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逝者如斯
我没有再多说什么，沉默着和柳馨一起下了山。一路上我们什么话都没有说，或许是彼此都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其实要让柳馨重入轮回也不难，只需要两个步骤。一是在今天将她下葬，二是在子时的时候作法请黑白无常前来。
前者比较简单，只要有钱都可以办到。我先到周围看了看风水，我最终选择了一个风水不错的地方。然后到棺材铺买了一副棺材，让棺材铺老板送到了我预先看好的地方。当然，为了避免他出去乱说，我封印了他的这段记忆。
接下来我又到刻墓碑的石匠那儿刻了一块墓碑，上面只刻了“未婚妻柳馨之墓”几个字，其他什么都没有。如法炮制，我让石匠把墓碑送到墓地之后也封印了他的记忆。
做这些的时候柳馨一直跟着我，虽然她没有说话，但我感觉到当她看到墓碑上的内容时有些动容。
本来下葬是要选择在早上，但是柳馨的情况特殊，自然不能以常理对之。
“进去吧！”我不含感情地说道。
说完我就走到一边去，不再看她，因为我怕看到她的眼神后就无法再狠心完成后面的步骤。
合上棺材盖后我就用手把土一捧一捧地撒在棺材周围，每撒一捧土，我的心就会更痛一分。
虚妄之眼打开，棺材里的柳馨就这么看着我亲手把她埋葬了。看了一眼后我就转移了视线，我不敢再看她那流泪的眼睛。
将墓碑立上之后已经差不多天黑了，我又开始搭建祭坛。时间过得好慢，甚至是一分一秒我都能够感觉到。
好不容易挨到子时，点了蜡烛和香，同时念了启度文。随后我开始念回度往生咒，念得差不多的时候我就开始烧黄裱纸，当然还准备一桌酒食，算是贿赂黑白无常了。
约莫半柱香的功夫，周围的阴气巨增，一黑一白两个鬼影来到了坟前。两个鬼差手持哭丧棒，戴着很高的帽子。白无常帽子上写着“天下太平”这四个字，而黑无常的帽子上则写着“一见发财”。这黑无常面目还好点，传说是被淹死的；白无常就有些骇人了，这舌头吐出三尺长，传说他是个溢死鬼。
“两位差爷，柳馨也是个苦命的人，还请你们不要为难她。”我上前对黑白无常说道。
“你能看到我们？这些都是你奉上的？”两人指着面前的各种酒食说道。
“二位慢慢享用！”我做了一个“请”的姿势。
古人有云：拿人手软，吃人嘴软。二位鬼差在吃饱喝足以后就和我熟络了起来。
“放心吧！此人生前并没有什么大错，下辈子投胎成人希望还是很大的，说不定还有机会在底下任个职。倒是你，你的命理我哥俩竟然看不透！不过我们提醒你一句，你为她渡血渡的可是你自己的命，而且她以前犯下的业障也会报应在你的身上，你自己好自为之吧！时间差不多了，我们也该回去交差了。”
二人挥了挥手中的哭丧棒，柳馨就从坟墓中飘了出来，然后跟着两个鬼差走了。
我期盼着柳馨回过头看我一眼，可是她终归是没有回头。就算是她回头看我了，我又能做什么呢？
看着消失在夜空中的柳馨，我感觉自己的灵魂仿佛也跟着她走了，留下的不过是一具没有思想躯壳。
“哒、哒……”眼中的泪水失去了控制犹如决堤的河水一般汹涌而下，滴落在墓碑上发出哒哒的声音。
之后发生了什么我都记不清了，也不知道是怎么回到了学校的。
柳馨刚走的那段时间是我度过的最为艰难的时光，也不知道什么时候，我感觉自己的心在渐渐地被冰封起来。
时间过得很快，转眼之间三年过去了。三年之中，我的个子稍微长高了些，看上去也更成熟了些。周围的人和事儿都发生了不同程度的变化，但我对柳馨的思念却从未有过丝毫的改变。
