言不合动起手来,你们几个都得死,你们赶紧走,别耽误小爷的功夫,小爷可是为你们好。
那大汉舒了一口气,只要不是拐卖儿童的就行,自己巡视的地界,若是出了这档子事,面上也不好看。
大汉点点头,沉声道:“陛下有令,任何人等不得毁坏禾苗,念你初犯,饶你一次,切记,下次不要犯了。”
穆翟连忙点头应道:“将军放心,小民不过是好奇罢了,从未见过长得如此好的稻米,所以折一些,下次不会了。”
那大汉呼喝一声,带着骑士们远去,继续巡视。
魔僧淡淡的看了穆翟一眼,笑道:“你还挺好心,那家伙被你救了一命,却不知如何感谢你?”
穆翟迈步往前走,边走边说:“我若说你是人贩子,只怕那几个士兵这会已经死了,你这种人,毫无慈悲之心,如何修佛?”
魔僧笑道:“佛陀自然是慈悲的,只是我不是佛,我只想修成如来!”
穆翟失笑道:“莫非你以为,修成如来,便不是佛?”
魔僧道:“如来至高至尊至贵,凌驾于天地之上,区区几条人命算什么。”
穆翟无语,这是一个傻子,跟他说话,太累了,一不留神,就被带偏了,还容易杀人放火。
巫县本就不大,两人脚程极快,走了不大会,两人便来到了巫县城。
穆翟看着黑黝黝的城墙,心里有种说不出的亲切感。
魔僧却看着城墙感慨道:“耗费民力,都是民脂民膏!”
穆翟抿嘴笑道:“是不是把这些民脂民膏都运到大光明寺,供奉光明佛,才算是不浪费?”
魔僧正色道:“小檀越此言甚是,若是能供奉光明佛,自然能修的来世福,岂不比耗损在这无用城墙上好?”
这就不能忍了,穆翟出言讥讽:“满天下的百姓,都把所得供奉光明佛,然后大家来世都好吃好喝,我请问,这些人吃什么,喝什么?就算修士尚且需要餐风饮露,普通百姓没了吃食,只怕立即就没了性命,今生都保不住,还谈什么来世!”
魔僧一愣,随即眼神一片迷茫,仿佛在思考这个极富哲学深意的问题。
过了半晌,魔僧才缓缓道:“极乐世界,自然不需要这么辛苦的劳作,这城墙也是无用。”
穆翟笑了,魔僧已经开始动摇自己的心念了,这未必是坏事,说白了佛门的秃驴们都是一群理想主义者,拿着别人的供奉,吃着别人的粮食,还劝别人不要种地,不要经商,大家都皈依佛门,共赴极乐世界,来世成佛作祖,享尽清福。
这种观念穆翟是绝对不能接受的,就像他不能接受儒家的思想一样,大先生说的好:但有迷障在前,我自一剑斩出,自然万事皆休。
穆翟此刻竟然有点想念大先生了,也不知道他生活的好不好,伤势恢复了没有。
巫县城不大,方圆六七里左右,除了驻守的军队,便是原住民。
原住民就是巫人,这些人大多修炼巫法,喜欢在身上涂抹油彩,如蛇似龙,显得极为诡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