在柳馨走后不久，我前去超度杜毅夫妇的时候让那和尚帮我推算老人孙女儿的消息。也是在那天，我才知道那和尚的法号——慈净。
慈净和尚既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等到完成超度以后带我去了一个地方——净土寺，为我引见了净土寺的方丈。原来当初正是这方丈推算出了口舌香会报应在我的身上，特别让慈净和尚为我化解。
知道我的来意之后，方丈一点都不意外。最后竟然在寺内摆了祭坛，拿着桃木剑作法！作法的借用了我脖子上的乾坤玉珏，说是用来作为载体。
我当时是震惊得无以复加，恐怕任谁看到身着袈裟的得道高僧却拿着桃木剑作法都会大跌眼镜吧！
之后我才知道方丈年青的时候曾是一名道士，因为杀心太重，所以身上业报重重。后来在前任方丈的指点下遁入空门，这才转道修佛。
以前总是觉得我们生活的世界看上去普普通通的，如今才知道这个世界一点都不普通，不知道有多少能人异士隐藏在民间。
方丈在施展道家一门极为高深的占卜术，随着占卜术的进行，原本晴朗的天空竟然在瞬息之间变得乌云密布。
天空中黑云涌动，仿佛随时都要压下来。云中银蛇咆哮，时不时透出一道道紫色的闪电。
“轰隆隆！”
一道雷电不偏不倚地击打在祭坛上，整个祭坛刹那间轰然崩摧，老方丈浑身也是焦黑一片。
最后老方丈说在七夕之日我就能在学校遇到我所要找的人。说话的时候老方丈七窍都在流血，再说完一句“天机不可泄露”之后便晕厥了过去。
我心中不禁骇然，同时又充满了疑问。按理说老人的孙女儿又不是什么禁忌的存在，推算她的下落不应该遭受天谴的！莫非事情远远没有老人说得那么简单，这其中还有其他不为人知的秘密不成？
不过当务之急是尽快要找到老人的孙女儿，我想只要找到了她，一切都会明了了！
然而我等了几个七夕，都没有找到那个能够让乾坤玉珏相产生反应的人。只是老方丈既然都遭到天谴了，我想那结果十有八九不会错。
既然老方丈说了会在学校找到老人的孙儿，那我就只能继续留在学校等待老头孙女儿的出现。
在中考之后我再也没有见过秦筱，周嫣等几个好友也被分到了不同的班去了。
一开始大家还能够时不时的聚在一起聊聊天，可随着时间的流逝，大家也都各忙各的，逐渐平淡了。到最后基本上很少联系，偶然见面的时候无非就打个招呼，仅此而已。
当然这也并不是一点好处都没有，至少知道我底细的人越来越少了，所以我身边又多了几个愿意与我结交的人。可是他们一旦知道我身染“传染病”又会怎样呢？
自从柳馨走了之后，我的生活可以用一潭死水来形容，几乎很难被吹起半点涟漪。对外面的一切我都是漠不关心，为了转移自己的注意力我看起了网络小说。
沉浸在别人的故事里感受别人的悲欢离合。
也正因为如此我结识了两个和我志同道合的家伙，一个叫宋小波，大家都叫他波波。另外一个名叫宋耘，我叫他“小耘子”。两人都和我一个姓，可以算得上家门了。
波波皮肤黑黑的，长得很壮实，为人憨厚老实，对人挺好的。小耘子身影消瘦，整天活蹦乱跳、古灵精怪的，活脱脱跟个小猴子似得。时不时的还讲出点荤段子，让人忍俊不禁。
我们三人整天形影不离，一起吃饭、追网络小说、讨论剧情，这倒让我的生活不至于太无聊。
没多久，年级上举行了文理科分班考试，毫不意外地我被留在了一班，所谓的尖子班。
班上又来了几张新的面孔，其中一个叫做郭灵儿的女生给我留下了几分印象。这个女生看上去很干练，给人一种很独立的感觉，以后绝对是一代女皇武则天这类的人物。
既然有人来，肯定也会有人走。分班之后接下来要做的肯定就是换位置了！
不过这些对于我来说都无所谓，换位置无非意味着换个地方看小说。
可有时候老天当真是很欠抽，你想做的事儿一件都做不成，不想做得事儿总是逼着你做。
我原本只是想安安静静地看个小说，然后等到老头儿的孙女儿出现，解了她身上的禁神咒之后就做个平凡人，自安天命。
可是老天却把郭灵儿安排在了我的旁边，我的平静生活就此被打乱。更巧的是，她还是和我一个地儿的，声称以前见过我！
后来才知道原来为了到D县这边参加考试，我到她们班上当了两天插班生，虽然那个时候我并不认识她，可她竟然还记得我！
随着逐渐熟络之后，每一次我把MP4拿出来看小说的时候都免不了被她说一顿。当然了，我抄她作业的时候更是被骂得狗血喷头。
有一天，我实在忍不住了，我就对她说道：“你好好的考你的大学，就让我做我的‘烂人’。我不影响你，你也别干扰我。”
那个时候班上不读书的人都被班主任称之为“烂人”。除此之外，班主任还给我起一个“扶不上墙的阿斗”这个称呼。
因为班主任看过我初中的档案，认为我还是一个可造之材，所以有一段时间特别照顾我。
然而我却是不跟道儿，成绩也都不愠不火，如此一来班主任可以说是失望至极。或许是希望通过这些敏感的字眼儿来刺激我的斗志吧，只是他不知道我早已达到了无视别人看法的境界。
“我不允许你做烂人！”郭灵儿当即把手中的笔一摔，眼神凌厉地看着我大声地说道。一股霸道的气势以她为中心飘散开来，让周围的人为之一愣。
在那一刻我惊奇的发现，一向天不怕地不怕的我仿佛做了亏心事儿一般不敢与之对视！
“额……你不要误会，毕竟我们都是一个地方来的……”
可能是察觉到自己失态了，郭灵儿立刻又补了一句。只是这句话明显有些心虚，刚才那股霸道的气势也消失了。
“有些事并不是你想得那么简单。我还是那句话，你走你的阳关道，我走我的独木桥，咱们井水不犯河水。”我不置可否地说道，而后又继续埋头看我的小说。
谁知道这个时候突然出现了一只白嫩的手，把我的MP4一把抓了过去，而后放进了口袋里。
“我就要井水犯河水，怎么的？想要拿回来，自己动手啊！”郭灵儿咬牙切齿地指着口袋说道。
我几乎是毫不犹豫地想要拿回MP4，只是随后发现郭灵儿把MP4放在了她贴身的口袋里，如果我要拿回去的话就不可避免地会接触到她的身体。在我们这个地方思想还是相对保守的，我刚有想法就被“男女授受不亲”的观念给止住了。
“这妹纸没病吧？管得还真宽！”我在心中嘀咕了一句。
没办法，我只好到我们班小说之王那儿借了一本纸质小说，继续津津有味地看了起来，气得郭灵儿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
“小样，和我斗你还差得远！”我心中暗自高兴道。
不过说真的，纸质小说真没有电子书舒服，而且也不隐蔽，弄得我一节课下来也很难看多少。刚下课，我又被另外几个关系不错的女生叫到一边八卦去了。
我原来以为女生之间应该都是比较和谐的，可是现在我才知道我错了，而且错得离谱。她们女生可是分了四五个阵营，而和我关系不错的几乎每个阵营都有！每次穿插在她们其中的时候都要听她们互掐，真是……无语至极。
后来每次换位置我身边的人一直都在换，和郭灵儿之间发生的这些事儿也很快被遗忘了。
时间就这么一点点流逝了，让我想起了孔子说得一句话：“逝者如斯夫，不舍昼夜。”